“王社,忙什么呢。”张市长热情地和王社打着招呼,这令王社有几分激动,他急忙走了过去。

“张市长,我来找兴一部长办点事呢。”王社看了一眼张市长身边的女孩子,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了。

“办好了吧,要不要我帮忙?”张市长和王社握一下手说,“有时间来玩嘛。”

“嗯,好的。”王社见张市长行色匆匆的样子,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跟在张市长身后的女孩子回过头来,见王社正望着自己,她嫣然一笑。王社也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不自然。

王社回到住处时,虾妹正立在他的门口。

“等你好长时间了,你怎么才来。”虾妹笑灿灿的,她手里拎着一条香烟。

“我去市里办了点事。”王社打开房门,和虾妹走进屋子后说,“在市委遇到朱虹了,她可能要到办公室上班吧。”

“嗯,我知道的。”虾妹笑了笑,把香烟放到书桌上。

王社看了一眼虾妹,他知道虾妹是个很洒脱的女孩子。和朱虹和虾妹相处很轻松,他默默告诉自己,她们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需要平淡,自己要寻找的是共风雨的爱人,而不是象她们这样只能作为朋友的炫耀,朋友要记得温馨与可爱,不需要充满浪漫,需要的是天长地久的珍贵。

“虾妹,可能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王社招呼虾妹坐下来,他笑了笑说,“有时甚至想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重新书写自己的人生。可是,世间的很多事情可以重来,惟有生命却绝对不可能重来。回首走过的岁月,发现自己在每个阶段总有那么多这样那样的错误,总是事后后悔,总是想如果重来,自己可以做得更好,甚至包括说出的话,我都可以说得更加完美,可生命却不允许我们重新开始。”

“其实,平平常常的人生也挺好。只是我和你一样,不甘于这么波澜不惊的人生,总渴望着能有一点变化,总期待着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虾妹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有时候总想自己当初如何如何,今日的自己便如何如何,内心总涌动着不安分的潮流。假如真的能够重来,我真的会如何如何吗?假如我真的会如何如何,这结局又真的会有所不同吗。这样说,你不会笑话我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找回当年的心情了。我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过去的一切永远已成了过去,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所有的懊恼所有的后悔都已经无济于事。也不希望一切能够重来,即使光阴流逝,即使心情不再,只是希望重新开始的新的人生,把握好属于自己的一切。以后,记住该记住的,接受不能改变的,有些事情本身我们无法控制,只能适应。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给自己留下了什么遗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爱的时候就去爱,没有必要压抑自己。你去合肥进修后,我可能也很快要去的。这一次训诂学的研究生招的不多,导师很欣赏我的。”

“你也要去读研究生了。”

“是的。”

“训诂学,全国还不到三十个人搞这一块的研究吧。”

“嗯。”

“没有想到你这样活泼的女孩子,会弄如此枯燥的学问。”

失去的青春如蝶翻飞,快乐只留在杯唇的边缘,曾经的爱在煎熬中沸渲,而飘荡的情怀纷飞了怀春的哀怨。虾妹走了之后,王社看到她在桌子上写的话语,觉得虾妹象自己一样情思茫然。他又翻弄了一下那个小本本,看到的是萧莉胡乱写的一些话语:每个人都有潜在的能量,只是很容易被习惯所掩盖,被时间所迷离,被惰性所消磨。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刚来到世上的时候是哭着的,逝去的时候却笑着,一切都是轮回,你我都在轮回中。

“挺有意思的。”王社撕开虾妹拿来的那一条合肥牌香烟,点燃一支深吸一口,躺在床铺上,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几个文学

社社员在新年时给他赠的字画,他想,也许只有死亡能教会人一切,如同考试之后公布的结果,只是到知道的时候,然恍然大悟为已时晚了。也许有些人很可恶,有些人很卑鄙。好人或者坏人都只顾风雨兼程,世人向前走的时候,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在苦苦挣扎中,很少有人会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生命中,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不断地有得到和失落,当幻想和现实面对时,总是很痛苦的。要么被痛苦击倒,要么把痛苦踩在脚下。王社会在自己静下心来时,把思想的井陶空了,空灵如无穷的白纸,这样的时候,便会逐渐理顺和找回自己的思想,聆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此地平稳有节奏,如此地无忧。在心底,世界展现了真实的美丽和优伤。

有一幅画是经常帮他补习外语的马阳伦送来的,她在上面题写到:Tellme,younolongerloveme.Tellme,younolongerrememberourtopassby.Tellme,younolongerhavetomeanyreluctanttopartwith.Tellme,younolongerconcernme.I,reallygaveup.(告诉人你不再记得我们的过去,告诉我,你不再对我有任何留恋。告诉我,你不再与我有关。我,真的放弃了,想通了,一切都释怀了,心中已不在有恨了。)马阳伦是山桃文学社外语系的负责人,他想着和文学社那些少男少女呆在一起的日子,觉得爱是幸福的,但却是残忍的。那一份至爱已经远离他,以后,他永远都要去追赶它的脚步,让青春伴着岁月就这样悄然离去,用自己的自信和思想去谱写生命的乐章,用自己的激情去跳动生命的每一个音符,他要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要试着走出迷惑的误区,战胜失恋的孤独和寂寞。婚姻也许是一种罪恶,特别是没有爱情的婚姻,他对爱的那种期盼是那样的轰轰烈烈,曾经在一次回龙城老家时,差不多天天都去龙城轧花厂门口去转悠几次,有人曾对他的父亲说,你孩子怎么成了轧花厂把门的了。父亲感到很没有面子,为了让他的所谓爱情与婚姻,把自己多年的战友得罪了。那个叫章子怡的女孩子后来也去过他家几次,但他总是避而不见。这令章子怡伤透了心,也令她的父亲很没有面子。现在,两个家庭已经没有什么来往了。

这一次父亲了他进修上学,又象当初他安置工作一样吃住在军人招待所里。父亲带着他亲自跑了几个学校领导的家里,用尽心思,绞尽脑汁,利用了一切能调动的关系,总算把事情理出一个线索。当然,能去合肥进修,父亲说可以现在不考虑个人婚姻问题。男人可以对女人没有爱情,但对孩子却不能没有爱心。婚姻的结果是几年熬下来,人身上仅有的血气也差不多耗光了,也就会发现自己玩的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父亲说,婚姻的一方是爱另一方的,如果两个人产生矛盾了,事情就大了。有爱情的一方会有很多的感情付出,这个付出的人如果有一天发现只是对牛弹琴,心里将是一种什么滋味。是的,王社觉得真的是人生如茶,只有在品尝中回味,析出的记忆点点滴滴,附随着卷曲的叶绿翻坠,只有滚烫的浇沸,才释放出清清的幽香,将浓缩的春天渗出斟满一杯旧时的随想。感情必须付出,而不是只想获得,明知道海不会枯石不会烂地不会老天不会荒,许下诺言最动人,但那只是忧伤的童话。

“怎么,手续都办好了吧。”王社并没有关门,马阳伦推开门笑灿灿地对王社说,“怎么大白天的在呆在屋子里睡觉呢。”

“嗯,觉得有点累,想躺一会儿。”王社说着倚坐起来。

马阳伦是回族人,王社的母亲也是回族人,两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下子觉得有几分亲切。王社的母亲家是在开封龙庭,他外婆是黄河决堤花园口发大水那一年流落到龙城黄口的,黄口是一个火车站,一条大路朝南直走,十几里路就是张大屯了。那时,王社的外婆就和舅姥一帮人落脚到了张大屯。后来,王社的外婆嫁给了王

社的外公,起初,王社的外公家是杀牛的。后来,战乱连绵,没有牛可杀,就改杀猪了。王社的外婆是回族人,忌吃猪肉。每天在听到杀猪嗷嗷声中的惊恐中度过,在生下王社的母亲8天以后死去了。马阳伦每当听到这些的时候,都会潸然泪下,并做着祷告的姿势:让王社的外婆安息吧,阿门。几乎所有的回族人都是逊尼穆斯林,他们在全国各地的清真寺做礼拜。尽管有少量的回族基督徒,但回族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个没有公开的基督教会的民族。早在1885年的时候,在宁夏回族中就开始有传教士传教了。到20世纪20年代,在甘肃和青海省有少量的回族人归向了基督。在1934年的时候,一位美国传教士在青海省为几名回族的领袖举行了洗礼仪式。在宁夏自治区的北部,已经建立起一个汉族的基督教堂。但是,很少有基督教徒愿意接触回族,向他们传福音,大多数回族人至今都还没有听到过福音。

王社在图书馆上班时,差不多也就是培养了几个文学社团的人,让他们帮着自己值班,自己则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情。比如挑一本很好看的杂志和书籍,比如去组织一些文学社团活动,比如搞一些沙龙聚会。

王社值班的资料室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也就是来一些老师或学生,需要什么资料时,按图书编号或分类把相关的资料找到交给对方就行了。如需带走,则要抵押证件。王社把相关的手续教会几个文学社员以后,自己就轻松多了。马阳伦就是时常帮着他值班的一个文学社员,她是外语系的学生,巧的是她的家也是三界的。马阳伦说,相识你是最珍贵的缘份思念你是最美丽的心情,牵挂你是最真挚的心动,问候你是最动听的语言,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相遇,你在我心灵深处永怛闪光。生活中我常常埋怨自己没生养在富贵之家,抱怨更多的不满足还是来自于自身。马阳伦很喜欢和王社一起探讨简爱和呼啸山庄,王社不知道女孩子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唠唠叨叨,如果她不喜欢你,根本不会来在乎你,也不会和你有那么多废话。她不喜欢你,你根本就没有本事让她哭,就算是时常争吵,你认为她脾气不好,她认为你不够迁就她。有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彼此错过,也许擦身而过,王社不知道,那本身就是一种悲伤着的无奈与幸福。凄美依然是美的一种,并且美的绚丽悲凉而沧桑,那是更加的美。她偶尔冲王社发火,时常对他撒娇,但更多的是很矜持,有时很骄傲,有时也很冷淡,她总是嘴里说着你走开,心里却一直希望和王社多呆一会。在爱情里,总是彼此伤害,彷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爱得激烈爱到轰轰烈烈。王社向马阳伦说起过自己的那一段情感经历,马阳伦一直劝他要勇于走出误区,她说,那一段感情是没有什么基础的,注定没有什么结果。

“爱情里没有孰对孰错,爱情里更加没有你比我多我比你少。你爱她,她爱你,如此就已经足够。不要试图让彼此的伤害,让彼此更加脆弱悲伤。你们彼此相爱,需要的是温暖是幸福是甜蜜是快乐,不是伤害。”马阳伦说,“不要用沉默宣战,那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

“是的,她现在已经嫁人了,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王社看到马阳伦的眼睛起了雾,她的眼角泛着泪光。“那些伤口曾经存在,抹不去的。”

“给你五句话吧。以后,你要学着一是敬畏神,再是在神里圣洁还有是顺服神,四是对神有信心,最后要真正地柔和谦卑。愿我们愿意祷告的弟兄姐妹在这五方面检察,不留破口给仇敌有地步,好让我们的祷告直刺破仇敌的心脏,哈莱路亚,愿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在全地坐着为王,阿们。”马阳伦做了一个祷告动作,她心里的悲伤与眼角的泪水在脸上表现出的是冷漠,王社觉得自己很喜欢她,没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他喜欢她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小性子所有的坏脾气所有的臭毛病,在他眼里都是撒娇。

王社起身拥抱一下马阳伦的时候,他知道这其实是欲望的驱使,是幻想的冲动,是不切合实际的索取,只是一种最原始的心里需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