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弓箭手搭弓捻箭正准备射击黄戎,敦勇正在发愣的当儿,只见晓涵抽出剑的时候划了一个弧线,那几人便应声倒地了,出手之快,拔剑插剑只是刹那间,酒店的人都惊得瞠目结舌。

“师叔。”黄戎差不多是扑到了晓涵身上,刚想说什么,一阵晕眩便昏了过去。

晓涵抱起黄戎看一眼少庄主。

“走,都去我的庄园吧。”少庄主引着众人出了酒店朝他的庄园奔去。后面,刘黑马却依然穷追不舍。晓涵把黄戎递给少庄主,她看一眼少庄主。少庄主把黄戎抱在怀里,“晓涵姑娘,这个刘黑马也非等闲之辈,你要多加小心。”

“没有事的,你把晚上的酒菜准备好吧,我去去就来。”晓涵说着回身走了。

几个人远远地看着晓涵和刘黑马两个人杀在一起,一时间尘土飞扬,漫漫烟尘中已看不清两个人的身影。

“本来我是想过去帮着晓涵姑娘的,只是我觉得自己那些皮毛的功夫,怕是要给她添乱的。”元好问看一眼敦勇,他觉得敦勇应当随晓涵一块迎敌的。但他看到敦勇并没有多少反应,不激越,也不退怯,平静得象是晓涵去迎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是领教过她的武功的,就算是一群狼,她也只是手举剑落的功夫就解决了。刚才出手之快,几位也都亲眼看见了吧。没有事的,她让咱们先走,咱们就先走吧。”敦勇并不担心晓涵会打不过刘黑马,他劝众人快些离去。“咱们不走,只会给她添乱。走,去少庄主那儿备好酒菜,等着晓涵姑娘归来吧。”

几个人到了少庄主那儿,陈小贤便忙碌着招呼东儿和令令给黄戎清理伤口。黄戎苏醒过来以后,她看了看眼前的人,又昏睡过来了。陈小贤说,看来黄姑娘是没有大碍的,只是她身上有旧伤。眼下,只是心急上火,一时昏睡而已。不妨事,睡上一觉就好了。元好问多才多艺,除了长于诗文、从政之外,还深于历算、医药、书画鉴赏、书法、佛道哲理等学问,他的朋友遍及当时的三教九流,既有名公巨卿、藩王权臣,也有一般的画师、隐士、医师、僧道、士人、农民。听陈小贤这么一说,他知道陈小贤还是精通医术的。

少庄主忙着去催下人置办酒菜去了,陈小贤招呼着敦勇和元好问坐下来叙话。陈小贤看着元好问出神,他知道这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人。时下王若虚、王鹗、杨奂、张德辉、高鸣、李治、刘祁、杜仁杰、张仲经、商挺、郝经、王恽、许楫、王思廉、孟琪、徐琰、郝继先、阎复众人都和他或师或友,特别是那个叫白朴的人,在宋地酒肆中多吟唱他的曲子,这与元好问的教导分不开。

“遗山之后,乐府名家者何人?残膏剩馥,化为神奇,亦于太素集中见之矣。然则继遗山者,不属太素而奚属哉!”陈小贤看一眼元好问说,“元相公年轻才俊,足可以独步江东了。”

“陈先生过誉了。”元好问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一眼正给黄戎擦洗面容的东儿说,“早闻宋地有陈小贤江湖五虎,只是不知李将军和罗将军,岳武穆之孙岳珂现在都身在何处。”

“都是前朝旧事了。”陈小贤并不想和元好问谈起往事,但他知道元好问和自己一样痛心于自己的国家就要被成吉思汗灭亡,思想十分痛苦和矛盾,一方面痛心朝政的腐败和混乱,希望有一个除旧布新局面的出现,当他看到朝庭灭亡已成定局后,又想为减轻国人少遭屠戮之苦做过一些好事,他知道元好问学问深邃,著述宏富,援引后进,为官清正,尤其在金地是首屈一指的地位,世人把他尊称为一代宗工一代宗匠,他的诗似写意丹青,把战争的残酷描绘得淋漓尽致,善于用典型的场景简洁的语言勾勒出国破家亡的惨状和时代的劫难,诗歌沉郁悲凉,追踪老杜,堪称一代史诗。其写景诗表现山川之美意境清新,脍炙人口。

“元公子的诗文传世,确是一代奇才。”敦勇也象元好问一样看了看正擦拭着黄戎面容的东儿,他觉得东儿的眉毛长的挺特殊的,右眉头的梢上居然打了个圆漩儿。令令见敦勇望着东儿出神,便轻咳一声,敦勇急忙把脸转过来。“元公子的诗奇崛而绝雕刿,巧缛而谢绮丽。五言高古沉郁,七言乐府不用古题,特出新意,歌谣慷慨挟幽并之气。感慨兴亡,言情咏物,登临怀古,送别赠答,题材广泛。以苏辛为典范博采众长,兼有豪放婉约诸种风格,承唐宋大家传统,清新雄健长短随意众体悉备,用俗为雅变故作新具有开创性。在当今时世影响颇大,恐怕也将为后人治学之楷模。”

“两位真是过誉了。”元好问这样说着,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东儿一眼。

“汴京兵马大元帅崔立是我的表侄,眼下,我是准备带着女儿去

投奔他的。”陈小贤两眼觑一下元好问和敦勇,心想,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了,不如就此别过,走吧。他起身向敦勇和元好问拱一下手说,“两位,小老儿多有打扰了。少庄主是难得的江湖豪杰,两位也是难得的江湖才俊。只是我和孩子还要去汴京投亲,就此别过。”

“这怎么好呀。”元好问起身看一眼东儿,又看了看敦勇,“少庄主还没有来呢,还有晓涵姑娘,说好的是咱们今晚好好饮洒作诗的。”

“是的,老爷,说好的是要晚上一块喝酒吟诗的。”改改听说要走,急忙跑到陈小贤身边说,“老爷,小姐平素最喜欢元公子的诗词曲赋了,不如就过了今晚再走吧。”

“我是老爷,你和小姐一切要听我的安排。这是乱世,今天你们也亲眼目睹了刀光剑影,咱们还是按咱们的计划,不要误了行程。”陈小贤有些不悦了。

“听说元公子见一个大雁死了,另一个大雁也撞石而诗,遂感叹落泪了。”令令吟咏到,“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这真是千古情爱的名句,我家小姐也是精通诗词字画的。”

“是吗?想必你家小姐也是饱读诗书了。”元好问说着又看东儿一眼,“那是我赶考的路上,遇见一个捕捉大雁的人,捕雁的人告诉我说,自己捕捉到一只大雁把它杀了,侥幸脱网的另一只大雁就在天上盘旋悲鸣,不愿离去,最后竟然自己撞到地上死了,我听后有所感动,由此想到了人间许多的爱情悲剧,便把那只殉情的大雁买了下来,埋葬在汾水边,做了一个坟,起名叫雁丘,并写一首摸鱼儿词。”元好问说着吟咏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谛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几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屋子里静静的,几个人都仿佛完全沉浸在元好问的诗词意境里。好长时间,有一阵唏嘘声传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儿正伏在黄戎的身上哭泣着。

晓涵真的在少庄主摆好酒宴的时候回来了,众人都朝很吃惊晓涵没有受一点伤。晓涵洗漱一番,落坐以后,她端起酒杯很豪气地一饮而尽。东儿也试着端起酒杯呷了一下,但她酒刚下肚就被呛得一阵咳嗽。

“刚进得门来就听少庄主说陈老伯要走吗?”晓涵看一眼陈小贤说,“你不是要把东儿和令令交给我吗?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要走了?”

“时世之乱令人堪忧。”陈小贤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想携女去汴京投亲的。那里的兵马大元帅崔立是我的表侄,我想,不如去他那里暂避战乱吧。”

“老爷,你还说要去宋地呢。”令令自小跟随东儿,半是丫环半是姐妹,一直相处得亲密无间,和陈小贤说起话来也总是口无遮拦。“忽东忽西的,一会儿要走,一会儿要留的,都快把我弄糊涂了。”

“我知道陈老伯是怕我回不来的。”晓涵爽声说笑着,“本来是要把你们两个小丫头交给我的,却见我回身迎敌,以为我是羊入虎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是吧,陈老伯。实话告诉你,那刘黑马本是我山宽寨首领,如果不念他有功于义军,我早已结果了他的性命。大战三百回合,他还真的以为我和他平分秋色呢。其实,我是有些不忍心杀他的。”

“师叔,何不杀了那贼子,你可是放虎归山呢。”黄戎有些生气地说,“师叔,你也看见了,我红袄军这一仗差不多死伤殆尽,你放了刘黑马,以后,他还会在江湖一带继续围剿我残留义军的。”

“我的山寨义军也是被那贼子剿灭殆尽了,戎儿,有你师傅的消息吗?”晓涵喝酒是感到很郁闷,她觉得自己不该对刘黑马手下留情的,但每一次剑到他的脖子处的时候,总觉得这是再用剑对着自己的弟兄。平日里,在山寨大家一起称兄道弟习以为常了。

“师傅也许是去临安了,她曾经说过的,要去那里会一些江湖朋友的。一直没有成行,眼下,已经没有她的消息,十有八九是去临安了吧。”黄戎叹息一声说,“也很难说,也许师傅正在寻找我和外公的下落呢。”

“真是郁闷,喝酒。”晓涵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古北邙山下路,黄尘老尽英雄。人生长恨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元好

问端起酒杯吟咏了一首临江仙词,他吟咏的时候看一眼东儿。“邙山砀山这里黄尘漫漫,河水悠悠,端的是人生无常,真是令人迷茫呀。”

“我家小姐还会吟唱先生的词曲呢。”令令笑到,“只是这里无琴可抚,无曲相伴,有失我家小姐雅兴。”

“我命人把琴筝拿来就是。”少庄主吩咐下手送来琴和筝,当下,东儿也就焚香洗手,真的去弹吟起来。

“你怎么了,敦勇。”元好问也在酒意中,他不明白敦勇为何会对晓涵说出那样的话。“好端端的,你让她把你忘了,难道你觉得两个真的没有可能了才这样说。”

“嗯。”敦勇点一下头,“也许吧。”

“晓涵姑娘好象带着气走的。”少庄主端过茶水放在敦勇面前,敦勇倚坐在床铺上,他呷一口茶水。少庄主叹嗟一声,“人世间,最难弄懂的就是男女情爱了。”

“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鉴湖春好无人赋,岸夹桃花锦浪生。”元好问仰天苦笑一下说,“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朵朵蹙红罗。乳燕雏莺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琼珠乱糁,打遍新荷。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一个男人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种爱吗,我是不相信的。”

“少庄主,元公子,这男女情事真的搅得人头昏脑涨了。”敦勇叹息一声,眼前一阵迷离。“两位,想必是昨晚的酒喝得太过了,真是昏昏欲睡。”

“那好吧,元公子,咱们去外边走一走,就让敦勇好好睡一觉吧。”少庄主说着便与元好问一起走出了门外。

元好问和少庄主两个人叨唠着男女情爱,更令敦勇的心乱上加乱,晓涵的诀别已令敦勇那颗艰硬的心变得酥软,知己的误解把他所有美好的感觉都由悬崖推进了深谷,倚在床铺上的敦勇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阵恍惚,觉得自己象一阵风在向前飞,很快,有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敦勇看到坐他对面的萧莉失神地望着车窗外。敦勇轻嗟一声,萧莉转过脸,冲他笑了笑。

“随你去的那个地方,真的是你过去生活的世界。当时,在意念中我看到了你去了一个山寨,在那里,好多人在忙碌着*练一种很笨重的火炮。”萧莉幽幽地说,“真没有想到这世间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一切都仿佛在梦中似的。”

“王社和靳华才是真的在梦中呢。”敦勇看一眼正伏在茶几上酣睡的王社和靳华说,“有时候真的感觉人生就是一场梦。”

“可是,一个人能走进另一个人的梦,真的是很难做到的。”

“你做到了。”

“嗯。”

“就是在此时,我也感觉自己恍若梦中一样。”敦勇的目光是迷离的,他知道在他的心里虽然和晓涵没有多少温馨的话语,但那一份在内心内心深处的情在经历岁月后一定会更加亮丽,人生中不是所有的情都能如愿的相守,不是所有的爱都能有美好的归宿,和晓涵在一起的回忆深深的镶嵌在他的心底,让我不舍得抹去。晓涵给他的心灵慰藉春有芳草,夏有柳溪,天蓝草绿,月明星稀,都是人生最美丽的景致。尽管他知道两个人相爱的步履疲乏甚至是很艰辛,抑或是伤痕累累,笑容里透出苍凉,喜悦中带着哀伤,但他不相信命运只是给他开了个玩笑。晓涵,一定会陪他尘世轮回。想到八百年前的晓涵和敦勇时代的晓涵都在远他而去,他的心口有些隐隐的疼。前世的晓涵有小白,今生的晓涵有黑子,敦勇不知道是谁的诅咒将他渴求的那至爱之花瞬间枯萎,散落尘埃。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激情了,心,冷的象冰,眼前,朋友间尘世的温暖,如何能抵过幽冥之狱的寒冷。他觉得自己被命运推到悬崖边上,如果自己在热迷情海,也许会真的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海。面对眼前的朋友,他依然笑的灿烂,在身体渴望之外,他依然想象着晓涵至少是他亲密诚挚默契能够相互理解的朋友,是他在精神上独立灵魂上平等够达成深刻共鸣的女性朋友。无人倾诉的烦恼令他倍感郁闷,觉得自己就象受伤的倦鸟,孤独的在真情的天空中飞翔着,期待降落的那个巢在哪里,他很迷茫,也很迷惑。

在前世和今生中穿越,与几个女子似亲非亲的感情,与现实和虚拟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交织成一张天大的网,从800年前来的敦勇越来越乐在其中,在现实中,他有些乐不思蜀了。

小说《重生之爱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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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