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恐惧的老蒋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六艘大小不一的海面战舰，在‘北京号’战列舰的引导下，劈波斩浪，浩浩荡荡向长江入海口驶去。
北京号战列舰狭长的甲板上，身着海军少将军装的何忠义司令，正一脸意气风发的站在军舰舰艏，迎着海风，一脸意气风发的看着舰队正前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何忠义身后响起，随后，舰队副官略带严肃的声音就传到何忠义耳朵：“报告司令，舰队目前航速为每小时十八节。按照目前航速，最迟一个小时，就可以进入吴淞口。而后，从长江入海口逆流而上，进入长江航线…..”
何忠义意气风发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冷笑，对着身后副官果断命令道：“传令舰队各舰艇，马上进入战备状态…..通讯兵，注意来自陆地的通讯信号，有任何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命令下达，何忠义少将就开始整理自己军装，快步向不远处战列舰指挥舱走去。
就在何忠义出现在指挥舱，一众参谋下意识向何忠义敬礼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在舰队上空响起。随后，位于军舰各大舱室内进行休息的海军官兵，就如同被忽然被注入一剂兴奋剂，嗷嗷叫着冲出舱室，冲向属于自己的战斗岗位。
在何忠义注视下，首先有变化的是位于舰艏的一门三联装大口径主舰炮。在十多名炮手的共同协作下，包裹在三根炮管上的防水炮衣迅速被掀开。顿时，三根长达数米，在太阳映照下散发出阵阵寒光的长长炮管，赫然出现在军舰舰艏。
军舰主炮露出自己狰狞面孔的时候，位于军舰甲板两侧的十多门副炮，也先后露出自己狰狞面孔。放眼望去，整艘军舰甲板就好像一个遍布黑洞洞炮管的刺猬，随时向周围海域喷射出一阵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总计六艘充满杀气舰艇一步步接近吴淞口的时候。距离舰队越来越近的吴淞口炮台指挥部内，一名肩扛上校军校的中央军炮兵团长，正满头大汗的在指挥部内来回踱着步子。
一双充满焦急的目光迅速扫了一圈周围部下后，焦急的他忍不住大声咆哮道：“混蛋，还没有搞清楚这支向我们靠近的舰队属于哪个列强国家吗….通讯兵，马上用明码告知这支海军舰队：他们已经进入中国海域，请他们马上离开。并且告知我们他们的身份….”
“是，团座….”一名少校参谋迅速领命，而后，如重释放的快步逃离这个气氛紧张的指挥部。
然而，就在这名少校参谋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又一名少校参谋快步走了进来。对着一脸焦急的团长报告道：“团座。已经问清楚了，对方并不是列强海军舰队，而是我们中国自己的海军舰队，他们隶属于国防军海军第一分舰队….”
上校团长的眉头一拧，满脸不满的质问道：“国防军海军舰队….他们不是驻扎在青岛和旅顺口吗，怎么跑到咱们吴淞口了….马上用明码告诉他们，这里属于中央政府控制区域。请他们马上离开，否则，我吴淞口炮台将开炮进行警告、……“
听到对方不是列强军队，这名肩扛上校军衔的炮兵团长明显长松一口气。在他眼里，自己作为高人一等的中央政府军上校团长，完全有资格命令这支地方海军离开吴淞口。
然而，让他感到惊愕的是，面对他的威胁。以战列舰为首的六艘战舰不断没有任何离开迹象，反而更进一步向吴淞口驶来。不但如此，一份何忠义少将对吴淞口炮台中央军的明码警告，也从‘北京号’战列舰发出，并且送到上校团长手中，让他忍不住冷汗直流。
“我国防军海军分舰队奉命前往南京执行军事任务，请贵军马上让开航道。让我舰队进入长江航线。否则，我海军分舰队将视为贵军对我海军舰队进行战争挑衅，我海军舰队将不保留对贵军采取军事打击，强行进入长江航线。如因贵军挑衅所引发的战争损失。将由贵军承担….”
看到手中充满杀气的警告，上校团长冷汗直流的同时，也陷入紧张的沉思之中，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就在这时，身边黄埔军校出身的中校副团长，则一脸不屑的叫嚣道：“团长，有什么好商量的，咱们是中央军，什么时候受到过地方军队威胁的，国防军这种行为，简直是挑衅我中央政府军的威信。我的意见是，马上对国防军舰队进行开炮警示，将其驱离吴淞口。要知道，自国防军组建以来，校长就对国防军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允许国防军海军舰队进入长江航线，威胁到首都南京城安全….”
上校团长没有回答，而是厉声反问道：“你糊涂….开炮进行警告，你没有看到国防军明码警告上的内容吗….只要我们开炮，就意味我们向国防军海军舰队发动攻击，国防军海军舰队就有理由向我们发动反击….以我们炮台上的这些岸防炮可以挡住国防军海军舰队，在同国防军海军舰队的对射中取得优势吗？”
“这….”刚刚还是一脸嚣张的中校副团长，顿时被憋得一脸通红而说不出话。
看到这里，上校团长继续开口道：“校长虽然对国防军恨之入骨，但是，我们中央军并没有做好通国防军开展并且取得胜利的准备。如此情况下，一旦因为我们的鲁莽行为而造成国防军同我们中央军开展，让中央军付出惨重代价，我们两个人就是整个中央军的罪人。”
“那我们接下来…..”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中校副团长，不得不认可面前团长所说。而后，对着面前经验老道的团长问道。
在副团长注视下，肩扛上校军衔的岸防炮团团长在经过整整半分钟沉默后，才开口命令道：“现在我们有两件事情需要去做：第一，将这里的情况迅速上报国防部，请国防军给我们下达作战命令….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我们两个中级军官所能决定的，必须要交给上层。”
“第二。马上派出巡逻艇，搞清楚国防军海军舰队的规模以及各舰艇所装备舰炮口径。要知道，这些数据直接关系到我们同国防军的战争爆发后，我们岸防炮团能否在炮火对轰中取得胜利，能否压制住国防军海军分舰队，阻止其进入长江航道。”
一封电报通过电波迅速传递到南京国防部的时候，位于吴淞口炮台指挥部的上校团长。已经通过架在面前的炮瞄镜，清楚的看到六艘军舰不断升起的十多股浓烈黑烟。
不但如此，六艘军舰庞大的舰身，也开始慢慢出现在他的视野。
就在炮兵团长看着‘北京号’战列舰庞大舰身，顿时陷入震惊中的时候。一声惊呼忽然从身边一名参谋嘴里发出：“是战列舰，国防军海军竟然装备了战列舰….”
话音刚刚落下。一名刚刚从上海海军军港司令部抽调过来的少校参谋已经凭借自己经验，将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给报告出来：“各位长官，从风格上看，这艘战列舰有八成的可能是产自美国。从外形上看，这艘战列舰的排水量为一万五千吨上下，军舰舰艏装备一门三联装305毫米口径舰炮。能看到的军舰两侧，一共装备八门口径超过一百五十毫米的副炮”
“除了打头的战列舰外。位于战列舰身后的是两艘排水量八千吨上下的巡洋舰，巡洋舰舰艏装备两门双联205毫米口径舰炮，军舰两侧能够看到的舰炮为六门单联一百五十毫米口径副舰炮，至于舰尾舰炮口径和规模，暂时不详….”
“剩余三艘战舰为四千吨级的驱逐舰，驱逐舰舰艏装备一门双联装150毫米口径主舰炮，军舰两侧装备六门口径105毫米口径副舰炮….”
海军少校参谋进行介绍的时候，身边炮兵团各级军官的脸色。已经从刚开始的紧张变成震惊，而后再有震惊变成现在的惨白，因为发自内心的恐惧而变得一片惨白。当然，来自海军司令部的少校参谋，也因为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画面而被震得目瞪口呆。因为，在中央政府统帅的海军舰队，战斗力最强的主力舰艇连国防军海军的一艘巡洋舰都比不上。更何况国防军还装备有海战能力远超巡洋舰的万吨级战列舰。
就在岸防炮团指挥部的气氛随之一凝的时候，军衔最高的上校团长，终于用自己近乎于颤抖的声音问道：“王参谋，如果我们岸防炮团奉命阻击这支海军舰队。不让其进入长江航道，岸防炮团在两军对轰中能坚持多长时间….”
“这….”一脸震惊的少校参谋，脸上迅速变得犹豫起来。
看到这里，一丝更加不好的预感，迅速浮上上校团长心头。不过，作为整个岸防炮团最高指挥官，他还是强忍住自己内心中的恐惧，继续开口问道：“王参谋，一旦战斗打响，我们能坚持多长时间，你尽管说，不要有什么犹豫….”
“是，长官….”少校参谋点了点头。
短暂沉思后，对着面前一脸凝重的上校团长回答：“我们岸防炮团装备的所有火炮中，最大口径只有205毫米，而且还只有一个连。剩余火炮全部都是150毫米和105毫米口径岸防炮。而国防军出动的这支海军舰队呢，初步估计，305毫米口径主舰炮至少有五门，205毫米口径以上的舰炮至少有十门。至于一百五十毫米口径以上的舰炮数量，绝对不低于二十门。所以，国防军这支海军舰队所装备的一百五十毫米口径以上舰炮数量就超过我们岸防炮团的所有火炮数量，更何况这支舰队还装备有大量口径低于一百五十毫米的副舰炮…..”
上校团长默然的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王参谋，我对这些数据都不感兴趣，你是海军出身，我只想知道，岸防炮团同国防军海军舰队进行对轰之中，我们岸防炮团能坚持多长时间？具体一点….”
虽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面对上校团长看向自己的渴望目光。少校参谋还是一脸为难的回答：“报告长官，以国防军海军舰队所装备的舰炮口径和舰炮数量。我岸防炮团所在阵地最多坚持一分钟时间，就会在国防军海军舰队的猛烈打击之下被夷为平地。”
“嘶……”听到这个答案，指挥部所有人都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在经过王参谋对国防军这支舰队的介绍后，没有一个人对这个答案表示疑惑。
就在脸色惨白的众人仍然陷入震惊之中的时候，忽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忽然将大家惊醒。随后，一声让大家更加绝望的报告，再次从通讯参谋嘴里响起。
“报告长官，国防军海军舰队给我们发来最后通牒….半个小时以内我军如果还不放开航道，国防军海军舰队将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强行突破我军防线。进入长江航道…..”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半个小时以内，必须做出决定，否则，我们吴淞口炮台就要面对国防军海军舰队可能发动的炮火打击….”上校团长沉声问道。
“是的，长官….”
听到这里。本来就面色惨白的众人，脸上的颜色就更白了。更有甚者，一些胆子小的作战参谋，在听到自己所在位置会被夷为平地的结论后，支撑整个身体的双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颤抖起来。
扫了一眼指挥部众人越来越低落的士气后，上校团长知道，即使自己给大家下达反击命令。也不会有多少人继续坚守炮台，跟随吴淞口炮台一起送死。毕竟，这场战争不是对外战争，即使战死沙场，也不会得到国人的肯定。
长叹一口气后，对着面前部下命令道：“既然事不可为，我这个当团长的也不能强行将大家往火坑里推。现在我命令：各营连马上退出炮位。打开长江航线入口，告知国防军海军舰队我们的诚意，我吴淞口岸防炮台保证不射出一发炮弹….”
吴淞口岸防炮台下达放行命令的时候，远在南京的国防部却因为几分钟前的一份电报陷入混乱之中。自国防军成立以来。南京国防部考虑的都是怎么在陆地上挡住来自国防军的进攻，从未想过，怎么挡住国防军来自海面的进攻。因为，放眼中央军所统帅的所有军队中，有限的海军力量连给国防军海军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让南京国防部这个高级将领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面对来自吴淞口炮台的消息，国防部一众高参不敢怠慢，马上将电报原文不动的送到老蒋面前。
正因为来自广西杨永泰电文而心情愉悦的老蒋，看到这封电报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凝固起来。而后，将电报狠狠拍在面前办公桌上，大声咆哮道：“娘希匹，奉命进入长江航道，进入南京….国防军想要干什么，他李国胜想要干什么，难道他李国胜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他的海军炮轰南京城，炮轰中央政府….”
说到这里，一丝充满杀气的目光，迅速从老蒋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里一闪而逝。而后，对着面前何应钦等人大声咆哮道：“不行，绝对不能让国防军海军舰队进入长江航道，否则，中央政府的威信何在…命令吴淞口炮台，不惜一切代价，挡住国防军海军舰队…..”
然而，就在他的这道命令还没有传出指挥部，又一封来自吴淞口的电报被送到老蒋手里。看完电报内容，几分钟前还是意气风发的老蒋，就好像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一般，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对着众人喃喃自语的开口道。
“真没有想到，国防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装备了这么多海军战舰，他李国胜从哪里搞到这么多军费……辞修，你是炮兵出身，你告诉我，吴淞口炮台对上这支国防军舰队后，有多大的胜算……”
接过老蒋递过来的电报，刚刚看完不到一半，陈诚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在老蒋一双凌厉目光注视下，开口道：“校长，如果真的命令吴淞口炮台炮击这支国防军海军舰队，我可以肯定，以吴淞口炮台的实力，连两分钟时间都坚持不了…..”
“什么….”听到自己花费巨资修建的吴淞口炮台，竟然连两分钟都坚持不了。老蒋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与此同时，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足足经过一分钟沉默，才对着众人满脸绝望的说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国防军海军尖锐进入长江航道，向我中央政府示威，甚至于炮轰中央政府所在地南京城….”
就在老蒋办公室的气氛一点点越来越凝重的时候，军政部何应钦部长终于开口了。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