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如墨,大雨倾盆,长江流域各地防汛指挥部每天都处于一种忙的脚不点地的状态,因为驻军部队和武警的加入,堤坝的检修加固速度非常的快,可是,同样速度飞快的,还有水位上涨的速度!

临江市是长江沿岸的一座小城,7月2日宜昌的第一次洪峰的时候,相距不远的临江也被波及,虽然沿江大坝在周围村民和驻军战士的共同努力下,没有发生决口。可是,整个儿城市的排水能力,根本无法赶上大雨的速度!

虽然是平原地区,可临江市几乎已经是泡在了水里,最浅的水位也是齐腰深!说成是一片泽国,也不为过。市区里到处都能看着在水中跋涉的解放军战士,如果他们身边有冲锋舟,那上面坐着的,一定是老弱的市民。

在洪峰之前,处于危险区域的市民就已经被疏散。而这些战士是奉命在周边巡视,如果发现有遇险者,便可以立刻施救。虽然战士们都不想有所“收获”,可是今天,他们还真就“收获”了三个!

冲锋舟上,有三个孩子,两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战士们把伞放在了船上,他们也不知道拿起来撑开,似乎根本感觉不到雨滴一样,表情漠然地看着如线般的雨帘和一片的汪洋,似乎是吓坏了。而其中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孩子,大约只有五六岁,不仅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却趴在冲锋舟的一侧探出身子,用手在浑浊地水里一舀一舀地在玩水,天真的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水,而这些水又意味着什么,对于小小的他来讲,第一次坐这种充气船,又能在船上玩水,还是蛮有意思的,虽然下着雨,可6月的天并不太凉……

四名战士拉着冲锋舟在齐腰深的水里艰难地向前走去,他们有固定的地点,来把失散的市民聚集到一起,就是市医院。看着船上的这3个孩子,四名战士都很无奈,刚才就已经问过他们了。最小的那个,说的颠三倒四,估计是个淘气包,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自己跑出来了,却没心没肺地玩的不亦乐乎,根本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有多危险,而那两个大的,则是一腔热血想上堤坝,结果到了堤坝却被滔天的江水吓了一跳,没等他俩干嘛就被赶了回来。可在一片汪洋下,不知水深水浅的他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一栋二层楼的楼房顶上,等待救援。

冲锋舟前,为首一名战士用肩膀拉着一根粗粗的麻绳,牵引着冲锋舟,当他抹了一把脸上泥水,才堪堪能看清他的相貌,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冲锋舟本来是配有马达的,但是这里水位虽然已经齐腰,可水下的情况十分的复杂,万一有什么折断的树枝啥的,报废掉螺旋桨就太轻松了。所以,不是十分紧急的情况,或者十分深的地方,他们都不会轻易地开启马达。

小战士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他的右手边的战友一手扶着冲锋舟,一边说道:“谁他娘的知道。”转而回头对船上两个年级大一些的男孩儿说道:“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先去医院!到了地方,医生怎么说就怎么做。”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番,小战士知道他们此时不仅疲劳,且被大水围困时也着实受了惊吓,再被雨一淋,少不得要去打打点滴的。

路上,几个战士轮流跟三个孩子说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让他们觉得这会儿有多么的难熬。可几个战士没有在船上,浑浊的水齐腰深,在水里,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淌,还要倒出空去跟三个孩子说话,体力消耗的很大。

为首的那名小战士,往前走了两步,就要脱下身上的救生衣,里头虽然只有几块厚厚的泡沫,此时对他来说,似乎一片羽毛都很重。

见他如此,身后的战友立刻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三儿,你干嘛呢?”

“这救生衣穿着怪碍事儿的,我脱了。”小战士回过头来说道。

“团长下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脱救生衣,你忘拉?万一下面有个洞你怎么办?别傻,快穿上。”战友提醒道。

“哦!呵呵!行!”

这救生衣和冲锋舟,是不久前直接从军区运过来的,这让不少参加抢险的战士们很意外,本来救生衣可没有那多的,此时看来,几乎是人手一件还能有富裕。而且,他们的团长直接下令,为了保证战士们的安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脱下救生衣。实际上在平常,救生衣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保护。但是对于经常泡在水里玩儿命干活的他们来说,却能省却不少的力气。而且一旦不小心落入滔滔洪水,才能显示出救生衣的作用,有了它,生还的几率起码增加50%以上,有了救生衣的浮力,他们“多余”的体力才可以用来求生。

一路无话,四位战士拖着冲锋舟渐渐向地势高的地方走去,而市医院,就在那里……

到了市医院,也是一派繁忙的景象,医生护士几乎都是一路小跑。如果不是全国不少地市都有志愿医务工作者加入帮忙,单凭着市医院的这点儿人力,恐怕很难应付的来。

大雨不停,泄洪能力又差,不少民宅承受不住大雨的侵蚀而倒塌,因此受伤的人不在少数,且接连不断的大雨,湿寒之下伤风的人也不少,更不用说那些在转移的途中,被水下看不到的东西划伤腿脚的外商伤员,还有在堤坝上受伤的解放军战士了。

而且,因为医院地势较高,且所有的医疗设备和药品都在这里,转移起来颇为麻烦,所以,医院不仅要接治伤员病号,有战士发现落单的市民也都会送到这里暂时收容,毕竟这里有吃有喝又有医务人员,总的来说要比别处安全许多。

在离市医院还有500米不到的时候,雨水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停下了冲锋舟,四个战士留下一人看着冲锋舟,剩下三个战士则带着三个孩子直接去到医院,让医生来和工作人员来照顾他们。

一路上,跟他们有同样任务的战友,见到了不少,即便有认识的,停下来打招呼的一个也没有,没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生怕晚投入一秒钟,就会有一个生命逝去。

“陈医生,一会儿那边你忙完了,来给这三个孩子看看。”医院的一个老医生一边儿给眼前儿的一位患者打针,一边扭头跟陈梦涵说道,对于这个北京来的志愿医生,老大夫还是很看好的。她不仅做事认真,还极有爱心,对小孩子很有一套,一般医院里要是来了年龄小的患者,基本都是交给她来处理。

“哦!好的!”陈梦涵扭头答应了一声。

“嘶……”肉体的痛苦经过刻意的压抑,成了倒吸的一口凉气。

陈梦涵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一名解放军战士,连连说着:“对不起,弄疼你了。”

“没事儿,这样扎的结实!”战士呲呲牙,无所谓的说道,只是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让陈梦涵坚决不信他不疼。

这已经是她到临江市医院的第三个星期了。自从给爷爷打了个招呼,她就直接来到这里,成了一名志愿医生。刚刚的这位战士,就是不小心被水中尖锐的石块划破了小腿,原本他只以为是小伤并不在意,轻伤不下火线,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时值夏季,气温高,加上连日的大雨湿度又大,伤口很快感染化脓,直到撑不住了,才被战友送来,经过清创、缝合,总算是“整理”好了。

不过让人十分担心的是,如果再晚来几天,伤口严重感染,加上这种天气,很容易得坏血病。如果是那样,可就太可惜了。陈梦涵毕竟是个实习的医生,她负责给这名战士包扎伤口。

原本这样的活计,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如果医大毕业的她还不会包扎伤口,那就太可笑了。不过连续几天来,她都没有休息好,下手有些没轻没重,加上刚刚老前辈的一声招呼,她手上的劲儿就更没准头了,立刻让这个刚刚缝合完伤口的战士有些纠结。

听着他无所谓的话,陈梦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放在平常,或许她还会觉得这人一定是在她面前充好汉,那哪有不疼的呢?可现在这个时候,她有的,却仅仅是佩服了。

因为,这几天来,她看到了许多之前或许她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到的事情。

临江市医院,离着堤坝不近,当然,也不可能有市区的规划把医院建在堤坝旁边。但是最近防汛任务很重,大雨让水位上升,紧急加固加高堤坝的任务十分的繁重,以至于许多士兵在没白没黑地将沉重的沙包堆砌到堤坝上。

人都不是铁打,连日来,如此高强度的劳作,加上高温、潮湿、闷热,受伤、病倒在堤坝上的绝对不罕见,泡烂皮肤的更是比比皆是,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危及生命。所以,医院里也会轮番派出医护人员直接到堤坝附近,搭棚对伤员进行简单的治疗,小伤直接搞定,如果有严重的,在延缓伤情恶化的前提下,可以让他们立刻到医院就诊。

而陈梦涵则“有幸”去到过大堤一次。见到了那些让她终身难忘的事情,她很想跟爷爷诉说一下,只是医院里目前所有的电话,都用来跟外界进行必要且紧急的联系,几乎每天都是不停的。她也不好意思占用电话去跟爷爷诉说,有的时候,打电话保平安,也是一句:“我很好,爷爷你放心。”

但是,心中的震撼,却让她选择了另外的一种方式,将它们一一记录了下来……

“7月22号,暴雨在停了一天半之后,又开始下了,这老天就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不停的哭呀哭的。这天,正好赶上我要去大堤的医疗棚,在离大堤500米的人工高地上,趁着雨势小的当口,我借来了望远镜看着大堤上忙碌的身影,我分不清那些是官,哪些是兵,只要看到的,就都如一个个泥猴一样,不断的扛着沙包往大堤上运,我想,他们也知道这些沙包的效果很微小,可他们依然在做着不懈的努力,仅凭这一点,他们就值得我尊敬。”

“大堤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固,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尽管隔着500米,可我还是能感受到那洪水的威力,我不知道那里是大堤的哪一段位置,应该是两个闸口之间的位置吧,在大水的冲击下,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裂口,而但我有些害怕的时候,却看到原本在大地上抗沙包的战士,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了下去,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那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堵住决口的地方,我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感受,爷爷,我终于明白了,只有战争,只有灾难,才能体现出军人的价值……”

“累了就直接在大堤上闭闭眼,手上,腿上溃烂的伤口,在他们的眼里居然根本算不得什么,我实在很难说出这种感受,不过,爷爷,我觉得我这次来的很值得。我觉得,我身为一个军人,有一个军人爷爷,军人爸爸,我很自豪……”

看着孙女寄回来的这些信件,陈德胜翕动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想让孙女涉险,虽然陈梦涵已经用十分朴实的语句,平铺直叙地把事情讲给陈老爷子听,可他不难想象出当时严峻的情况,特别是当他听说陈梦涵当时距离决口的地方只有500米的时候,一颗心都快纠碎了。

可同样的,从孙女的这些话里,也不难看出陈梦涵正在迅速的成熟着,想到这里,陈老爷子也有些欣慰了。他出身行伍,想让陈梦涵读军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过现在,他知道一切都不用担心了,而且,陈梦涵的表现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

正感慨间,他的电话又想了……

“陈老,可实在太谢谢您了,那个海鑫集团,今天又送来了一批物资和药品,真是不少钱啊。”

陈德胜这个时候已经懒得问“你是哪个军区的了。”

韩俊这段时间就跟疯了一样,不惜血本地向外支援着。

“陈爷爷,是这样,您说的那些情况,我都考虑到了,我首先捐助的这些物资,纯粹是为了救灾的,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损失不可避免,能降低多少就是多少,解放军是来保护老百姓的,可要是能避免军人的伤亡总好过不管不顾吧?事情紧急,今年的情况又特殊,我支援一点儿力所能及的物资也没有什么吧?”

“我看了那边的地图,都不是些一线城市,或许他们会缺医少药,那我支援点儿药品也没什么吧?所以,这些事情,陈爷爷您就别再指摘我了,至于那20亿,我是一定会拿出去的,不过您刚才给我一说,我也明白您的好心,所以,在方式上,我想换一种方式……”

南方的洪水牵动着亿万人民的心,不仅孙女让陈德胜感到骄傲,而想想前段时间韩俊给他解释的那番话,却同样的让陈德胜感动不已。

最后,韩俊希望陈德胜能帮个忙,虽然他也不知道事情最终能不能成行,可是他依然决定要帮韩俊一把。因为不管能不能成,他总是要试试的……

进入7月下旬,全国的募捐活动早已经展开,但是海鑫集团准备捐钱的事情,并没有在社会上公开,但是韩俊已经秘密向灾区提供大量物资的事情,却被记者们挖了出来。

实际上凭着王爽跟韩俊的关系,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王爽来说,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海鑫集团是个庞然大物,盈利能力又超强,如果他真的按兵不动,反而会让王爽感到奇怪,不过当她知道了韩俊已经捐助了接近一亿元的物资之后,依然咋舌不已。

看着刚刚刊发的稿件,王爽笑着摇摇头道:“这也就是海鑫集团,稍微动动手就接近一个亿!”只是,这个消息并不是韩俊亲口告诉她的,而是有一次去海鑫集团找韩俊的时候,无意间听员工们说起来的。

王爽认为这是韩俊想给她一个“惊喜”,而王爽索性反其道而行之,率先刊发了这则消息,准备给韩俊一个“反惊喜”。下午的时候,当一天的报纸发售工作完成之后,王爽拨打了韩俊的手机,准备现场采访他一下,问问他此时的“感受”。

“嘟……嘟……嘟……”可是,除了电话接通之外的声音,却始终不见韩俊接电话。

“可能他正在忙。”王爽这样解释,但却忽然意识到,韩俊似乎从来没有不接电话过……

事情有些蹊跷,王爽忽然有种感觉,该不是韩俊这厮亲自上抗洪前线去了吧?年纪不大他,王爽认为他有绝对足够的理由去干这件事。

“呃……不能是真的吧?”连她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马上拿起电话,拨通了周明瑶的手机。

“什么?韩总去北京了?他去北京干吗?哦,好,行,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后天呀?今天刚走后天就回来?呵呵,好的,谢谢你呀小周,那篇报道你看了吧?不谢,不谢,韩总的做法才让人敬佩呢,我准备发动我们报社的员工捐款了,呵呵。好,好好,等他回来让他给我来了电话,我说他这次怎么转性了,做了这样的大事儿,也不吭一声,难道他真的想当无名英雄?呵呵。”

跟周明瑶的对话十分愉快,王爽也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消息,不过韩俊居然去北京了,而且全集团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周明瑶只是说韩俊有些神色紧张地带着几个亲信去了,集团里的几个主要领导,都在此列。

刚刚放下了电话,王爽的心却有些痒痒了……“韩俊,去北京干嘛呢?”

在一个相对紧张的时期,韩俊去北京,颇为值得玩味,因为王爽跟韩俊的关系,可不是一般记者之于韩俊,她知道韩俊跟北京那边几乎没有业务来往,即便有他的业务,也用不着带着一帮亲近和海鑫的高层一起去。

他……是去见谁呢?

7月底,身在北京的韩俊内心十分的兴奋,同样,也十分的忐忑,他不知道此行结果是什么。好,那么不仅自己一个个计划都将顺利进行,他的愿望甚至也有可能实现。如果不好……很难说海鑫集团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发展前景。

“小俊,你的海鑫在首长那里都是挂了号的,你这样胡闹,让首长知道了,一样也会反对的。”

“陈爷爷,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首长,我希望能跟他谈谈。”

原本以为陈老爷子会拒绝的韩俊,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答应的那么痛快。

“小俊,你的事情,首长已经知道了,不是我说你,你的做法,首长也有些不认可,但他还是准备给你个机会,后天,来趟北京吧,我让小钟去机场接你。记住,如果最终首长不同意,我希望你知道该怎么办。”陈老爷子的电话终于让韩俊放下了心。既然能见上一面,那自然有回环的余地,总比见都见不到的强。

“谢谢陈爷爷了,如果首长不同意,我就立刻叫停,该干嘛就干嘛。”

飞机上。

“小俊,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要去见……那个谁?”白猛见有外人在,同时又碰上了老朱制止的目光,很是及时地住了嘴。却见韩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如果一切顺利,以后海鑫的路也会好走很多,如果不顺利,咱们就老老实实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韩俊虽然这样说,可是在白猛的心里,却是异常的兴奋,以前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物,现在居然有机会见面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说上一两句话,这跟给海鑫集团做广告的明星可不一样,那些人,在白猛的眼里只是些戏子,甚至有的人还主动给白猛拉皮条,如果看上哪个,只要价钱谈的拢,一切都好说。从那个时候起,白猛对所谓的明星,连最后的一点儿好感都欠奉了。

而此次韩俊要见的人,则成了白猛的新“偶像”。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权力,或许这都是成年男人的通病吧,金钱和权力,总是会让人狂热的……

“小猛,别高兴的太早,这次虽然咱们几个一起去,但能不能见到,谁又能说的准?先说好,如果见不到,我们就先小俊一步回滨海,集团里的事情多着呢。光靠那些人,我放心不下。”这个时候,老朱在一边儿泼起了凉水。

直把白猛郁闷的不行。

“朱总,你说点儿吉利的不行?说不了话,我握个手总可以吧?”

机场。

三人刚下飞机,钟建国就迎了上来。

看着韩俊是3个人,他微微一怔,说道:“小韩,跟我来吧……”

白猛很失望,因为上了钟建国的车不久之后,就在一个宾馆门口停下,那意思就是让他俩等在这里,因为首长很忙,要见的人,也只有韩俊而已。

“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不白跑一趟?”白猛腹诽贵腹诽,但是听说韩俊的时间不长,他俩也索性等在这里,然后任由钟建国将韩俊带走。白猛是吵着要跟着来的,而老朱则是韩俊觉得他去过北京,会熟悉路,但实际上,根本就用不到他俩,钟建国就会带着韩俊去他应该去的地方。

路上,看着首都的景色,韩俊默然无语,毕竟有种差距不是钱多钱少就能弥补的了的。

见韩俊有些紧张,钟建国笑着宽慰道:“怎么了?我们的海鑫集团的大老板,还会紧张?”

韩俊咧咧嘴,算是给了他一个笑容,说道:“怎么会不紧张?那可是首长啊。我说白了,也就一小民,有点儿钱的小民而已。”

“呵呵。”钟建国笑笑,说道:“放开点儿,好歹几万人指着你吃饭呢。”

钟建国的这种鼓励,可是一点儿作用都不起,韩俊撇撇嘴:“我这算什么呀?哎?对了,钟哥,首长人怎么样?好说话不?”

韩俊的这话让钟建国脸色一囧,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只是个司机,哪里有机会跟首长说说话啊?这样说来,你可比我幸运多了,呵呵。”

“哦,那我更紧张了。”耸耸肩,韩俊说道。

“呵呵,又不是一号首长,不用紧张的。”钟建国稍微透露了一点点信息。

“啊?”这跟韩俊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但不管是谁,总之能说上话,能管的着,就行了,他相信陈老爷子,绝对不会找不相干的领导来敷衍他的,说道:“嘿,钟哥,那替我谢谢陈爷爷了。”

“陈老说了,你不用谢他,也不是他给你联系的首长,而是首长想见你?”

这个消息对于韩俊来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吓了他一大跳,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实在他出乎他的预料了,居然不是陈老的联系,而是首长的“召见”?

这……这就有点儿牛逼了啊,韩俊讪笑一下,说道:“钟哥,少拿我开心了,我何德何能啊?”

钟建国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说道:“你还别妄自菲薄,实际上就是这种情况,都是陈老跟我说的,他没有必要骗你,其实陈老也就是帮你传个话儿而已。”

俩人正说着,韩俊忽然感觉这里似乎并不是陈老口中说的香山,韩俊问钟建国道:“钟哥,咱这不是去陈老家吗?”

瞥了他一眼,钟建国心里暗自点头,心道陈老显然没有白疼这小子,知道来了北京先看看老爷子,没有直接嚷着去见首长。微微一笑,钟建国说道:“陈老说正事儿要紧,等你完事儿了,再去看他。”

“啊?那我们这是去哪儿?”韩俊问道。

“中南海。”

听着这个名字,对于韩俊来说,总是神秘的,可真的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里跟想象的森严戒备有些不太一样。原以为,国家最高的权利机关,总是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把守……

这里给韩俊的感觉,除了漂亮,就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庄严了。

但要说戒备不严,却又不尽然,至少钟建国就不能带着韩俊进去,或许是他本身无权进入,或许是职责所限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引领下,韩俊跟着他一路辗转前向。

所路过支出,亭台楼阁,既有古建筑的韵味,又有现代建筑的气息,古今完美地结合了起来,造就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所在。当然,韩俊也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总要小心翼翼的,不卑不亢的。

与在电视上见到那种接待外宾的大会客厅不一样的是,工作人员把韩俊带到的会客厅,明显比电视里的小了好几号。不过看着简约有不失庄重的装修,韩俊感觉,至少也是个接见非洲小国家领导人的会客厅吧?

想到这里,韩俊不由地得瑟了起来,而那种紧张的感觉,却渐渐地消失了。

这个时候,韩俊也有些好笑,“紧张”这种东西,或许当初追求白悦的时候有点儿,自打有了笔记以后,他还紧张过吗?为什么今天会有这种感觉呢?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要说潜意识里对那种绝对权力的畏惧,也不尽然。因为韩俊在国外的产业已经初具规模,即便在国内有了什么差池,韩俊也完全可以立刻折身,跳脱到国外去,有了这条后路,他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在会客厅里,韩俊坐了没多久,大门便被推开,而韩俊也知道此次见他的首长,到底是谁了。

年近花甲的他却丝毫不显老态度,乌黑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一身得体的西装,精神矍铄,眉目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地气势。看到韩俊起身,首长展颜一笑,原本颇具威势的气场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犹如邻家老大爷的和气神态。

“坐坐,韩俊,我知道你!”首长没有任何架子,笑着伸出手往下虚压了一下,示意韩俊坐。

在一位首长,一位长者面前,好在韩俊已经做足了一番心理暗示,加上首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拿腔拿调,反而十分的和气,让韩俊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首长好。很荣幸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您。”

首长摆摆手,不置可否,或许,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了,转而说道:“韩俊,你捐助灾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想捐20亿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捐款,我欢迎,乱搞,我是坚决反对的。”

在首长有些带着长沙口音的普通话里,韩俊有些愕然,他十分想分辩,他不是乱搞,可显然首长的话没有说完,韩俊也没有打断他。不过,综合钟建国的话,和首长此时的反应,韩俊有些可以肯定,这一次,是首长召见他,而不是陈老爷子为他牵线搭桥联系的首长。否则,那他一定会问韩俊有什么事?而不是说这样的话了。

想来也是,作为国家的领导者之一,日理万机,哪里有空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商人求见,他就要见的?

果然,首长接下来的话,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韩俊,我知道你很有才能,也是一个心系群众,十分有社会责任感的商人,从你当年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中国,就需要多一些你这样的商人!”首长先是夸赞了一句,让韩俊有些意外,照这么说,那94年的时候,首长就已经注意到自己了?这让韩俊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有点儿其他的什么感觉,可韩俊十分的清醒,因为他也经常用这样的口气跟下属们说话,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话锋一转了。

“可杀鸡取卵这种事情,最是要不得。”首长告诫道,韩俊心道,显然他是认为自己突然捐出着20亿,是自杀行为了,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关注海鑫集团,也不会这样说。

韩俊刚想说,首长又说道:“我知道你美国几个公司发展的很不错,20亿对于你来说也不会伤筋动骨,可不管什么事情,你总是要综合考虑一下,如果国内的生意受到了损害,单纯靠国外的来弥补,也不是长久之计,呵呵,你那几个公司也是为美国政府纳税的吧?”

“呃……”这话一说完,韩俊的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内心深处的无力感迅速蔓延,他感觉此时自己就跟一丝不挂一样展露在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老人眼前。

“不用紧张,不用紧张。”首长笑着说道:“这是正常的经营行为,国家也不会干预。想支援国家是好的,但不要太过影响生意的发展,你在美国那边经营的不错,汽车公司技术的引进非常的不错,我们国家也很需要国外先进的汽车工业技术,如果有机会,这项工作,我希望你能做好,它对工业的带动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还有国外的网络技术……”

韩俊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自己自己对于首长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他有的时候甚至很担心,自己有那本笔记的事情,首长会不会也知道呢?好在在接下来的谈话里,首长并没有提及任何相关的事情。

只要他不知道笔记的事情,那自然就没有什么“危险”的了。而首长的意思很明确,对于捐款的事情,他欢迎,但是捐20亿,他是坚决反对的,对于韩俊国外的势力,国家清楚的很,但不会去干涉他,反而希望他能多跟上次一样,从国外弄回一些国家特别需要的技术来,特别是那种能转化成“生产力”的新技术,且如果有需要,国家会为韩俊提供专家组的协助,而且对于海龙汽车,首长个人也十分的看好,希望他能好好做起来,而不是在关键的时刻让他垮掉。

在国家大发展的前提下,国家也很希望能看到国内有大批优秀企业家的崛起,因为他们能有效地带动国内经济地发展……

这些事情,对于韩俊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技术这一块,韩俊也很乐意去做,有着笔记的协助,至少在10年内,技术层面上韩俊都不会吃亏!他不会生产,不会发明,但是他会抢先一步!

当然,韩俊没有忘记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并不是接受首长的教诲、规劝和鼓励的……

“首长,实际上不管我捐出多少钱,这钱我都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回来,并不需要我美国公司的支援,我能为国家减轻负担,同时,我还有一件事,希望能征得您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