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买来的船票,--的就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尘曲醉第一百七十五折崭露头角章节】。柳素衣便带着小福子匆匆的坐上了去韶城的客船,他没有来得及和邓源陹见面,也就没有来得及听邓源陹究竟想跟他商量什么,自己的嘱托也没来得及说。

不过柳素衣相信即使是他不交代,邓源陹也会把他希望的事情做好……找到李老汉,并且照拂着小五。

小五有了新的名字,就叫做洪绡衣,还是邓府的大少爷邓源陹亲自取的。柳素衣走了之后,喜福班便也开始大造声势,各大报纸争相报道柳素衣的这个‘新’师弟,戏园子的招牌上也都挂上小五戏装的照片。一时之间,小五成了全暖城的话题。他还没有定下来第一场演出的日子,人们就已经期待着,打听何时可以买票了。

当然小五出道的事情并非是每个人都高兴的,就比如说邢彩衣。他本以为柳素衣走后,整个暖城的梨园界就是他的了。却没想到会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跟自己作对,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小五……

其实自那日小五离开之后邢彩衣便旧伤复发了。人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肋骨伤尚没有完全的痊愈,就又被小五不知轻重的甩了几个巴掌,人重重的跌在**,再次伤及了肋骨。索性伤得不重,日常的活动并不影响,但上台就真难为他了。一场戏怎么也要一个半小时不得闲,就别说是水袖舞了就连那厚重的行头压在身上都觉得痛苦不堪。这样的身子如何和洪绡衣斗?

邢彩衣一直忍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若是被瑞福班的那些好事的伙计知道了,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那些人从未将邢彩衣当成是自己人,更不会有人将他当成是班主一般的尊敬。当然这不包括冯彦桐,冯彦桐对邢彩衣是十分尊敬,也十分照顾,很多的时候更像是个兄长。故而,邢彩衣就更不能输给洪绡衣,不能让瑞福班输给喜福班……

洪绡衣登台的当天,正值一个周末,观众不能说来了满坑满谷,却也没有几个空座。于此时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柳素衣也不过就是如此。何况二楼的包厢还全部都被邓佩林包了下来,可谓是给足了面子,何况邓佩林已经很久都没出现在喜福班的场子里了。

后台的洪绡衣换上了新做好的行头,对着镜子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自己的样子。他未想过原来他还有出头的一天,更没想过他刚刚登台就面对这和邢彩衣竞争,心中似无谓混杂不知是喜是忧,脸上更是阴晴不定,欣喜中透着忧思,愁色中又多了几分喜悦。

正坐在对面的小四从镜子的反光中看见他这副样子,展颜笑了笑。回身拿起了一盏清茶,起身递到了洪绡衣跟前,道:“不要想太多。免得以后忘词。”

洪绡衣接过了茶水,移到口边刚要喝,看在小四的脸犹豫犹豫又放在了桌子上:“四师兄,您告诉过我。上台前不许喝的。”

“呵呵呵……”小四聆言扑哧一笑:“你倒是挺好。这杯可以喝,这是平时我喝的茶叶,水和茶碗也都是我亲自准备的,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可以放心的喝,不过以后……但凡不是我亲自递给你的茶水和茶食,都不许入口。懂得了么?”

洪绡衣点了点头,神色却还是不解:“四师兄……这真的有必要如此小心么?”

“有必要!你可知道当年你素衣哥是怎么得的喉疾,险些失声的么?”小四正色道。

“四师兄。你是说?!”洪绡衣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当然记得一年前柳素衣突然就得了喉疾,几乎就说不出话来。而那时候正好是邢彩衣得意,趾高气昂的没少欺负他们这帮小龙套。难道说……是有人故意害的?那么这个人……

小四点了点头:“你心中有答案了么?你以为正式登台,就紧紧是上台唱几出戏这么简单么?”小四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今日邓佩林也来了……邓大帅可是很久都没有光顾过咱们戏班了,没有了他的照拂,就连个讨债的小混混都敢在咱们戏班为所欲为……”

“四师兄……”

“好了……”小四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似给他力量一般:“你素衣哥就这么过来的。咱们做戏子的就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谁也得罪不起。各方都要讨好,左右逢源才能生存。所以我们更要团结,也就更经受不住背叛,懂了么?”

洪绡衣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是时候也要帮素衣哥承担些了……”

“你知道就好!”小四欣慰的笑了笑,将桌子上的茶盏端了起来,再次递给了洪绡衣,柔声道:“绡衣。喝了这个润润嗓子。从今日开始我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你的嗓子,你这个人,不会让你像柳师兄一样被人害得这么惨!”说着,小四的脸上一沉,眸中闪现出一丝阴冷:“还是被自己人……”

鼓乐声响,洪绡衣踏着锣鼓点儿,踏着观众的掌声,缓缓的移到了戏台的中央。今日的剧目正是《贵妃醉酒》,人们都知道这是柳素衣最拿手的戏。柳素衣唱红了之后,就没有那个伶人敢在暖城唱这出戏。却没想到这刚刚出道的洪绡衣竟然敢一上来就唱这一出。

不过听说他一直都是柳素衣身边的随侍,是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真的得了柳素衣的真传呢?人们也就更好奇洪绡衣的《贵妃醉酒》会是什么样的,自然也就会来捧场。这正是小四的策略。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在舞台上的上方布置了三个宫灯以烘托气氛,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洪绡衣输给邢彩衣的。

洪绡衣的杨贵妃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几分英气逼人,凤冠和行头上的金线在宫灯彩色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似整个人都包裹在七彩的梦幻之中,有一种别样的味道。金扇起,兰指轻抬,天籁之音悠悠飘过全场,即使举手投足之间有很多模仿的痕迹,即使舞蹈动作还不是那么行云流水,那会说话的眼神也能抓住看客的心。

观众愣了须臾,再次掌声雷动。

邓佩林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台上的人儿,悠悠道:“你觉得台上的这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