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李老汉就被安置在了喜福班(尘曲醉143章节)。不过喜福班也没有足够的房间匀给他。班主的那件房子虽然空着,但伙计们崇敬班主。里面安放着班主的排位,就好像他还在那间房里住在一样。其他的伙计除了小四、小五都是几个人一间房子。况且小四如今已经身为班主,还住他原来那间小房间已经是够受委屈的了,卓曦文又是客人,实在没法挪动(尘曲醉143章节)。

于是柳素衣就让小五过来和他住一间房,让李老汉住进了小五的房间。

“素衣哥……我还是和石头哥他们挤挤……”小五犹豫道。

柳素衣端起茶杯来,莞尔一笑:“小石头他们已经是三个人一间房了。你再去还怎么挤得开?过来跟我住吧!倒也不必把东西都拿过来,那个李叔待不了太长的时间的。只要凤儿姑娘回来,也就成了。”

“呃……可是……”小五蹙起了眉头,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怎么?你不想和我住一间么?”柳素衣依旧是温和的笑道。

“不,不是……”

柳素衣看出了小五不愿,想来也是不愿的。曾几何时,小五已经和他不是一心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小五之所以当初会跟着柳素衣,也许只是因为太过空虚寂寞,太渴望被关心被爱,他知道柳素衣对他的好,也十分的感恩,但对于邢彩衣这个多年的兄弟,他还是放不下的。柳素衣和邢彩衣一直是水火不容,如今更是一山不容二虎,让他夹在中间确实是难做的很……

柳素衣过得艰辛小五知道,但邢彩衣又何尝不是在逆境中的挣扎?

如今暖城中最红的就是邢彩衣和冯彦桐,只要是他们的戏几乎是场场爆满,堂会的邀请也是一单接着一单。

这一日,他们就去一户姓黄的人家去唱堂会。他们家的老爷子过七十大寿,点得都是喜庆的剧目。只是其中有一出叫《牡丹亭》的昆曲是这家的大小姐想看,老爷子最疼这位大小姐,于是让戏班先演这出戏。这可让邢彩衣犯了难,这出戏是昆曲并非京戏,他甚少演,不是很会……但戏谱上既然有这处,硬着头皮也是要唱的。怪也只能怪他学艺不精了(尘曲醉143章节)。

不管怎么说邢彩衣的扮相也属上乘,聘婷却步上来,一招一式也都做得到位,也算是有模有样。他是格外的小心,生怕有半点儿的疏漏。拼命的回忆着唱词,但这流水一般的锣鼓点儿,那会给他留太多的时间?一声叫板,鼓乐起。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

水袖一回一转,一抛一收,双眸灵动如丝,所有人都不错眼神的看着邢彩衣,完全迷失在戏中,如痴如醉,根本没注意到从大门外跑进来一个六七岁的娃儿,那娃儿一身的锦衣华服,一看就知道是这家的小少爷。只见他双手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好像是藏着什么。

邢彩衣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乱了一分一毫,一边儿表演,一边儿回想着唱词。好在他本身就有一些天赋,脑子好使,只要一唱上句,那下句也能立刻想起来。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

正于此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个小石块不偏不倚的直接砸在了邢彩衣膝盖上,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邢彩衣直接就跌倒在台上。台下的人先是一愣,因为老爷子在场谁也没敢放肆的喝倒彩,却也断断续续的有不太明目张胆的嘘声。

邢彩衣知道自己是唱砸了,虽说是有些惊慌,却没有失措,毕竟也是有多年舞台经验的人。他知道若是此时退缩才是真的唱砸了,他必须重新站起来,将这出戏唱下去。邢彩衣站了起来,按照原有的姿势站好。

刚刚的一幕拉戏台旁胡笳的师父看了一个满眼,本也替邢彩衣担心。但见邢彩衣已经站了起来,并且摆好了姿势,心下还不住的佩服。素手动,乐声起,邢彩衣张口:“踏草怕泥新绣袜……”表情就僵在了那里。

后面本就还有两句:惜花疼煞小金铃(尘曲醉第一百四十三折昆曲难唱内容)。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邢彩衣对这出戏本就不熟,在加上刚刚惊惧惶恐,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刚刚还不算唱砸,这次是真真的唱砸了。依邢彩衣这人的处事风格是为不下什么人的,后台的伙计们看见这一幕,心里都乐开了花。平时不可一世的邢彩衣,今日出了一个大洋相,还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么?冯彦桐也蹙起了眉头,他当然和其他伙计想得不同,虽然邢彩衣不讨喜,但跟他合作只是确实是比以前红火了。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只怕又要闹的沸沸扬扬的,那戏班子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人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谁引头喝了一声倒彩,坐下的人开始倒彩声不断。

“咳咳!!”主位上的黄老爷子有意咳嗽了两声,整场又恢复了安静。这时坐在黄老爷子身边的大小姐在黄老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话,继而站了起来,朗声道:“今日这等喜事却让戏班子扫了兴。管家!给他们几块钱打发了吧!!”

“是!”管家走上了台,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大洋扔在了邢彩衣脚下,冷冷道:“邢老板!拿钱走吧!”

自从登台开始,邢彩衣就没出过这么大的洋相。真真的是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两块钱是捡还是不捡?捡就失了身份,不捡戏班子这一趟就是白跑。

正于邢彩衣为难之际,冯彦桐从后台出来,走到了戏台的正中间,对着台下的众人弯身行礼道:“邢班主能为黄老爷子演出实在是惶恐,一接到口信儿就将喜庆的剧目全部都练了一遍,大概是者今日太过辛苦,才使得今日状态不佳。让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见笑,实在是难收脸面……”

不等冯彦桐将话说完,管家打断道:“费什么话!大小姐都让你们走了,还死赖着干什么?来人!”这一声“来人!”未落,家丁们便已经冲了出去。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