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气球簇拥的天花板,清新的玫瑰花香,似乎有无数的白影来来去去,耳边的声音如录音机里放出来的卡带声般断断续续,有个人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那种心痛和恐惧从他的指尖一点点传入她的心底。WWw.QUAbEn-XIAoShUo.COm

很多年前的画面再一次汹涌而至。

快乐的,忧伤的,悲苦的……

她这样……

她就这样沉浸在过去不愿再醒来,在那个很长又很真的梦里,无论多少次悲喜交加的时候,是正握着她的手的那个人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像太阳样给予她温暖。

“溪……”

沙哑的声音中混合着惊痛的颤抖,蓝雨背脊僵硬地坐在床前,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还苦苦央求着不让他离开的她,竟然再一次一下子就倒下了。

鲜艳的玫瑰花瓣环绕的圆**。

溪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面容雪白雪白,就像正深深地陷入一场美好的梦中,没有不安的呓语。她无声地睡着,眼睛和唇角有浅浅的微笑弧度,漂亮的黑色长发落在被子上,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泛出层层光晕。

“溪……醒过来……”

抚上她滚烫的额头,那一掌心的灼热像烙铁般使得蓝雨惊骇更甚,疼痛将他的心脏攫紧得透不过气来。

溪轻轻辗转着,额头渐渐有细密的汗水沁出来,手指却依然自然的伸曲,胸口的起伏越来越越剧烈。

她在难受……

但她不愿意再醒过来了,以为只有梦里才能见到他……

蓝雨紧紧地凝注着她,眼底沉黯深痛,望着她安静睡着的模样,那种仿佛召示着她的生命会随时终止的恐惧,有如扑面而来的巨浪般一波强似一波地将他的胸口翻绞得剧烈疼痛起来。

“我已经答应过你……”

“溪……”

“不会再有分离……你醒过来…好不好……不止是以前,现在和将来我都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紧紧握着她的手,蓝雨将脸埋进她冰冷虚弱的掌心,他的背脊在清晨的光线中无助地耸起,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

****

这场高烧始终没有退掉,尽管蓝雨连夜请来了美国最好的大夫为她诊治,尽管医生们医术高超,想尽各种方法,用最有效的针剂和药物让溪的体温平稳下来,然而她的体温却时高时低,高的时候好几次冲破了40度,低的时候手抚上去都沁得指骨冷,昏迷中的她整个人在这种忽冷忽热的高烧折磨下迅速苍白消瘦得可怕。

到了第四天。

贝克院长无奈地告诉蓝雨,溪寒热交集的发烧状况,如果再不能扼制住,只怕熬不到春暖花开的时候。

暗红色的枕头。

手腕上扎着输液的软管,溪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眉心不安地紧皱在一起,黑漆漆的睫毛紧紧颤抖在苍白的面容上,仿佛在梦中遇到了让她痛苦不安的事情了。

“睁开眼睛,好不好?只看我一眼……就看一眼……让我知道你只是累了……不是故意让我着急……”

蓝雨轻轻地将她拥进怀中,没有像以往一样紧紧地抱住她,而是轻轻的呵护着,用他最纯净的温暖去触动她。

深度昏迷中的她虚弱地靠在他的肩头,身体忽热忽冷,仿佛有团浓浓的冰雾缠住了她的心门,谁也无法打开,她只活在过去的世界里。

“你想就这么离开我吗?……怎么可以……雨还在啊……他都还没有给你最大的幸福……你就要靠过去的回忆活着……”

看着她紧闭的嘴唇,沉痛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再次攫紧蓝雨的全身,他闭上眼睛,喉咙沙哑地说:

“溪舍不得我难过……这会儿怎么忘了因为你我很伤心……比你说要分手时还要伤心难过千万倍……”

溪苍白安静地依偎着他,恍若听不见外界的所有声音,只有输液管中**一滴一滴静静地流淌,只是因为有他掌心的温暖,她的脉搏才轻轻地跳动。

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贝克院长将药物用注射器注射到溪的体内,将器具收好后,看向绝望得失神的雨,神色凝重地对他说:

“她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如果只是每天靠注射营养液维持,恐怕会……会更快,而且退烧的药物对她的身体也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难道就这样吗?我要怎样做才能唤醒她?”

猛然回头,蓝雨抿紧嘴唇,望着**高烧昏迷的她,沙哑地说:

“只要能让她好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要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只要她醒过来……”

“以前的手术已经不适合再做,我们的研究虽然有了重大的突破,但治疗她这种病症的药物还未经过试验,比起让她去接受新药物的治疗,进行简单的食疗会暂时安全可靠些,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贝克院长移转开视线,不忍心再看他悲痛的身影,声音里有种异常无奈的平静。

“可是她根本吃不进?你让我坐以待毙吗?”

蓝雨低声反问贝克院长。

他面容苍白憔悴,几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已使他的下巴冒出了暗青色的胡须痕迹。视线中除了她,就再也没有旁人,如果她选择在沉睡中放弃生命,他也会不顾一切地陪她走入另一个世界。

那么久,那么久的以前,他的生命就已经和她系在一起。

半晌。

贝克院长的声音再次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或许我们按richsen.m教授的意见去试下也未尝不是个好方法,毕竟他还是心理学界的权威,又那么希望溪能做他的学生,我想他的建议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缓缓地转身,目光担忧地凝注在溪的身上,却不敢让自己再看下去,每多看一秒钟,他亦更多分难过,心愈加沉重不堪负荷。

缓慢地走出卧房。

房门被轻轻关上,脚步声空荡荡地回响在过廊里。

蓝雨怔怔地望着贝克院长消失的方向,又怔忪地望着眉心紧皱的溪,掌心有股炽热的情感让他的手指僵硬地握起。

“溪,就这样给你幸福……”

她一定要要……

请努力感受到他的存在吧……

一阵尖锐如撕裂般的疼痛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划过。

坐在教室里上课的男孩突然痛苦地皱起眉头——

几日来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袭来,心里惶惶得不得安宁。

惴惴不安地翻动书页,两张同样漾着淡淡喜悦的脸映入眼帘,他默然望着照片中女孩天真无邪的模样,低头,摊开的书面洇湿了大半张。

他的喉咙似被堵住了一般,深深地呼吸,依然感到空气稀薄。

然后,泪水从他的面颊无声地滑落。

没来由的……

仿佛有忧伤的大雾弥漫而至,阻挡了强烈的灯光,开始变得若隐若现的光芒竟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寂悲伤得令人惊心。

泪落在掌心,掷地有声,发出啪啪地声音,风一吹迅速冰凉一片。

疼痛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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