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桃花林。wWW,QuANbEn-XiAoShUo,cOM

金色的阳光洒照在粉红色的树梢,桃花丛中杂着许多不知名的花树,红的白的,灿如云霞,蔚成花海。

明亮干净的天空,珺在桃花林里飘来晃去,恰如蝴蝶穿花,蜻蜒戏水,衣袂风飘,好看之极!

散发着莹亮光泽的黑色长发随着漫似嬉戏的跑动轻轻飞扬,黑玉一样清澈的眼眸,唇边漾着婉盈的笑意。

清香扑鼻的花丛里,珺的身影如云中穿梭的燕子,轻盈灵动。

她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天真黑亮的眸子一眨不敢眨的看着枝头。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许多彩色的蝴蝶,群集在花树之上,忽而又绕树穿花。

整个画面让人觉得神怡目夺。

“ok!”

杨导演满意地对着喇叭喊,一挥手,各组灯光和摄像师都停止了工作。

树林里,溪松了一口气地放松肩膀,靠着一棵略粗壮的桃树慢慢地坐了下来。夏日的树林,周身围绕着湿冷的空气,衣着单薄的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陪她来拍广告片的安晨看到了眼里。

一件浅蓝色的外套适时的披在了她身上。

溪轻抬头,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映着阳光顾盼生姿。

安晨看得有瞬间的呆住,尽管平时的她已经熟悉得不过,然而此时却还是让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

她静默如风的时候面容可以清新如空气,纯净自然得不沾染一丝尘埃。

她淡静浅笑的时候,笑眼弯弯的,温婉似月光。

“为什么不多穿一点,万一着凉?”安晨细心的拉开她披着的衣服,很多时候他会觉得她担心自己要更多,这让他心生挫败感。

“怎么会?刚刚还出了汗呢。”溪微微咪起眼,神情说不出的娇俏可爱。拉上他来拍摄现场,既可多点时间陪他,又可以让雨放心,为此她曾小小的得意了会。

“明明不需要拼命赚钱,你当初怎么会想到当歌手?我想不出原因。”他的声音轻轻地,眉目间有种别于同龄男孩子的淡漠,深看下去让人感觉到悲伤。

溪一怔,是不是太过隐藏心事了?天天陪着他们,他们还是觉得看不透自己而隐隐担心着。

“溪……”安晨犹豫地低唤。

“哥哥,我来给你表演下,说不定你听完就能明白了。”溪沉默了一会又浮现出温婉的微笑:“一定要用心听,答案在里面。”

晨风轻送,一声声琴声从树林的深处传出来。

光滑的大石块上,两个年轻的男女并排坐在上面。

一架深棕色的古铮平放于他们膝盖上,溪的手指柔缓的拔动琴弦,目光温润如玉。

铮铮踪踪的古琴之声,甚是苍凉。

鸟儿似乎读懂了其中传递的哀伤,扑扇着翅膀,树枝簌簌抖动,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荡下来。

在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耀里,弹奏出的乐曲调子由凄怆变得越来越欢快舒畅。

行云流水般欢畅的琴声让枝头流连的蝴蝶游戏花间。

“你简单的快乐让人易懂!”安晨幽静的眼眸里闪出柔和的光芒。

溪看着他舒展的脸,轻轻的弯起嘴角,如初升的太阳,暖意融融。

她明亮的眸子里清晰的映着他了然的笑容。

他和她互相凝视,恬静而温柔的微笑,如此美丽而纯粹地微笑着,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东西了。

隔了几棵树的人群里,导演悄无声息对摄影师比了个手势,摄影师会意过来,镜头的焦距偷偷对准了繁花如海中的男孩女孩。

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没有杂质,只有深情纯净的凝视,一切兀需语言来说明。

天空有慢慢流动过去的风景。

似给春风吹拂一般,树上桃花,纷纷落下。

颜容和桃花明灭掩映,女孩的眼神迷离,时空飘忽。

美好的画面不动声色的被永久的定格。

接下来的拍摄顺利得出奇。

导演什么都不说,任由演员们自由发挥,还巧妙的不让她们看到对准的镜头。两个女孩每一个随性的动作都被他们精准的扑捉到。

叶纳薇饰演的阿贝,那种被人抢了深爱的人所蕴含的深刻恨意,她的一字一句和冷若冰霜的表情中完美的诠释了出来。几次让人感觉不出是她入戏太深,还是站在她面前的女孩真的是她的仇人。

那刻骨的恨意透过她凛冽的眼神淋漓尽致的展现。

相反地,溪饰演的珺则更多是让人心生怜爱。她的面对爱情时的懵懵懂懂让人着急,爱上后为爱的奋不顾生又倔强执著得可爱。

无辜的眼神,纯真善良的笑颜。

镜头下的她,时而宛若花间的调皮精灵,时而白色衣裙,衣袂飘飘,雅丽如仙。

她的每一寸表情演绎的是生动鲜活的生活画面,让人情不自禁的以为世上真的那么个纯真良善的女孩,她有着无边的法力,担负着拯救族人的使命。

透过一个个的镜头,我们可以看到她是怎样从一个不懂人间冷暖险恶的小女孩蜕变成为了为爱、为了责任勇于牺牲的思想成熟的女孩。

只剩最后一个镜头了。

几盏炽热的聚光灯直直打在她们的脸上。

珺手持长笛,面色沉静,她似同情似迷惘的看着咄咄逼人的女孩。

聚光灯强烈的光芒,镜头靠近,阿贝手握木剑,咬着泣血的唇瓣,面孔狰狞得恐怖。

她的嘴唇不甘的抖动,似酝酿着什么阴谋。

一股无端的劲风迎面扑来。

珺只看见仇视着自己的阿贝手腕突然一翻,从袖中抖落出一柄同样的长笛。

她紧握着笛子的一端向珺挥过来。

珺用手中的长笛挡下,没想到阿贝虚晃了一下,手掌用力地拍在她胸口,又把有着笛子刻意削得很尖的那端转了过来。

那笛子的长尖刺穿了珺的肩膀,鲜红的血霎时浸染了她薄薄的白衫。

“你赢了我,却输了整个世界!”她淡淡地开口。

强烈的聚光灯,阿贝以胜利者的姿势冷冷的笑着离开,留下傲然的背影。珺看着远方某个地方,坦荡地微笑着,小小的脸庞纯净而唯美,像是从来没经历过一丝污染,又像是把人间所有的苦难看穿。

伤口处流血不止,血迹斑斑。

没有结局的宣传片,留给人们无限遐想的空间。

“ok!”

杨导演大喊,周围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人们方才如梦初醒。

溪的笑容残缺而忧郁,宁静而恒远。让他们以为穿越了时空,见证了两个女人为爱所进行的无声战斗,忘了去分辩真与假,只想看着事态最后的发展。

毕竟他们不明白导演为何不拍第二场戏,只简单说有了初步的片景,却未提及最后的结局---阡看着珺为他化为彩虹怎么拍摄。

男主角就算再大牌,也不可能不买好朋友的帐。难道感冒身体不佳只是借口,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工作人员怀着疑问陆陆续续的收起道具准备离开,时不时用眼瞄下欣喜异常的杨导演。

他那甚为满意的样子实属罕见啊!

“溪…”安晨拿着外套,担忧的唤了声神色愈发不对的溪。

她似是忍着无比的疼痛,只是强自忍着不发作。

“哥哥,我……”溪喘着一口气,鲜血从她捂着肩膀的手指缝里慢慢地淌下来。

在那一刻,安晨明白过来,然而,他没有来得及抱住她,只看见溪软软地向下倒去,倒在湿冷的花瓣堆里。

“你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安晨把那个血浸透了半边衣裳的人儿抱在怀里,眼中满是焦急。

那么红,红得好像雪山之巅那朵只开一瞬刺眼的红莲。

他用手去按住溪的伤口,却总也止不住那流出来的血。

“不要被我骗了。”溪轻轻地伸手摸他的脸,“我总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又想骗你,真的……”手在安晨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子。

“你不要说话,我没有害怕你的欺骗。”他茫然失措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些潜藏于心,似曾熟悉的感觉这时候争先恐后地为了她弥漫出来。

“哥哥啊……你为什么要一直对溪这么好……好得让人嫉妒,让我不忍心……”溪轻咳了几声,衣料里又渗出血来,快失去神志一样喃喃自语:“很喜欢看到你笑……对,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努力扯出一点点微笑:“不是我让你感到温暖,是你这样抱着我时,我觉得找到了依靠,有个人永远不会抛弃自己……从出生就有了牵连……”

安晨看着她虚弱苍白的脸,心似被什么攥住,拖往了冰冷的雪地。

“你眼里有我,我才能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将溪紧紧的环在怀中,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声音带着颤栗恐慌。

“你怎么能任由自己受伤,如果……出了事,我会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哥哥说一句晨喜欢溪吧,一直都喜欢像小白痴的溪当妹妹。”溪咬着嘴唇,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似的,祈求的盯着他,“或者你笑一笑,那样我就好了。”双齿紧紧相抵,唇上泛着微微的白,削薄的身骨簌簌作。

“白痴,你受了伤,还流了那么多血,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安晨凝视着她,“你会笑着和我一起活到明天吧。”明天还有明天,可以守着希望活下去。

溪继续笑着,无力去想叶纳薇是故意还是无心刺伤了她。

自己只是被笛子戳穿了表面的皮肤,刺进了肌肤,当然可以活着到明天。只是不知还有多少个明天而已,但可以肯定没有他们期望的长久。

于是她又开口:“好!明天的明天我们还要作伴!”

一点点的满足,一丝丝的憧憬,心中有许多事,眼里却闪动着无限的希望,溪如此的沉静,如此忧伤,却又如此美丽而纯粹地微笑着。

很多年后,人们还是不明白,电视里的她小小的心灵经历了什么,又忍受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可以笑得如此坦然而美好。

蓦然回头的杨导演拦住准备去救伤者的工作人员,他扛着摄影机拍下了刚才的一幕。

没有亲吻,他们的爱却感人肺腑。

在外人看来,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一段凄美绝伦的爱恋,如一曲寂静又哀婉的乐章,倾诉着爱的执著与疼痛。

他的心看着看着,变得安静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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