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一世枭雄
他看出了，冰彤刚才纯粹是巧合，要是张铁再放一枪的话，冰彤很可能会死的！
果然不出所料，张铁不相信世界上有人可以阻挡得了子弹，当下举起枪，扣下扳机，开了第二枪！
凌杰心跳急剧加快，他设想过了，如果自己是冰彤的话，此刻有两种选择：第一是将手上的刀扔出去，可以杀张铁于十步之外，但是这样自己必然会被周围的『乱』刀砍死。
二是任由张铁的子弹打中胸口，然后……
世界上，有些人想死却偏偏死不了，譬如曾经一个爷们因为承受不了失恋的痛苦，遂从三楼跳了下去，结果只摔痛了屁股。他不服气来到六楼，蹦达一声跳了下去，谁知道楼下刚好杀出一个拣破烂的老『奶』『奶』，结果是爷们没死，老『奶』『奶』死了。那爷们决定一尸体两命，来到九楼，这次他发誓一定要跳楼死去，好麻，跳楼就跳楼，没有人会拦着你，让他想不到的是，又是个拣破烂的过来了，这一次是推着个大垃圾桶过来的，爷们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垃圾桶里，一点事都没有。爷们实在受不了了，来到s市最高的楼顶上，这次他发誓要是还没有摔死一定会去割破手腕，让它流血而死算了。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来了一个挑粪的，掉进了粪桶里……
至于后来这爷们死了没，就没有人知道了。
但是有些人不想死却偏偏死了。
如此，世界上最逍遥的人应该是属于那种该想死的时候想死，不该想死的时候不想死。
就在张铁扣下扳机的那瞬间，没有任何征兆的，张铁只觉眼前『射』来一道白光，极强的白光，强烈的冲击让张铁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被针刺了一样，眼睛顿时流出了鲜血……
子弹自然也是打偏了，结果『射』穿了自己弟兄的一个额头，导致那弟兄一命呜呼！
这一瞬间，周围忽然出现数之不尽的强烈灯光，太强烈的光根本无法让人睁开眼睛。
前，后，左，左。四个方向都充满了强烈得令人不可接受的强光，张铁试图张开眼来，可就在要睁开的瞬间，他提不起睁开的勇气，因为他感觉到了，一旦睁开眼睛，在如此强烈的光线下，自己的眼睛会瞬间瞎掉！
其他的三百多号弟兄同样如此，没有一个人敢睁开眼睛，而凌杰这边的人都戴了墨镜，虽然光线太强，但勉强还能挺得住，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凌杰的想法，包括冰彤在内，李豹……
人人都呆了，完全的惊呆了，凌杰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让人不敢去触『摸』，不敢去猜想。
这时候，凌杰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麦里响起，“趁现在，全部反攻，杀……”
一个“杀”字，引起了太多太多的热血，凌杰的三百多号人，在这一瞬间，全部大吼着冲了出去，从四个方向，纷纷冲向核心的张铁，在战场上，没有可怜两个字，这是战争，只有生与死，而没有所谓的同情！
张铁的人要么是不敢睁开眼来，要么睁开眼的都变成了瞎子，他们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眼睛，在『乱』刀之中，只有被屠杀的份……
鲜血飞溅，血流成河，尸体遍野，数之不尽的，听之不绝的，是无尽的哀嚎和惨叫……
李钢根本看不清楚路在哪里，只是感觉旁边不断的有人倒下，有热涔涔的『液』体，他尖叫着，“张铁，快，快命令所有的弟兄投降，这是三百多条生命啊，快……不要拿弟兄们的生命开玩笑，张铁，你听到没有……别再让兄弟白白牺牲了……”
“救命啊，救救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是无辜的，我不是楚海的人，我不是楚海的人啊，你们不要杀我……”黄非红没能睁开眼来，在『乱』脚下不断被人践踏，在尸体堆里面不住的翻滚。
在死亡面前，根本无所谓尊严可言，什么地位，什么权利，什么原则，在死亡面前通通都显得一文不值……
他不住的哀求着，哀求着每一个踏过自己身上的人，眼泪，鼻涕，汗水，鲜血连在了一起……
张铁虽然没能睁开眼来，但是通过听觉他也感觉到，自己这方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完全的处在被屠杀的地步，再打下去也是个死，在他耳边呼啸着的，只有喊杀声，求救声，尖叫声，惨叫……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纠结成人世间最惨烈的一幕。
远处，凌杰一个人站在山坡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睛很平淡，平静如水，看不到半点波澜和怜悯。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在大湖河畔被人追杀的情景，被李铁追杀，被雷永麟，被阿巴斯……
一切的一切，此刻都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最后，他只是笑了笑，拨通了陈真的电话，“陈真，楚海他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你把他做了吧。”
正时候，冰彤跑山过来一把拽住凌杰，“你快让他们停手吧，让他们停手啊，这已经不是在战斗了，而是在屠杀，你知道吗，屠杀！这是在屠杀啊！！”
凌杰依旧很平静，“如果他们自己投降，我的人自然不会动手。”
冰彤忽然是第一次认识凌杰，“你，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杰嘴角带起三分笑容，忧伤悲壮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强者说的话就是真理，落后就得挨打。你还不明白吗？当初我们在大湖河畔是怎样被雷永麟的人追杀的，在我住院的时候，李铁又是怎样对待我们的……还有阿巴斯……要不是我身边的人看得起我，肯帮助我，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凌杰忽然扶住冰彤的肩膀，声音大了一倍，“你知道吗，每一次面对雷永麟和阿巴斯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很渺小，渺小的像一只蚂蚁，渺小得他们随时都可以把我捏死！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受到牵连，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我身边的人再出什么事情，我想好好保护身边的人。看到街上流落的乞丐，我很想给他们幸福，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看着那么多穷人，我想改变他们，给他们新的生活……”凌杰忽然指着自己的心，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也怀着一个同情的善良的心，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挖出来看看。可是，要做到以上说的那些，只有一条路——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才有改变别人的权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要想变得强大，必须要付出代价。”
冰彤眼睛忽然红了一圈，她心里面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呐喊：凌杰说的是对的，他说的是对的。
“可是，你说的代价，也不能这么屠杀掉这么多人的生命啊……那可是鲜活的生命。”
凌杰再次看了眼战场，看着那里不断倒下的生命，他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眼睛里布满了水花，“我可怜他们？可谁来可怜我。要想变得强大，就得不断的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的往上爬。任何事情都有它的规则，战场有战场的规则。他们既然选择了走向这个战场，就必须要接受这个规则。我也一样，选择了这条路，将来有一天出事了，我也必须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世界上没有谁可怜谁。仁慈解决不了问题。”
“凌杰，你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我不认识了。”冰彤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她实在无法相信，此刻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凌杰，一个完全陌生的凌杰。但是在心底里面，她完全赞同凌杰的做法。
凌杰也是忍着眼泪，江若离走了，如今陪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冰彤，没想到连她也……凌杰忽然冷笑起来，“难道你还希望我和以前一样么？”
冰彤眼神里面含满了期望，“对，我希望你可以回到以前，变回以前的凌杰。”
凌杰冷笑，不屑，“回到以前？回到以前到处被追杀的日子，回到以前连赵蓓佳都保护不了的日子，回到以前天天被人践踏的日子……是么？你很向往以前的那种生活是不是？”
冰彤无言，听着凌杰说出这番话，听着凌杰话语里的那种悲痛和苍凉，她的心忽然一片酸楚，眼泪再忍不住掉落下来，“可是，可是那时候的日子虽苦，但有一个让我欣赏，让我信赖的凌杰。有这个人，我觉得过再苦的日子都值得。”
凌杰心里亦是在挣扎，他冷笑道，“可是我觉得不值，我无法忍受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受到牵连，一个个的被人折磨，一个个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不会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够资格，够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给身边的人幸福。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根本给不了，我连自己的死活都保证不了，根本没有权利去兼顾别人。就像你一样，好几次，因为我差点把你连累死了……”
凌杰忽然闭起眼，抬起头深深呼吸，声音稍微平静了一些，“有时候躺在**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我发现自己变老了，好象看明白了人世间的合合离离生生死死，我知道这些只是人生所必须要经历的过度而已，过度到世故，过度到麻木，更过度到无动于衷。”
冰彤依旧试图着可以唤醒凌杰，“凌杰，你不要这样……你以前在我心里面一直是一个英雄，我不想你变成这样……”
凌杰眼眶里面的泪花隐去了，声音里带着几分苍凉，“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做什么英雄。要做，就做一世枭雄。”
凌杰拿过冰彤手里的刀，转身走下山坡，走向战场，一边走一边说，“冰彤，我这么做真的只是想保护身边的人，改变更多的人，我和你一样都有着仁慈的心。如果你不赞同我的做法，大可以离开我。各走各的道。”
冰彤捂着心口，剧烈的痛不知道是因为背后的伤口传过来的，还是心痛的感觉，她眼睁睁的看着凌杰的背影一点一点的远去，渐渐的融入到白光里……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啊？”冰彤拳头轰隆一声锤在地面，地面顿时现出两个凹坑，她用双手撑着身体，低着头，低声哭泣起来，“凌杰，凌杰……你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忽然，冰彤晕倒在地。
是因为心太痛，还是因为背后的伤口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