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1 命中注定的再会

而且,于果总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

顾健看到保安队长,招手笑道:“哎呀,刘队长,亲自带队出操啊!”尽管他是体育老师,可毕竟也还是高一的级部主任,怎么会对一个保安队长如此恭谨?

于果想起,这所学校现在是私人的,这个保安队长弄不好就等同于这所“大荒学校公司”的保安经理,自然地位很高,说不定是曹校长的亲戚。

刘队长狞笑了一下,说:“到学校外面去巡逻一下。”

顾健一愣,讨好地问:“这还用你亲自出马?”

刘队长的侧脸如同刀砍斧削,在坏笑的时候更显得阴森可怖:“最近听说,外面有些傻逼,总对慕名而来的家长和学生说咱们学校的坏话,说什么‘大荒中学就是学生的监狱,摧残学生的身心健康’之类的屁话。

“我估计是其他镇的中学因为嫉妒咱们学校的名声,故意派人装路人在这附近捣乱,败坏咱们学校的荣誉。这些傻逼见周围没什么人管他们,越来越猖狂。妈了个逼的,当我刘磊不存在?

“他们不知道,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一会儿冷不丁抓着他们,就说他们是来学校偷东西的,先往死里砸,把他们的屎尿都挤出来,然后扭送派出所。这边派出所卓所长,也是咱曹校长的好朋友,他们再怎么申辩也没用,到了派出所,还得挨第二顿打!”

顾健被刘磊的心狠手辣给震了一下,充满了敬畏,笑眯眯地说:“哎呀,刘队长,你不愧是咱们曹校长的心腹大将!曹校长还没说话呢,你马上就不声不响把这事儿给办了!要不怎么说,你是咱们学校的第一红人嘛!”

刘磊大概也觉得此人太能阿谀奉承了,因此有些鄙夷,不过,他在学校里的确也是强势无比,是曹校长的左膀右臂,听惯了奉承,谁如果敢不奉承,那才会倒霉。

因此,刘磊皮笑肉不笑地简单跟顾健点点头,转脸大喊着口令“强身健体,保卫学校”,随着一片排山倒海的呼应声,便走远了。

从头到尾,刘磊看也没看于果一眼,这也不是刘磊不够敏锐,而是于果此刻已经能对自身的气息收放自如。

必要时,会释放出压迫感无以伦比的煞气,需要隐藏时,也毫不含糊,会成为一个不起眼的路人,这也是多亏他常年处于无视状态进行穿越,因此潜移默化地练就了这份本领。

刚才,于果就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气息,刘磊对新来的转校生司空见惯,也没去注意。

当年,刘磊是全校闻名的坏孩子,由于自小练武,心眼狠毒,就连田明超和雷涛之流,见了刘磊也得点头哈腰。刘磊欺负的人太多了,虽然记得曾经在竞选纪律委员的问题上,有个叫许梦的小子跟自己作对了,但时隔十多年,也不可能马上认出许梦。

更何况,许梦已经死了,重新复活的,是一个从内到外都截然不同的于果,刘磊绝对不可能认得出。

但刘磊要是遇到梁永和,大概反而是会认出来的,因为梁永和是全校第一受气包,刘磊和梁永和是一所学校的两个极端。

梁永和肯定也记得刘磊,尽管初中分过一次班,跟刘磊在同一个班级的时间较短,可刘磊是个“国际版”的“恐怖?分子”,能跨年级跨班级地欺负任何一个同学,梁永和对他心存极大的恐惧。

只是,于果不明白的是,当年刘磊的父亲是实权部门的正科长,如日中天,如果不出意外,初中毕业时,刘磊的父亲就能当上其单位的副局长,以后凭着如此年轻的资本,问鼎整个单位的一把手,也绝对不是难事。

有了权,就等于有了钱,刘磊权钱不愁,生活无忧,虽然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可凭着父亲的人脉和影响力,一样也能混得很好,何至于到一个郊区的高中当保安队长?

除非有两种可能,才发生了这种事。

第一种可能:刘磊的父亲官运不畅,甚至出了问题,贪污FǔBài或者站错了队,家道中落了,因此刘磊除了一身从小练就并且时刻实践的武功,和一副阴毒的心肠外,别无所有,所以走正常途径,实在无法飞黄腾达。

不过,这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刘磊完全可以去混黑社会,凭着心狠手辣武功高强,绝对最少也能混到张德发、潘光明的地步,甚至和杜阳、周春翔并驾齐驱,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第二种可能的准确度就大大增加:这个看似没什么社会地位的私立高中保安队长,其实是一个油水极大,实权也极大的职务。

这所学校是封闭的,校领导阶层可以说是帝王一样至高无上的存在,学生必须惟命是从才行。那么,学校制造的任何可以产生油水的地方,曹校长自然不会放过大捞特捞的机会。

既然从顾健的话里,能听得出刘磊是曹校长的心腹爱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刘磊能捞到的油水,肯定也不少,将来倘若曹校长疯狂的要价成真,八个亿真的到手,那么,刘磊最少也能分个千八百万的,也会进入富裕阶层。

于果不知道,这算不算命中注定的再会。

他成为几乎无敌的存在后,并没想要去报复刘磊,这倒不是因为心胸宽广,而是因为学生时代的欺凌尽管是影响一生的阴影,却只是整个成年人社会的缩影和象征罢了。

可是,不去报复,不等于能原谅。本来可以一辈子不见的,但此时此刻在此地,却见到了,那么,只要这个刘磊不来惹自己,那一样是相安无事,假如再次惹到自己头上,那于果会毫不犹豫地制造刘磊的突然失踪**,把他送到非洲或者亚马逊,以飨猛兽。

顾健看他有点走神,便说:“别他妈瞎看了,以后在这里呆三年,有你看的时候。我看你是胶东二中来的,早知道用功好好学习,也不必来这里受苦了!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得在这里好好锻炼,温室的花朵,不打磨不成才!”

这里的老师说话带着粗口也习以为常,好在于果也早就准备:“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智商问题,就是学不好。所以,也许大荒中学更适合我,能让我发挥潜力,考上好的大学。”

顾健白了他一眼:“算你小子他妈会说人话。行了,那就是你班主任,过去认识一下!”接着他大喊一声:“令招娣老师!你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已经审批过了,我把人放在这儿走了哈!”

于果听到“令招娣”这个名字,顿时心里一阵怪异,暗想:“难道我命中注定应该来这所学校,重新回味一下往事?”

当年令招娣为了讨好刘磊的父亲,宣布提名刘磊当纪律委员,并假惺惺地进行投票,还对坚持正义的于果百般羞辱殴打,这是于果永远难以忘怀的黑暗往事。

怎么她也在这所学校?当年她是教于果初中的班主任,不过也许因为升级了,现在教高中,那也未可知。那么,这个令招娣和她的学生刘磊同在一所封闭的学校里,相互之间会怎么看待呢?

于果走到令招娣面前,问了老师好。现在各个老师都在上课,偌大的教师办公室只剩下令招娣一个人。

他居高临下,看到令招娣满头白发。当年,令招娣也只有三十岁,现在虽然四十多岁了,可也不至于这样显老,估计是因为气性太大,经常发怒,这才比一般人老得更快。

令招娣头也不抬,翻着白眼儿,边看手机边玩着笔,态度依然冰冷和尖酸,令于果一下子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叫什么名字?哪儿来的?别在那儿站着跟石头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吗?第一次转学?自我介绍是最基本的,不知道?”

于果现在是成年人的思维,一时忘记了父亲的谆谆教导:“用平等、商量的口气对老师说话,也会被老师认为是一种侮辱”,不假思索地说:“令老师,我叫于爱国,来自胶东二中,具体的资料都在这档案袋里了,您可以……”

令招娣陡然一拍桌子,双目瞪圆,倏然站了起来。她个子不矮,但毕竟是个女人,只能仰头看着于果,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我让你自我介绍,你要我看你的档案袋?你是养马区区委书记吗?你用嘴说,老天爷能劈死你吗?你刚刚来这里第一天,就敢对我这么猖狂?看来胶东二中的教学真不怎么样,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于果虽然知道自己此刻身份特殊,不能跟平时一样毫无顾忌地大杀四方,可他毕竟已经在胶东黑道上雄霸一方,是无数人恐惧和膜拜的对象,这种心理一旦形成,他很难接受这种仿佛奴隶主对奴隶的辱骂,便淡淡地说:“好的,老师,那我继续说了。”

但即便是如此温和,令招娣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吼道:“你个没有教养的小东西!你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吗?跟我说话的时候你还抬着头低着眼睛斜楞看着我啊?低下你的狗头!”说罢,就伸手来摁于果的脖颈。

于果做人是有原则的,哪能任由她这么做?他虽然是卧底,底线却比警方高多了,绝不会忍辱负重,这时候哪怕招致全校的群殴,他也会来一个打一个,全打趴下再说。

因此,于果轻轻躲过,身子甚至看不出动来,连衣角也只轻微晃动了一下。对于这种程度的动手,简直就像让人类躲避蜗牛的攻击,轻松加愉快。

令招娣一击不中,怒上加怒:“你还敢躲?我今天打不死你,我就是你生的!”说罢,抄起了墙角的扫帚。她生气到了一定程度,往往口不择言,于果被她教过,因此没有特别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