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坦之的瞳孔不禁剧烈地一缩,然后便是死死压抑住梁毛的话给自己心里带来的震撼,赶紧掉转方向爬到张宇的脚下,哭喊道:“这位大哥,您行行好,看在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女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吧!”

“上有老下有小?”看着何坦之这谎话张口就来,连脸都不带红一下的样子,张宇不禁冷笑连连,“何坦之,你当真确定你女儿只有三岁?”

何坦之心中的惊讶之色再也无法抑制,赫然浮现于脸上,不过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梁毛之后,何坦之又顿时恍然,

这年轻男人既然和梁老大一起出现,那么梁老大肯定是告诉了他我的信息,怪不得他会这么问呢!

见何坦之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张宇不禁皱了皱眉,只是还不等他说话,便有人抢先一步一脚踹到了何坦之的身上:

“没听到江先生问你话吗,草你妈,你哑巴啦?”

似乎是踢了一脚还不过瘾,土匪骂完后又立马抬起左脚就要往何坦之的身上踹过去,不过却被张宇给拦住了,

“呵呵,土匪兄弟,瞧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是上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呢!”张宇看着土匪似笑非笑地说道。

土匪浑身一个激灵,对于他来说,姓江的简直就是比恶魔还要恶魔的存在,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日就是在这间赌场之内,自己被姓江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浑身骨头都给拆了一遍的经历,

太可怕了,还好老大明智,没有和这个男人正式撕破脸皮,不然的话,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在病**足足躺了两个礼拜,直到前两天才出院的土匪不由得在心里这样有些后怕地想道。

“啊哈哈,谢谢江先生挂念,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土匪脸上挂着一丝谄媚的笑容说道。

对于土匪态度的转变,张宇并没有感到任何奇怪,只是拍了拍土匪的肩膀,笑道:“土匪兄弟,上次我下手的确是有些重了,还希望你不要记恨才是啊!”

“没有没有,”土匪急忙摇手,表情既有些惶恐,又有些受宠若惊,“江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您不怪我这个没文化的流氓不懂规矩,就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了,我哪儿敢记恨您啊?”

就在土匪忙着讨好张宇的空档,倒在地上的何坦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立马惹得土匪勃然大怒,对待何坦之,他可没有面对张宇这个煞星时那么好说话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骂道:“特么的,老子让你起来了吗你就爬起来,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是吧?行,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何坦之双手紧抱头部,都快哭了——

不是你让我回答江先生的问题吗?我不坐起来回答,那岂不是显得对江先生不够尊重么,怎么就扯到不把你放在眼里这个问题上了啊?就算是流氓,也得讲点道理不是?

张宇一直冷眼旁观,那副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是丝毫不在意脾气暴躁的土匪会不会把何坦之打成什么样似的。

最后还是梁毛这个做老大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后,土匪才停止住自己凶残的动作。

“呸,小子,今天算你走运,老子就先到这儿了,下次再敢这样,看我不废了你!”土匪一口唾沫吐到何坦之的身上,瞪着眼睛说道。

迫于形势,何坦之即便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儿是不疼的地方,仍旧是不敢对

土匪有任何的怨言,使出浑身的力气爬到张宇的脚下,哭泣道:“这位大哥,虽然我女儿已经六岁了,但是我的的确确是上有老下有小啊,要不您行行好,跟梁先生说说,把我给放了吧,我用我的人品保证,一个月,不,半个月之内,我一定连本带利地把钱给还上!”

“人品?”张宇冷冷地看着何坦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白纸来扔到他的脸上,“何坦之,就凭你这种人,也配跟我谈人品?”

何坦之急急忙忙捡起地上的两张纸,努力让他那两只青肿的眼睛挤开一道缝隙,定睛一看,顿时满脸骇然:“这,这……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宇冷笑:“怎么?干出这种卖女儿的畜生事来,还怕别人知道吗?”

何坦之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满脸冷笑的张宇,然后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梁毛,目眦欲裂:“你们,你们竟然?”

“你们,你们竟然?”

看来,这个何坦之,倒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草包嘛!

一抹惊讶之色从张宇眼中闪过,但很快恢复正常,冷笑道:“对,你猜的没错,你欠下的钱,的确是我还的,你之所以能够再到这里来,也是我拜托梁老大放出去的消息。”

“还有,你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就从庞元贷款借到那几十万,依然是我让梁老大给你开的绿灯。”

“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何坦之的脸色迅速涨得通红,又惊又怒,歇斯底里道,以他的智商,哪怕一开始入局的时候没想清楚,但张宇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么明白的份上了,如果还不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诱他入套的局的话,那何坦之就不是蠢,而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看着何坦之充满仇恨与怨毒的眼睛,张宇不禁在心里轻叹一声——

唉,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跟他说假话吧,他就像条狗似的趴在你面前摇尾乞怜,你要是把真相告诉他吧,他又恨不得活吞了你。

做人,特别是做一个好人,真的好难喔!

张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立马就是一脚狠踩在何坦之的右脚脚踝处——

“咔嚓”

“啊——”

随着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何坦之嘴里顿时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声,脸上条条青筋暴起,面目狰狞,豆大的冷汗不断从他额头上滑下,剧烈而刺骨的疼痛让何坦之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但不知为何,每当他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从脚上传来的一阵愈发剧烈的疼痛又让他不得不清醒了过来,只能是继续承受着这巨大苦痛的折磨。

见到何坦之的这般惨状,饶是办公室内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众打手,心里也不禁悄悄布上了一层寒意,面面相觑。

“害你?呵呵,”张宇冷笑着,毫不掩饰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杀意,“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兰兰他爸的缘故,你以为我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来对付你这么个垃圾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何坦之面部肌肉紧紧绷起,死死咬住牙关,时至此时,他倒是显露出了几分身为男人的硬气来,除了刚被张宇踩段脚的时候因为剧痛而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外,接下来愣是没从他嘴里叫出一个痛字。

不过他此时的硬气,却决然不是因为他多么有骨气,而是因为耻辱。

“因为兰兰?”

何坦之无比怨毒地看着张宇说道。

“我看你是为了舒雅那个贱女人才是真的吧?哼,那个贱人,怪不得每次跟老子上床的时候,都那么不情不愿冷冰冰的样子,搞得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性’冷淡呢,原来是早就在外边有情人了。”

“说不定,就连舒兰兰那个小贱种,都是她在外面勾搭上的哪个野男人生下的!”

“找死!”

张宇断喝一声,单手扣住何坦之的喉咙,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其提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吓人,自从来到沽城以来,张宇还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主动去杀一个人。

只不过,当张宇看着脸色尽管憋得紫红,但仍旧没有开口求饶的何坦之时,又临时将他松了开来,转而对着梁毛漫不经心地问道,

“毛哥,不知道姓何的欠了你多少钱?如果按道上的规矩算的话,又该怎么算呢?”

毛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多,也就五十来万吧,至于该怎么算嘛,只要在规定时间连本带利还上就行,如果是在还不上的话,那我梁某人也不会勉强,还是按老规矩来,一只手十万,一只脚二十万,直到还清为止!”

“是么?”张宇嫌脏似的拍了拍手,连看都没有再看何坦之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梁毛故作惊讶问道:“怎么?何先生不是江兄弟你的朋友么?”

“朋友?”张宇表情不屑地撇了撇嘴,“刚才的情况想必梁老大你也看见了,何先生这样的朋友,我可是高攀不起啊!”

“那既然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按规矩办?”

张宇耸了耸肩:“随意。”

“那成,”梁毛看着何坦之,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吩咐道,“小李,动手吧!”

“是,老大!”小李应了一声,紧接着从身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来,不断冷笑着朝何坦之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何坦之双手撑地不断地往后挪动着,满脸惊恐,虽然他明知道姓江的和梁老大这两个人现在搞这么一出,极有可能是在吓唬自己,或许姓江的不敢真个对自己动杀心,可梁老大他们这伙穷凶极恶的黑涩会,却完全干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啊!

而何坦之又是个极为爱惜自己小命的何坦之不敢赌,再加上之前用言语讽刺姓江的,就已经是用光何坦之所有的勇气了,于是他只能是大叫着喊道:

“江先生,江先生救我啊!只要您能让梁老大放过我,就算是您要让我当牛做马,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江先生,江少,看在兰兰的份上,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哇!”

张宇眸子里尽是彻骨的寒意,何坦之不提舒兰兰的话还好,一提简直是让张宇顿时就忍不住火冒三丈起来。

不过张宇之所以绕个这么大的圈子,把何坦之弄到这里来,可不是要把他给杀了,或者是如梁毛所说的那样,把他的四肢全部剁下来还债,如果真要那样,张宇自己暗中动手,不是比梁毛这些人要更加来的干净利落和省事么?

于是张宇一抬手,说道:“等等。”

小李回过头来,在见自家老大微微对自己点了点头之后,方才将手里的砍刀放了下来,神态恭敬道:“江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突然想起来,我和这位何先生,还有点事情需要解决。”

说完,张宇走到何坦之的跟前,一脸平静地说道:“何坦之,我问你,你今天是想死,还是想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