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哥,”张宇把玩着手里的筹码,仿佛没有看见将自己紧紧包围起来的人群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你这样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啊!”

“少特么废话!”

留着一头让张宇尤为记忆深刻的杀马特发型的黄毛一棍敲在赌桌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把张宇身边身着暴露的作陪小姐吓得立马尖叫了一声,但被黄毛恶狠狠地瞪上一眼,又赶紧把手捂住嘴巴,再也不敢吱声了。

“小子,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

张宇没有理会黄毛这只狐假虎威的小喽啰,只是紧紧盯住对面脸色阴沉的毛哥,面无表情地问道:“毛哥,你确定今天要和我动手?”

毛哥冷哼一声说道:“小兄弟,我刚才已经给过你活路了,只是你却不识好歹,这就怪不得我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江湖道义?”与毛哥对视了一会儿后,张宇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里尽是讽刺,“真是好一个江湖,好一个道义,毛哥今日算是给兄弟我大开眼界了啊!”

“妈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在这儿嚣张?”

黄毛凶狠地瞪着张宇,二话不说便一棍敲向张宇的后脑勺,虽然老大说过这个小子不简单,可他黄毛却是不信邪,他倒要看看,这一闷棍下去,那小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在这里张狂?

只是这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感。

张宇轻轻一抬手,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就无比精确地挡在了铁棍前进的路上,然后用力一拉,行凶的黄毛就突然从铁棍上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连带着自己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俯去。

不过这还不算完,张宇右手顺着铁棍扣住黄毛手腕的同时,左手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向后一揽——

“嘭!”

正好将黄毛的脑袋扣在了赌桌之上。

“我草尼玛!”莫名其妙被张宇制服,这叫脑子天生一根筋的黄毛如何能服气?于是他的上半身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着,一边寻找机会,试图利用自己的两条腿把对方绊倒。

张宇的眉头略微一皱,抬起脚就往黄毛的膝盖弯处踢去,右手同时顺着黄毛的一条手臂攀上他的肩膀。

紧接着,呆在贵宾室内的众人就听见了一连串让人毛骨悚然的关节脱臼声,以及黄毛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几秒钟之后,张宇拍了拍手,像是踢皮球似的将身下翻着白眼,不停口吐白沫,显然是已经不醒人事的黄毛踢到墙角,目光凛然地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

足足沉默了一秒钟的时间,众人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扬起手里五花八门的武器,叫嚣着就往张宇的方向冲了上来:

“草泥马的,你敢动我兄弟?老子砍死你!”

“王八蛋,在这儿还敢动手,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兄弟们,一起上,干死丫的!”

“……”

“住手!”

毛哥一声大喊,止住一干手下的动作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一脸淡定,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足以放在心上似的张宇身上,眯起眼睛来说道:“身手不错,看来,张宇兄弟也是个练家子啊!”

张宇呵呵一笑,对着毛哥拱了拱手:“花拳绣腿,让毛哥见笑了!”

“草!你特么……”受不了张宇装腔作势的样子,有人拿起武器就要冲上去和他大战八百回合,但却被毛哥给一手拦下了。

毛哥冷哼一声,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躺在墙角人事不知的黄毛,然后问道:“你把我兄弟怎么了?”

张宇不屑地撇了撇嘴:“放心吧,我要是真动了杀心,他绝对活不过

一秒,把他浑身的骨头拆一遍,也算是对他略施惩戒吧!”

张宇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中一怒——

玛德,把人家全身骨头拆了,都只算是略施惩戒,那你个王八蛋要是动真格的,还不得把人杀个千八百次的啊?

“哼,兄弟真是好手段,在我的地盘,敢把我的兄弟打成这样?”毛哥看着张宇,目光陡然一冷,“难道你就不怕我让你这辈子活着出不了这道门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而且,”张宇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补充了一句,“你也不敢这么做!”

“哦?”被张宇用话一激,毛哥反倒是突然来了兴致,“你凭什么认定我不敢动你?”

“很简单。”

张宇竖起两根手指来。

“第一,虽然你们人多,但你心里也明白,真要动起手来,在这里的人,至少有一半会被我送进医院,而且还是终身残疾的那种,所以你不会拿你兄弟的安全来冒险。”

“第二,你并不确定,我手里的底牌是不是真的只有一张小小的红桃四,对么?”

毛哥怔了怔,然后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几声,连连鼓掌说道:“不错,你说的没错,我梁某人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我二人既然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就没必要拿自己兄弟的安全冒险,也不值得去冒这个险,所以,咱们谈谈?”

……

在原位上重新坐好之后,张宇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怎么谈?”

毛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燃挂在嘴上,冷不丁引出了一个就连张宇都没有预料到的话题:“张宇兄弟身手如此高强,就没有想过换一个行业闯闯?”

张宇略微一怔,看着双目神采奕奕盯着自己的毛哥,张宇心里突然浮现起了一个猜测,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毛哥,你该不会是想拉我入伙跟你一块混吧?”

没想到毛哥还真的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张宇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毛哥,前几秒钟咱们可是还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啊,现在你跟我谈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毛哥摇了摇头,一对虎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张宇,虽然对方仅仅是露了一小手,但光是这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就足够毛哥震惊了,他也是坐下来的时候才想到,如果有张宇加入自己帮派的话,那离自己东山再起的日子,还会远吗?

于是毛哥越想越按耐不住招揽张宇的心思:“张宇兄弟,你应该听过一句话,上一秒的敌人,下一秒也有可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如果你跟我干,不说吃香的喝辣的,只要我梁某人还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兄弟你饿肚子,至于何坦之那点小事,就更不值一提了。”

张宇静静地看着一脸期望的毛哥,不说好,但也不说不好,这不清不楚的态度,让毛哥愈发地捉摸不透张宇的心思,只当是自己给出的筹码不足以让对方动心。

于是毛哥一咬牙说道:“张宇兄弟,你看要不这样吧,只要你答应过来帮我,从此以后,这间赌场的所有利润,我分你三成,如何?”

见自家老大眨眼间就要把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分出去,毛哥手下的人就着急了,一群人顿时就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老大,这不行啊,这间赌场,可是咱们的**啊,怎么可以……”

“都给我闭嘴!”毛哥呵斥一声,没有理会一干手下肉疼得厉害的表情,仅仅是死死盯住丝毫不为所动张宇,试探道,“要不,四成?”

张宇笑而不语。

“五成!不能再多了!”毛哥死咬牙关,显然赌场一半的利润,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底线了。

只是张宇仍旧是摇了摇头,就在毛哥以为张宇是在故意拿他寻开心,而即将恼羞成怒的时候,张宇却一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毛哥,五成赌场利润固然庞大,可你之前有句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胃口太大的话,不但吃不下,反而把人给撑死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毛哥紧紧盯住张宇的眼睛,没太听明白他这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毛哥,据我观察,你们现在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吧,不然不会就连区区二十万,都要劳毛哥大架,亲自前去收债。”张宇哂然一笑,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来,然后拍了拍毛哥的肩膀说道。

一听张宇这话,不仅是场内一干打手立马紧张万分起来,就连毛哥本人也是瞳孔剧烈一缩:“你到底是谁?究竟目的何在?”

“我猜你们在背后应该已经详细地调查过我了,我就只是沽城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至于我来的目的,自然是按照我们之前的三日之约,过来还那二十万欠款,仅此而已。”

张宇一边说,一边将手从毛哥的肩头悄然扣到他的颈背上,其中若有若无的力道,让毛哥满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倒立起来,紧接着便听到张宇幽幽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毛哥,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这么近的距离,我绝对可以在你开枪之前把你的脖子拧断,不信的话,你大可一试!”

“这不可能!”

毛哥惊呼一声,在接到张宇的警告后,他悄悄往背后摸去的小动作也是骤然一停,额头上已是布满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凭你的身手,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而且一个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的,你到底是谁?”

张宇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事实如此,你爱信不信!”

“既然这样,那好!”

尽管毛哥现在很想直接翻脸,和张宇拼个鱼死网破,但又想到现在自己的性命可是全掌握在对方的手里,于是只能作罢,然后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两张白纸,铺展在赌桌上,继续说道。

“反正张宇兄弟你今天赢的钱已经够多了,不如这样,从你赢下的钱里,留下何坦之二十万的欠款,剩下的钱以及何坦之的借据,你一并带走,如何?”

没想到张宇还是摇了摇头,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是出乎毛哥的意料之外:“除了何坦之的二十万赌债之外,其余的钱,我分文不取,就当是小弟为今天叨扰毛哥赔罪了,不过,何坦之写下的单子,我得带走!”

“为什么?”惊讶过后,毛哥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毕竟桌上的钱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来万,他不相信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存在。

“没什么为什么,”张宇撇了撇嘴:“就当是交个朋友吧,怎么样,毛哥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朋友?”毛哥反复念了一下这个名词,虽然他并不觉得张宇口中所说的这两个字有多少诚意在,但这却不妨碍毛哥做出自己的决定,

“成交!”

见自己此行的目的终于达成,张宇不由得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然后将桌上的两张白纸收好放到口袋里面,向着身后摆了摆手,留给众人一个洒脱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贵宾室,只是走到门口之时,张宇的脚步却忽地停了一下,补充道:

“对了,还请毛哥通知一下何坦之,就说他欠的钱,舒雅已经替他还清了,另外……”

说到这里,张宇留在众人眼中的侧脸上,戾然浮现起一股狠辣的神色。

“另外,劳烦毛哥,再借给他一笔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