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允与赵韵的事,很快便有了着落,乐得于诺一个劲的唤着赵韵嫂子,赵韵绯红的脸上洋溢着暖暖的幸福,于允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到了安城才几日,于诺已经着手起备置东西来,于诺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是很不好的感觉,自到了安城后,心里便生出了一种瑞瑞不安的感觉。

很快,这种感觉便被她证实了,那种预感会发生什么的事!

于诺到安城的第四日,便收到了宫中的传报,命她第二日早朝时去金銮殿。

金銮殿!于诺不知楚子慕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兵来将挡,要是怕了他楚子慕,便不是她于诺了。

因为要上金銮殿的关系,于凯还令于诺着回了女装,赵韵还给于诺盘了个发髻。

于诺看着镜中盘着发髻的自己,微微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层层包裹着丝帛的簪子,递给了赵韵,道:“嫂子,一支簪子就好了。”

赵韵笑着接过簪子,道:“诺儿很宝贝它啊,一直贴身带着。”

“那当然啦,是人家送我的!”于诺的嘴角翘了起来,开心道。

赵韵轻柔的将发簪插好,贴耳轻声道:“是喜欢的人送的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嫂子啊!”于诺撩了撩额前垂下的刘海,嬉笑道。

“他怎么样?”赵韵将身子靠在了于诺的肩上,轻柔的笑着问道。

“很漂亮很温柔哦!”于诺抬手捏了捏赵韵的脸,嬉笑道:“比二哥漂亮多了!”

“诺儿,好了没?都要早朝了。”于凯在门口大声唤道。

“好啦好啦…”于诺急忙起了身,不慎打翻了梳妆台上的胭脂,温软艳丽的胭脂撒了一地,不仅沾在了自己的身上,有些甚至泼到了赵韵的裙摆和软鞋上,那艳丽的红沾在白色的衣裙上,如一朵朵盛开的桃花,艳丽得不可方物。

于诺想说什么,于凯已经推开了房门,大怒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赶紧走。”

“哦…”于诺慌忙的拍了拍长裙,便跟着于凯急急的出门去了。

临上马车前,于凯还在叮嘱着于诺,在朝堂上注意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大哥,我知道啦…”于诺无奈的捂住了耳朵,“大哥,你赶紧进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在朝堂上别乱说话,注意…”于凯不放心的叮嘱着。

“走啦走啦…”于诺朝赶车的小太监催促道,自己飞快的躲进了马车内。

“哎,”于凯叹了口气,不放心的摇了摇头。

“大哥,诺儿知道该怎么做的。”于允安慰道,推着于凯坐的轮椅,慢慢往回走。

“阿允,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于凯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于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照理说,慕帝不会在朝堂上召见于诺的,而且…”

“而且赵韵有些古怪。”于允接口道。

于凯微微吃了一惊,“你发现了?”

“嗯,”于允朝四周打量了遍,低声道:“她的神色,太过柔情,与我们在宁关时见到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觉得…她另有目的?”于凯与于允两人缓缓的往回走着,还未到天逸阁,一辆马车从两人身旁疾驰而过,于凯回头紧盯着疾驰的马车,马车内挂着厚重的垂帘,暖色调的晨曦投射到马车上,却能隐约看出是一个风姿卓绰的身影。

于允轻微的点了点头,“我想诺儿应该也发现,不然,不会故意将脂粉打翻。”

两人已经回到了天逸阁,于允推着于凯进了大堂,于辛手脚麻利的将店门掩上,道:“大公子,有消息。”

于凯微微惊讶了下,“何事?”

“昨夜皇宫给楚景寒下了退回宁关的密旨。”于辛轻声道。

“退回宁关?”于凯冷笑了起来,不知楚子慕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若说退回宁关的话,难道是与呼凉国达成了某种协议?

很快,在几人沉思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黑影在于辛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后,便再次没入了阴影中。

“大公子,”于辛微微沉吟了下,“赵姑娘…去了皇宫…”

皇宫?!

于凯冷笑道:“她所谋之事不小啊!”看来赵韵已经早有预谋,于凯猛的想到,他们回安城多日,楚子慕一直都没有动作,今日却体突然唤于诺上朝堂,这其中定然有诈。

“子、丑,你们去追回诺儿,若追不回来,潜进宫内,伺机准备接应。”于凯果断的安排了两人去追于诺,转而道:“阿辛,酒楼不要了,假扮一场丧事,带着大家乔装一下,混出城,城南外二十里处还有一座庄园,在那汇合。”

“好。”于辛点头应道,开始着手处理于凯分派下的任务。

“杨遏,那五千精兵都是我们于家的老部下吗?”此时的于凯收起了一贯轻柔的笑容,从容不迫的问道。

杨遏点了点头,道:“大小姐说让我自己挑选,我怕路上会有变故,挑选的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

“那就好,一路上敲锣打鼓,多买些焰火,将传信的焰火混在其中。”于凯有条不紊的布置好一切,神色有些犹豫,对于允道:“二弟,赵韵的事…”

于允笑了起来,“大哥,你不会当我假戏真做吧?我可是有心上人了啊!”

听到于允的话,于凯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于允眨了眨眼,笑道:“早了呢,在你出关前。”

于凯笑了起来,拍了把于允的胳膊,“我们要去云梦泽,那姑娘,愿意跟你远走他乡吗?”

“我想她愿意的。”于允抬起头,朝二楼的方向望去,眼里盛满了柔情。

于凯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顺着于允望去的方向,会心的笑了,拍了拍于允搭在轮椅把手上的手,道:“你也去准备下吧!”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安城内是一片锣鼓的喧闹声,天逸阁内挂满了白色的布帐,一群跑堂打杂的小厮,有的哭有的笑,神情各异。

天逸阁早已关门大吉,来吃饭的人不解,扯住了在前头的小五,问发生了何事。

小五哭得双眼通红,哽咽道:“掌柜的…掌柜的…死…死了…”

“死了?怎么会,昨儿个瞧见还好好的。”问事儿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昨夜暴毙了,据说掌柜的自小就有什么隐疾,所以一直都没有家室。”另一个站在小五身旁的人,飞快的接嘴道。

“节哀节哀…”那问事儿的人得知后,草草的安慰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去了。

“这不用做法事吗?”好事的人也好心的问道。

小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那接嘴的人更好事,道:“掌柜的是暴病死的,又没有什么亲人,还是早日入殓下葬了吧。”

“那头七什么的…”

“什么头七不头七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便是了。”那名小厮显然不太喜欢天逸阁的掌柜的,不过常出入天逸阁的人都知道,这名小厮原是天香楼的一跑堂的,因为天香楼易主了,他也跟着换了掌柜的,所以对这天逸阁的掌柜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喂,你们掌柜的死了,那这天逸阁现在谁是管事的?”位处结尾的一家店铺的老板得知天逸阁的掌柜暴毙后,飞快的奔了来,上下打量着天逸阁,眼里尽显贪婪。

“没有管事的,王掌柜可有事?”小厮打量着那有着肥胖身躯的王掌柜,问道。

“小叶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王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你们家掌柜刚过世,我这样又觉得不大好…”

“不好就别说了。”那名被唤小叶得小厮看着王掌柜那模样,冷哼了声。

“别别别…”王掌柜急道,“小叶啊,我想问问你们这个月的工钱发了没?”

小叶看着王掌柜一脸肥肉,一双死鱼眼不停的瞄着天逸阁的时候,心里顿时明了了,“还欠着呢,怎么,王掌柜想代我们掌柜发?”

“哪是啊哪是啊…”王掌柜支支吾吾着。

“王掌柜,到底何事,你也痛快点,我们要趁早将我们家掌柜的下葬入殓了。”小叶将‘下葬’两字咬得特别重。

王掌柜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掌柜刚过世,我这样做虽然不太好…”

“得了得了,到底想说什么,你直接点。”小叶不耐烦的打断了王掌柜的话。

“……我想买下你们天逸阁。”王掌柜也不再吞吞吐吐的了,不觉讲话的声音有些大了起来。

“好啊。”小叶笑着应道。

小五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拽住小叶的衣领子,怒道:“小叶,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掌柜的尸骨未寒,你就想把天逸阁变卖了…”

小叶一把打掉小五的手,整了整身上的褂子,道:“变卖天逸阁又如何,掌柜的去了,我们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给呢,不卖天逸阁,谁给我们工钱啊?你吗?你吗?”小叶说话时的神色有些拧狞,令小五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王掌柜的,这天逸阁你说多少钱?”小叶看了眼天逸阁,对王掌柜道。

王掌柜微微踌躇了下,伸出了一只手,低声道:“五千两如何?”

小叶看了眼王掌柜,冷笑道:“低于一万两莫谈。”

“小叶,你们天逸阁当初买下时值一万两吗?”王掌柜的脸色异常难看。

“怎么不值了?年哥,当初掌柜的买下天逸阁时,你也在,你来说说咱们这天逸阁值不值一万两。”小叶朝不远处的一名憨厚的汉子唤道。

那名被唤年哥的汉子,拨开人群走到小叶的身旁,用粗犷的声音大声道:“掌柜的当时可是花了一万多两买下天逸阁的,再加上天逸阁内外重新装修了一遍,怎么不值一万两了?”

“好了好了,一万两就一万两。”王掌柜一脸肉痛道,“你们谁陪我去取银票?”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规矩,王掌柜的不会不晓得吧。”小叶瞟了眼瞪着死鱼眼的王掌柜的,冷哼了声。

王掌柜气得不行,“行,准备好房契,要是没有,我上衙门告你欺诈。”说罢,气呼呼的往自己店铺奔去,急着回去取银票。

只是一会儿,王掌柜便取来了一万两银票,将银票塞给小叶,接过了小叶手中的天逸阁的房契,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消而散,大声道:“现在天逸阁是我的,你们这些杂碎还不快滚出去!”

小叶看了眼王掌柜,冷哼了声,走回了人群。

“时辰到。”

锣鼓喧天,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城西进发。

队伍出了城西后,离城有好几里后,一群人再三确认没有人被人盯梢后,急忙卸掉了身上披着的麻衣,杨遏匆匆放出了蓝色的焰火。

等焰火放完后,杨遏郑重的对于凯和于允道:“大公子,二公子,你们先去城南,我在这里等他们过来,再去城南汇合。”

“好,多注意点。”于凯的眼皮猛跳了几下,他相信杨遏的能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多叮嘱几声。

杨遏点了点头,在一处灌木从中隐去了身形。

于凯与于允带着从天逸阁退出来的人马,急速向城南行去,却不知,此时,在南越的皇宫内,正发生着另一场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