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提要:接上一章内容,顾汛勇、胡兼生循着医生的线索再次回到了一楼,而与此同时,周守敬等人已经来到了顾汛勇家并发现了荞荞。一般来说,这时的荞荞只会有一种身份:人质,但顾汛勇临走前的安排让周守敬、叶步庭和老刘迟疑了……

窑镇里,叶步庭、老刘和周守敬带着一队人往顾汛勇的房子走去,其他的房客从屋子里探出头看了一眼这些人,就立刻又把头缩了回去。这种架势非黑即白,惹不起。

老刘掏出门钥匙(之前他片顾汛勇说只有一把,实际上自己留了一把),把门打开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卧房里一盏亮度被压到最小的灯用柔和的光照着睡得很安稳的荞荞。荞荞怕黑,顾汛勇每次上夜班前都要把灯调成这个亮度她才能睡着。

周守敬打了个手势,周家的几个伙计把这里前前后后搜索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先前顾汛勇已经给周守敬打电话示威了,显然不会傻到留在这里,但他为什么不带走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荞荞?”老刘轻声喊着。

“嗯……”荞荞醒了,揉着眼睛迷糊地回答了一声。

“你爸爸呢?”

“上班去了……”荞荞坐起来,看着这么多人在房子里,也不害怕,反倒拿起床边的红绳继续结起花绳来。

周守敬把老刘和叶步庭喊出了房,低声说:“我看可能是顾汛勇顾不上女儿就跑了。”

“不会吧!?”老刘觉得有点吃惊。

叶步庭则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猜测顾汛勇的意图。

“要不然,我们就把荞荞当人质用一次?”周守敬说,“看顾汛勇愿不愿意回来。”

叶步庭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又走进了房里,看着荞荞在那结花绳。

“喂,你们都过来!”看着看着,叶步庭突然大声说。

而此时,在北山的传染病医院里,胡兼生、顾汛勇再次下到一楼时,大厅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亮了,但灯的颜色微微有些发蓝,让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档案室的阴气明显重。”胡兼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真的就在那里有什么东西。”

两个人急忙走向档案室,浓重的尸臭和血腥味让两人涕泗横流,门框边粘着的一块完整的人上唇更是让顾汛勇几乎吐出来。

他们站在档案室门口,迟迟不敢进去——里面有如屠宰场的下脚料堆积销毁间一样令人作呕。

“这些都是……损伤的迹象……”胡兼生突然说,“你看这些尸体……肢体的断块是……撕裂状的,没有一点光滑的痕迹……他们是被扯开的。”

“什么意思!?”顾汛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东西!”胡兼生大喊着。

几乎是同时,一个高大的影子从碎尸堆里升了起来。

不是跳,也不是爬,而是升了起来。

这个升起来的人至少有两米高,好像被剥了一层皮一样,浑身显出血淋淋的、红白交错的肌肉组织。

这人半悬空的定在档案室里,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

“他有二十排肋骨!手和腿关节都有两截!”胡兼生几乎是嚎叫着,“左右耳朵都不一样,这个不是人!这个是这档案室里所有尸体拼出来、不是人!”

“我觉得不能喘气了。”顾汛勇只是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胡兼生刚想说什么,突然间他也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不仅没办法吸气,连肺部仅有的空气也正一点点地从肺叶里被压出去。

一双无形的手在挤压他的胸口。

他挣扎着使劲吸气,可鼻子和嘴巴就像被保鲜膜蒙住一样一丁点也吸不动。如果说是机械性窒息的话(即被勒死或类似的死亡方式),死亡大概在十分钟左右,但这样一种抽气式的窒息,恐怕要不了五分钟,他和顾汛勇就要交代在这。

胡兼生摸索起口袋,掏出了枪,摇摇晃晃地把枪口对准了那具巨大的尸体。

方才对老吴开了一枪,随着那个没舌头的人(或者鬼)开了五枪,现在还剩两颗子弹,机会不多。他举起枪,对着那尸体头部开了一枪。

“噗”

那个血淋淋的头像西瓜一样炸开了,红黄色的**溅到了两人身上,但两人仍然是没法子呼吸。胡兼生失去力气,眼冒金星地跪到了地上,周围一片模糊。他抬起枪,让已经颤颤巍巍的枪口对准了那尸体的丹田。

“叮”

胡兼生扣下扳机,子弹一头扎进那尸体的丹田,似乎打在了什么硬东西上。尸体猛地震了一下,随后便像只在汤锅里被煮过的鸡,半融化半散架地重新化成了一堆碎尸体。一快黑硬的石头,从尸体里露出了棱角。

不过对于胡兼生、顾汛勇而言,最畅快的事,无疑是空气一下子便灌满了他们的肺,呼吸再次通畅,两个人都彻底虚脱了,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就是这里的风水局所在吧……”顾汛勇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块黑硬的石头说,“那是一块凶石,尸变后的尸体烧掉后残留下来的东西。”

“哦?”胡兼生看着那块石头,似乎是没听说过这东西。

“不是一般的尸变都能弄出来的……”顾汛勇走过去拾起那块凶石说,“阴阳调配上都是有要求的……这东西能把周围所有的凶风全部引过来……这医院东南有玉矿,每年不知道积了多少东南吹来的凶风……”

外面传来一片虫鸣声,医院的灯也恢复了正常的亮色,一钩残月正透过医院的门窗冷冷地盯着这两个人。

“我们走吧。”顾汛勇拉起还躺在地上的胡兼生说。

“走!?”胡兼生有点疑惑,“你女儿呢?”

“现在去惠通公司,我知道我下半辈子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女儿犯不上跟我过这么一种生活,周家人会把她养大的,等她长大了,要怎么样由他自己决定。”

“你确定周家会养她?”

“放心吧,周家人绝不会丢掉她的。”顾汛勇自信地笑了笑。

随后他便和胡兼生相互拉扯着往雷平镇西走去,江区的车还在那里等着他们。

回到顾汛勇的住所,被叶步庭喊来的周守敬、老刘看见荞荞手上的花绳,不禁愣住了。那花绳结得很巧妙,正好是三个青铜指环的风水布局。

“谁教你的?”叶步庭蹲下身凑到荞荞身边问。

“爸爸。”荞荞依旧低头仔细玩着绳子。

“这有一封信。”一个搜查顾汛勇书桌的伙计跑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叶步庭接过信,信上正写着:

“荞荞已经被我下了魂咒,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刻在她身上了,到了她十八岁那年的今天,那些东西会出现在她背部的皮肤上,就像纹身一样。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在这之前你们一定要要好好照顾她,她身体有任何不正常,魂咒的显现时间就会被推迟——我想你们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们要什么,所以我和你们做这么一个交易,你们干不干呢?荞荞在你们手上,你们决定,但是我保证你们怎么对荞荞,我总有一天会十倍还给你们。顾汛勇”

魂咒是周家从前传递消息的方法,一般都在一个月左右,魂咒时限超过十年少有,可见顾汛勇之胆气。

叶步庭看完信,把信交给了周守敬和老刘,自己则走到荞荞床边,小心地拿开了盖在荞荞身上的被子。

**以荞荞为中心,被血涂出了一个八卦图。很快,有人在卧室的拐角发现了一些被烧毁的纸张——正是顾汛勇之前从床板里拆出来的,现在已经完全附到了荞荞身上。

“我现在就要图纸,我要解魂咒。”周守敬走出卧室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你疯啦,”叶步庭跟出来,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强解魂咒这个小女孩就死定了。”

“不然我们就死定了,顾汛勇带着秘密叛变了啊!”

“哼,”叶步庭冷笑一声,“你和惠通公司也没什么区别了。顺便提一句,刚才传来消息,北山医院死了四十个人,顾汛勇不在其中……你杀了四十个跟这些完全都没关系的人……你的事我会和周老爷报告,现在,你给我从雷平镇出去。”

周守敬看了一眼叶步庭,挑衅似的点点头,翻身走了。

“老刘,”叶步庭说,“从今天起,顾汛勇就算是死了……对周家人就说他是在北山医院做卧底被发现,然后整个北山医院被惠通公司下了风水圈套,人都死光了……这样,也算没坏周家名声。”

回到八年后,绛源市,顾汛勇开着车,车后面坐着被绑住的蒋嫣和周文悦。

“八年了,现在到我报复的时候了。”顾汛勇默默地说,不像是说给这两个人听的,“我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