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爵惜的眼睛,看似温谦亲和,实则有种将左天蓝剥光吃尽的狼性。

还有,将她羞辱至极的野性,另外,将她赤果果的扔在人群中的狠劲。

昨天才和他在韶城定下契约守则,今天才回城第一天,新旧情人就是齐齐上阵,不仅是风御骋在现场,就连苏子默也在这里。

左天蓝,你可知道你将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左天蓝被他充满侵略性和警告性的目光一凝,她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自然是知道容爵惜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吃人不吐骨头,他看似优雅温谦亲和力极强,实则内里阴险狡诈狠辣无比。

只是,她没有想过要和风御骋见面,更没有料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情况来见面。

她只是和苏子默一起吃个晚饭,就碰上了风御骋在执行任务时遇险,遇到这种情况,叫她怎么放得下?

她哪知道容爵惜也会来到现场?

空气中流动着紧张而不安的情绪,左天蓝是害怕又震惊。

风御骋自然也是看到了容爵惜的到来,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容爵惜曾经这样伤害过左天蓝,左天蓝仍然是要留在他的身边?

是爱吗?这爱也太残忍了一点。

相比较左天蓝害怕容爵惜的视线,风御骋则是像仇人一样的瞪向了容爵惜,他觉得,他可以喜欢左天蓝,但是千万不能施暴伤害她。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或者物,我们都是容不得别人去伤害。

可是,正因为容爵惜深知这一点,他抓住了风御骋的软肋,用左天蓝作为棋子去报复风御骋。

大队长李建军的话一出,问容爵惜这个父母官如何看待左天蓝和风御骋的爱情甚至结婚的事情,容爵惜虽然心里在发狠,可是,却将答案丢给了左天蓝自己。

“左小姐是个有主见有远见有责任心的人,她自然知道怎么去处理。我这个做父母官的,早已经过了古时候的奉令成婚了。”容爵惜微微一笑,亲和力极强,他此时又望向了左天蓝,“左小姐,你说是吗?”

他的话看似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左天蓝却知道,他的话里,警告味极浓。

有主见:表现在她已经做了决定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就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有远见:则是她想要凌云堂千秋万世代代传承永久不衰,那么在她这一代的手中,就要服从命运的安排,乖乖的配合他,否则别说千秋万代,这一代就会殒落。

有责任心:无论是负责凌云堂,还是说左百川的抚养权方面,她都要拿出自己的承诺,承担起自己该有的责任。

而他,是不会给他们结婚的机会的。绝对不会。

他之所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反对,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市之长,是香城人民的父母官,看他深夜还在火灾现场就可以看出,他实则是想做一个好的父母官,只是,这掺杂了私人恩怨在里面,当然他唱红脸,黑脸的自然是留给左天蓝去做了。

也就是说,左天蓝必须拒绝,否则抚养权和凌云堂都会上她失去。

再单纯的左天蓝,也是明白这其中的玄机。

她这时向大队长李建军敬了个礼:“报告首长,我不会和风御骋结婚。”

此话一出,虽然风御骋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当着这么多士兵们的面拒绝他,就好像是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当风御骋一接触到了容爵惜的视线时,容爵惜的眼眸里难免会露出得意之色来,风御骋痛苦,他就会觉得幸福。

左天蓝的这句话,不仅是让大队长李建军错愕,让其他的士兵们也措手不及。

她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救风御骋,却不愿意嫁给他。

作为士兵们的生活,对于爱情的诠释可能不如都市男人的强,但是,这一份生死相依的情怀,难道不比爱情要高吗?

王昊一听,马上道:“嫂子,你明明就是很紧张着风少校的啊……”

左天蓝凝视着他:“王班长,你应该知道,我是凌云堂的人,凌云堂是武术大家,我们一向乐于帮助人,仅此而已。”

天知道,左天蓝在说着这番昧着良心的话时,她有多么的痛苦,可是,为了凌云堂,为了左百川的抚养权,她只能受着容爵惜的摆步,乖乖的做一枚他想进就进想退就退想攻就攻想守就守的棋子。

王昊着急了:“嫂子,我知道风少校曾经对不起你,可是……”

“王昊,够了!”风御骋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她伤害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王昊只能闭上了嘴巴!

李建军看着他们几个,大声吼道:“不愿意就不愿意,有什么好说的!风御骋这小子抢着喜欢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在场的官兵们虽然都很气又很累,但看着他们英俊潇洒的风少校,当众被一个女子拒绝,也是群情激愤。

苏子默没有办法参与意见,他只是走到了左天蓝的身旁,给予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而最为开心的就要数容爵惜了,他的脸上依然是挂着招牌式的谦和的笑容,仿佛这一场闹剧根本就与他无关,他只是个看戏的人,其实他才是那个主导这一场戏的幕后人。

左天蓝知道自己这样拒绝,会让风御骋及其他的官兵们都蒙耻,可是,她也不想这样的。

她仿佛觉得,这偌大的人群,她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有谁愿意与她为伍,也没有谁会去真正在意她的内心深处的感觉,她在这一刻,感觉世事都无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样做。

苏子默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她的伤心,他轻声道:“天蓝,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左天蓝机械的迈开脚步,然后在众人的眼中,和苏子默一起离开了。

容爵惜没有再看她的背影,他只是对着士兵们道:“大家辛苦了整个晚上,为了市民的财产安全,我衷心的感谢大家的付出。”

李建军虽然对左天蓝有气,但是容爵惜作为市政领导,如此关心武警官兵,他自然是尊敬的。

“容副市长,我们先收队回去休息了,另外派人来处理这里后续的事情。”李建军说道。

酒店火灾现场已经有人陆续来处理,而此时天色也已经快亮了。

坐在苏子默车里的左天蓝,正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前方,车灯照向前方的路,照亮了一片黑暗,而她人生中的黑暗,又会有谁能帮她照亮?

苏子默知道她的心情不好,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开着车,开了一点车窗,任夏天清晨的风拂进了车里,缓和一下沉闷的空气。

最后,苏子默没有将车直接开回凌云堂,他将车停靠在了海边。

海上的日出正在缓缓升起,红色的火球正努力的冲破周围的云层,继续向上升,整个大海是清晨的凉风习习,偶尔有海鸥飞过,正在寻找一天的第一口食物。

左天蓝依靠在车窗旁,看着浩瀚无边的大海,海风拂过,眼睛就一痛。

她想,一定是海风的缘故,她才会那么想流泪。

苏子默和她一起靠在了车头,听到她无声的哭泣,他伸出手,轻轻拥她入怀。

借她一双宽厚的肩膀,让她能够暂时慰藉这心底的忧伤。

她不需要语言的安慰,这一切的心伤在时间之中默默的流淌。

左天蓝不希望在任何人的眼里剥开那斑驳的伤,她此刻伏在了苏子默的肩膀上,眼泪越流越凶,人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她曾经做错了什么,却要让她来承受这样的结果?

如果一定要说是错,就是六年前的夏天,她不该穿着白色的裙子,不该拿高跟鞋去砸容爵惜,不去街上找风御骋,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苏子默见她哭得身心都在颤抖,他伸出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此刻伤心的情绪。

左天蓝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她抬起头离开了苏子默的怀抱,然后不好意思的一笑:“不好意思……”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有小朋友吹着肥皂泡在海边玩,看着五颜六色的肥皂泡飘荡在空中,左天蓝不禁要感叹:“这么美丽的东西,总是会稍纵即逝,没有谁能将它们留住。”

苏子默一伸手,将肥皂泡合在了两掌之中。“猜猜看,我能不能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它们?”

“你能吗?”左天蓝不由笑了。

“猜猜看就知道了。”苏子默卖了一个关子。

左天蓝看着他:“我相信你能。”

苏子默先是春风拂面般的一笑,而后才打开,两只肥皂泡真的完好无损的躺在他的掌心里,他吹了一口气,让肥皂泡飞离他的掌中,再次冉冉升空。

“天蓝,你相信我能,我相信你也能。”苏子默轻声的说。

左天蓝的心微微一震,苏子默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什么,他借他肩膀安慰她,开车兜风抚慰她,给她信心,给她勇气了。

“子默,从此以后,你是我左天蓝今生最好的朋友!”她感动的说。

谁知,苏子默却敲了她一个爆栗。

怎么?她说错话了吗?左天蓝不由一怔,她一向是不会说话,总是得罪人的。

苏子默宠溺的叹了一声:“现在我才是你的朋友,难道以前就不是吗?”

“呃……”左天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子默,我说错话了,我请你吃牛排……”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会准你赖帐的。”苏子默认真的说。

左天蓝笑了!有苏子默这样的朋友,真好!

苏子默凝视着她,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何会拒绝风御骋,但是他也看得出,她是爱风御骋的。

只是,他的爱何时才会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当苏子默在左天蓝的心情好转之后,才送她回凌云堂。

左天蓝回到了凌云堂,还来不及再次拣起忧伤的情绪,就见左长河兴奋不已的说道:“天蓝,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手机也关机了,我正找你呢!”

“爸,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去看他了。”左天蓝将手提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发现是没电了,“什么事找我?”

左长河开心的笑道:“容副市长的秘书打来电话,叫你今天过去,容副市长一定是要和你谈谈凌云堂的事情了。”

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左天蓝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容爵惜正因为找到了一个制约她的办法,所以才能将她吃得死死的。

而她,正因为如此,才会甘之如饴的受他驱使。

左天蓝换了一身衣服,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市政府。

当她进入了容爵惜的办公室后,男人并没有抬头来望她。

此时,他是副市长,她是凌云堂的当家接班人。

“容副市长,我来了!”她终于忍不住他一直不理会她。

容爵惜这时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冰霜还在生气的她,他薄唇一扬:“鉴于你私自和风御骋约会,作为惩罚,凌云堂的计划被罚推迟一个月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