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浑厚的嗓音依旧回荡在空阔的病房里。。。。。。

颜如玉凤眼半眯,转回身,冷冷打量着聂琛那一脸过剩的慈悲,努力压抑着心底的妒意。没错,是妒意,妒忌生嗔念,争斗就在眼前。

佛说——戒除它!

聂琛心怀坦荡,完全意识不到女人心里为此深深纠结着,继续说道,“她只是个小孩子,大学刚毕业,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

玉镇定了片刻,淡淡开了口,“她就是这样被人惯坏的。”遗憾的是她这辈子似乎从来没有被男人这么慷慨地纵容过,都是她在纵容别人。为此,她在嫉妒,嫉妒对方那副颠倒众生的容貌。聂琛的袒护并非出于私心杂念,只是她的敌视情绪——不知不觉已经把小丫头当成了对手。

然而,卓芙蓉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份异样的感觉,仿佛在黑暗污浊的末世看到了救世主。不禁为那份袒护与纵容而感动,莫名对那副坚强的臂膀生出了几分渴望。

难得一个男人能把她当作一个无知的孩子来看待,她一直在寻找的似乎就是这样一副肩膀。可他偏偏有了家室,有个深不可测的老婆,还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聂琛紧走几步迎上前来,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她手里,“好了小卓,我家玉就是这副驴脾气,心里替你着急,一张嘴就唧唧歪歪的。甭往心里去。这钱你先拿着,防备有个急用。这地方留一个人陪床都是好大面子,你就一人做事一人当吧,我们俩先撤,啥时候醒了打电话。”扬起一抹宽容的浅笑,“甭受治,辛苦点吧。”话音一落,转身走向低头替兄弟掖好被角的老婆大人。

颜如玉此时的心情已是云淡风清,她家“老狼”方才的一番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向理不向人,还婉转得替她道了个歉,不得不感叹这只孙猴子也渐露佛相了。将一切收拾妥当,抬眼注视着小丫头惊恐的眸子,“我脾气就这样,也得改。不过数落你几句,的确是因为没拿你当外人。趁他还没醒,赶紧歇会儿吧。往后这几天还得指望你呢。”

夫妻俩一唱一和,卓芙蓉被刺激得满心落寞。瞄了眼昏迷不醒的郎释桓,心里自言自语:人家怎么就那么有默契?她怎么就遇不上这种通情达理的男人呢?

欧阳堇挂她电话,这姓郎的成心耍她。男朋友交了一大把,每一段恋情都像兔子的尾巴。是天底下的男人出了问题,还是她自己有毛病啊?

目送着让人艳羡的伉俪出了病房,在水盆里加了一点点热水,蹲在地上摆了把冰凉的毛巾。

她爹瘫了那么多年,伺候病人难不到她。恐惧的泪水再次充盈了肿痛的眼眶,她不会跟她妈一样,一辈子背负这么大个包袱吧?

若真那样的话,她就跳楼,眼睛都不眨一眨。她绝不重蹈母亲的覆辙,那样活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沾干了双手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男人脸上干涸的血迹。一块四四方方的药布贴在肿大的鼻梁上,歇斯底里地嗤笑出声:“大黄蜂——不但能变人,变车,还能变凶器。。。。。。”

郎释桓被划过胸口的湿毛巾惊醒,昏沉中硬将沉重的眼皮张开了一条窄窄的缝。云端的仙子长着一张一尘不染的脸,淡静似水,色如芙蓉——

该死,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上下眼皮打架,意识一晃,再度陷入了昏迷。。。。。。

晨光幽兰,鸟儿清脆的啼鸣惊醒了和衣而睡的欧阳堇,强撑起疲惫的身体,用力揉了揉赤红的眼睛。

卓芙蓉整夜未归,电话始终关机。扒在母亲家小屋的窗台上整整望了一夜,始终不见对方回来。心中有些恼火,又觉得,不该。。。。。。

犹豫再三,再次拨了号码碰碰运气。一秒,两秒,等待着回音。连接声响起,眼中赫然一片欣喜,几分侥幸,开了机。

“喂?”神经严重过敏,以为电话接通了,下意识的向对面的阳台上张望。耳边听到的却是“该用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怎么不接电话?

还在生他的气吗?

对方昨晚究竟去了哪里?

不会背着他跟从前的狐朋狗友鬼混去了吧?

猜忌之时,电话很快打了回来。按下接听,压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了地。“昨晚去了哪里?”习惯了盛气凌人的口气,仿佛抓住了女人红杏出墙的证据。

卓芙蓉面如死灰,双手捧着电话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走来走去,有气无力地回应,“在医院。朋友出了点意外,赶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反正,我很闲。”懒得再计较过去的事情,想了半宿,或许是她自身出了问题。

“哦,这样啊。”口气瞬间缓和了下来,“怎么关机了?我在我妈这儿一直等,害我差点担心死。”并不只是担心她的死活,也担心自己被带上绿帽子。貌似有点多余,可他心里真的把她当老婆看。

“担心什么,怕我想不开跳楼啊?”她后半宿真打算跳来着,居然蠢到打不开医院的窗子。不过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被阉的那个。

人要是走背字儿,想死都是件难事。

认命吧,如果那家伙真成了太监,只要不去法院起诉她,往后她就心甘情愿的给他当牛做马。

老妈如果知道她惹上官司多半会崩溃掉,她是家里唯一的指望,如果因此而进了监狱,家里花在她身上的几万块学费就算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