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妈”如期回访,让人全然没有了遐想。虽然有些扫兴,却让之前那份难得的温存得以延续。

“参加联谊会的都是些什么人?”警报解除,卓芙蓉裹紧床单,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与回归正常的男人俯仰相望,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董事会的‘爷爷’,总公司的高层,分公司的一帮经理和副总。总之,进了会场就进了‘爷爷庙’了,随便看见个脚尖,就在姓氏后面加个‘总’。”

“特邀来宾呢,也是‘总’?”

“呵呵,见着那号的更得装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那都是‘爷爷的爷爷’——祖宗!”

“啥情况?”

“要么就是大到一个公司放不下的,要么就是不便公开身份的官场名流,还有一批是招来的‘金凤凰’——受邀来此考察项目的财神爷。再往下,还有银行的神人,同行的冤家,总之,哪个咱也得罪不起,见了面一概都是咱领导哈。”

“你那公司到底干嘛的?”

“房地产啊!”

“我问的是你自己注册的那个。”

“嘿嘿,信息咨询公司,你看见街边那些挂牌‘中介’么?除了中介信息的种类不同,原则上跟那些差不多。但事实上是违规操作,在总公司拿一个授权我们做项目咨询的资格,然后挂着羊头卖狗肉,开发资本市场。”

“现在呢?那公司还是你自己管着?”

“法人是我,掌掌舵。行政有副经理,日常工作由业务总监负责。整体还行,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大差错。”

“房子卖的怎么样?够不够把那些散户的钱还上?”记得他发过誓,无论如何要把集资到的钱连本带利还给客户的。

说起这个难免有些头疼,忍不住唉声叹气,“销售还不错,只是总公司的返款太不给力了。跟我预想的差太远,对资金压力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总体还是很紧迫。”

“也就是说,暂时还是转不了正行?”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开自己的公司,眼看着当上了老总,实际上却变成了长工。

长吸一口气,郁闷地挠了挠头,“唉,实话实说,勉勉强强撑下去就不错。”

“那个‘鸟人’不是很有威望吗?他就不能从中周旋一下,帮你多要点款子?”

“可能吗?我要真这么干,那是犯傻!到现在都看不明白谁才是公司的大东家,我还有脸在这个公司混吗?再说了,别人就看不出来么?都是酒精沙场的老油条,一个个精得跟鬼似的。我不是说了嘛——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上道,有利用价值,人家还有继续重用你的可能。当面揭穿属于自找残废,不‘休了’你还等什么?”

“就像个自以为是兼半拉脑瘫的小媳妇?”终于明白,之前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是。太讨厌了!你以为世界上就你看出了事情的真相?人家隐瞒自然有隐瞒得道理,方便公开还隐瞒它干嘛?心里明白得了,揭穿人家对你有什么好处?作为女人这么干,你是不想过了。我这么干,那是不想干了!当然,你翅膀足够硬的情况下允许你耍牛逼脸儿,大不了一拍两散。如若不然,人还是低调一点好。成吉思汗说了:你的心胸有多宽广,你的战马就能驰骋多远。在我的力量不足的情况下,我就得忍让——违心的忍让!”

想了想,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说明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否则,不会那么坚决就离开你。”

“呵,那是因为你评估了彼此的实力。你不但不靠我养活,还得养活我。你要是等我那一千零七十吃饭,你保准舍不得。还有,就是咱没孩子,要是有一孩子,也未必是今天这个结果。”

“嗯,也许,这个有可能。。。。。。”

“那不是有可能,那是肯定的。牛逼也是要合算成本的,忍让多半出于违心,但作为一种策略,它就成了主动的,变成了一种生存智慧。没合算成本一拍脑门就说‘不过了’,结果,亲亲的骨肉见不上面,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您那不是忠于自我,是脑袋有病!”

“我现在脑袋就有病!有人一个月给三几万零花钱,我还在这儿犹豫。”

“终于发现你脑袋该做ct了?没人给钱的时候,想得都是没有影的事儿,整天慕着找一‘自动提款机’。现在‘提款机’摆在眼前了,想得还是些没有影的事儿,又担心人家看不起你,又担心今后的人生。。。。。。”

“呵,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了。。。。。。”用力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地自我剖析道,“是,我这人一辈子就这样耽著梦境,全耗在没影儿的事儿上,所以才狗屁不是!好不出个好样,坏也坏不出坏样子,一事无成。”

“立足眼下——未来不可知。不论禅宗还是密宗,一直强调的就是“当下,当下”。尽量使思维单纯,为‘之后’分心,只会弄得你连眼下最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连人带被单一起拥入怀里,“禅宗这套办法绝对是人类最宝贵的文化遗产之一。知道宇宙空间站吧,宇航员维修空间站的时候,运用的就是禅宗“一念心”的作法。出舱行走的宇航员只需要拿着扳子一颗一颗地把螺丝卸下来更换,没有人告诉他究竟的任务。如果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知道需要更换五十二颗螺丝,他就会想接下来还剩下几颗,都在什么地方。心念一乱立刻就会出茬子。”

“呵,我觉得女人大多都是我这样的。永远比男人想得多,所以胆儿小。行动之前,什么可怕的结果她们仿佛都能想到。往前走怕遇上狼,往后退怕遇上虎,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谷,一想就怕,一害怕就啥也不敢干了,原地踏步。

你不敢干,旁边那个思维简单的男人可敢干。男人永远是个孩子,孩子做事前哪会考虑后果?蛮干也是干了,干坏了再补救,反正路的前面还是路,补不好继续补。

结果,那些补窟窿的‘臭皮匠’一直在路上,能力一日比一日增长;而那些自以为精明的‘诸葛亮’终于成了旁观者,唯一的特长就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