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斯巴鲁以最温柔的车速穿过批发市场前拥挤的车流,缓缓驶入市区。闲聊一路,两人之间的话题稍稍有些压抑。

抬眼望去,满是坍塌的残垣断壁,古老的城墙已复原了大半,尚未着彩的箭楼静静地耸立于年跟前停工的工地。

“去哪儿?”卓芙蓉两眼茫然,望着永无尽头的前路。

“饿死了,先找个地方喂肚子。”扫过道路两侧冷清的小饭店,猜测她也没吃。

“随便找个地方吃碗面,快饿过劲儿了。”

“不是饭点,肯德基——吧?咳!”刻意拉长间隔的语调,避免引发猥亵的联想。

敏感,尴尬地白了他一眼,吞了口吐沫,没答话。

“老北肉卷,管够。”记得对方最爱这一口。

“没胃口,吃不吃都行。说说关于联谊会的事儿吧。”

“董事、股东、客户、友人,一刀烩。我挑大梁,黄总还没出院呢。”

“鸟人呢?”那天在医院明明看到那“眼镜”。

“闲云孤鹤,友情客串。即便有空也不会管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

“颜姐去么?”

“肯定在受邀名单里,还有聂琛,但未必会去。”路遇红灯,稳稳停下车,接着说道,“‘老大’也未必会出席,听他话里那意思,今天晚上我就是一哥。”

“呵,就像琛哥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预感你可能要交好运了。”几家欢乐几家愁,感慨人世沉浮。

揉了揉鼻尖,再次发动了车子,“嘿嘿,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预感。虽然我对黄总深表同情,但他那腿始终是个事儿。”

“你想做董事长?”

“呵,不可能!董事长是董事会选出来的。就我那点家底儿,也只够在股东大会上亮个相,连董事会的椅子都摸不着。”

“干到总经理就到头了?”莫名的丧气,又明知道这跟她没一点关系。

目光炯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ceo——董事长行动不便的情况下,公司有可能会启用一名‘行政总裁’。不客气的说,我占尽天时地利,结果嘛,要看人和。”

“ceo不是董事长么?”压根没这个概念。

“差太远了!董事长就好比雇主,ceo是联络人,总经理是工头,简单的说就这么回事。”一边说,一边将车子缓缓开进了商厦楼下的停车场。

“联络人?联络什么?”拎起包包,屁颠屁颠地跟着对方下了车。

“呃。。。。。。就是‘二皇帝’——和珅。董事长就好像乾隆爷,ceo就是和珅,总经理就是刘全。别的什么经理、主任依次往下都是跟着刘全替和爷给皇上办差的。”

“这回懂了,就是一大奸臣!”装傻充愣,成心曲解他的意思。

“什么忠啊奸啊,都是后人按照自己的好恶瞎编排的。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明白。攒下一方家当,娶了一屋子老婆到是真的。没法比——我是一屁股饥荒,年近不惑还是光棍儿一根。”

淡淡白了他一眼,“你又不缺女人。。。。。。”

“那倒是,我这人命泛桃花,一辈子都混在女人堆儿里。”

“切,那你还郁闷个屁?”

猛一回头,“问题是我不喜欢桃花!”推开大门,侧身让她先行一步。跟在女人屁股后面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臭屁,“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痛苦地翻着白眼,转身呵斥,“行了行了行了,你酸得我牙都倒了!能整点儿白话文吗?说你胖你就喘,还真把自己当秀才了?”

“换做白话就四个字——”举起四支手指在女人眼前晃了晃,“我爱芙蓉。”

“滚一边去!”狠狠剜了他一眼,径自走向不远处一个靠窗的空位子。

“生气了?呵呵。。。。。。”坐在对面陪着笑脸,自己也纳闷刚刚那恶心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我下去买肉卷,坐这儿等着啊。”

“以后少胡说!再这样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绷着一张扑克脸,口气又冲又冷。

忽然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压低嗓音询问道,“不是吧,真的生气了?别呀,我又没逼着你复婚。”

“别招惹我,别给我太多的遐想。我这人心理脆弱,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长吁短叹,满心挫败地托着下巴,“好吧,不给你遐想。我觉得咱们俩不太适合做夫妻,做朋友挺好的。”挤眉弄眼,隐晦地试探对方的心意,“我的意思你懂的,不是一般的朋友,是那种——咳!”

“可以玩儿成人游戏的。”自认十分了解眼前这条**,答得十分肯定。

“嘿嘿。。。。。。”眯着眼睛,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注视着那双柔情泛滥的桃花眼,沉默了半秒,讲话大喘气,“答应你。。。。。。呵,除非我疯了!”

目光瞬间加深,忽然郑重了起来,“不喜欢跟我在一起?感觉不好?”他指的是**的事情。

“不是感觉不好,是你这人不咋地。”

“还行吧?我觉得我还可以。”拢了拢时髦的刘海,自以为是的要命。

“卑鄙、无耻、下流——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与有趣人,做无耻事,此乃人生一大享受。”

“恶心!”

“你一个人,我也是独身,彼此需要——我很需要你。”指尖爬过桌面,覆上微凉的手背。

“就为解决生理问题?我怕你走火入魔,更怕坑了我自己。”

“担心我对你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害怕旧情复燃?”

“哼,你觉得可能么?我妈连婆家都给我找好了。”

“见鬼!她找你就嫁啊?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送快递的?喜欢的话我马上走,祝你们白头到老,子孙满堂。不喜欢就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你会开心的。”

“如果只是玩儿玩儿,我说不定会答应你。明知道你动机不纯,我脑袋又不是有病!”

“呵,我这辈子动机就没纯过!以前提出上床,你说我恋爱动机不纯;现在提出恋爱,你说我上床动机不纯。其实我真没想过什么动机,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被你说得跟阴谋家似的,做人咋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