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山风吹动着漫山盘绕的风马棋,筋疲力尽的郎释桓终于将中途撂挑子的小女人拖上了山顶,双腿瑟瑟战栗,一屁股跌坐在山门牌坊下的石阶上,掐着干热的嗓子嚷嚷道:“额的神,我自打出生就没上过这么高的楼梯!”打量着小脸通红,靠在柱子上扇凉风的卓芙蓉,半真半假地嘲讽道,“坐在大智路上哭鼻子,要了亲命了!不该管你——上不来下不去,看你怎么办?”

“好骡子卖个驴价钱。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现在扯平了!”一步也走不动了,反手擦了擦簌簌滑落的汗水,远远看见其他四人相继跨进了山门,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儿坐着,不打算进去了。哪儿的菩萨还不都是一个模样,有什么看头?”

“上都上来了,哪儿那么多屁话?走不动就明说,哥大不了背着你去见佛祖。”

“真背假背?你背,我就去。”侧目俯视着放肆仰在石板上的男人,成心刺激对方。

龇牙咧嘴地坐起身,抹去下巴上豆大的汗珠儿,“背!先拉我起来,哥这两条腿好像还在打颤。”

慷慨地伸出小手,身体突然失去了中心,一个踉跄扑到在他身上,“呀——搞什么啊?讨厌死了。。。。。。”一边笑,一边骂,对着一脸坏笑的“登徒子”一顿狂扁。

“打情骂俏也不挑个地方,成心毁人修行。”一缕淡漠却张扬的男声赫然打断了孩子气十足的嬉闹。

是他?

郎释桓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开卡宴的“非人”,放眼搜索,如愿看到了举步登上山巅的林宝儿。

田暮冷冷地扫了一眼从郎释桓身上爬起来的美女,又轻蔑地瞟了似曾相识的男人一眼:若是没记错,那天在“鹿城”照过一面,对方很有可能是跟着大早晨在他家楼底下叫魂的那帮人一起来的。

“桓子,你也来了。颜如玉他们呢?没在一起吗?”林宝儿欣然一笑,跟半仰在石阶上的男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都在里面呢,就剩我们俩在这儿毁人修行了!”嘲讽的目光瞬间掠过田暮南部特色的脸。

“宝儿,我们进去吧。”对方脸上的表情轻蔑极了,似乎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自贬身份。郎释桓很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鼻孔冲天,正常人很难牛逼到这个地步。

因为那声“宝儿”,卓芙蓉隐约觉得眼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非人”,从对方身上多少能找到几分欧阳堇的影子。站在哪里仿佛都高人一头,每个毛孔都透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就是那个。。。。。。。”小丫头半张着嘴巴,直勾勾地打量着匆匆离去的一双背影:这老家伙太前卫了,居然还打着耳钉。个子还没那女的高,整体形象跟欧阳堇没法比,不过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没错,咱老板娘深恶痛绝的那个。”

“为什么?”眨巴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我觉得挺酷的。”不由联想到网络小说里的男主,除却年龄和抑郁的海拔。

郎释桓起身拍了拍屁股,又用脏兮兮的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脑勺,“是挺酷的。你没看见吗?那女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又怎么样?老霸道了!你要是跟他一样,我就打包卖给你。”再次犯贱地想起了欧阳堇,心里仿佛在跟谁赌气,“你不让我说话,我绝对不说。你不让我拉屎,我绝对不拉。”

“头疼。”一脸诚恳,假惺惺地自我检讨,“丫头啊,哥就这一个毛病,不喜欢虐待别人。不过你要是非这样的不嫁,我改还不行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号儿的只适合当我的‘闺蜜’。”熟络地挽起对方的手臂,“走吧走吧,少作白日梦了,再不进去大伙儿该等急了。”

两人挽手进了庙门,远远望见院落中央跟“非人夫妇”寒暄的聂琛。对方此时也看见了他们俩,热情地招了招手,“哟,天龙八部都到齐了,赶紧上柱香,佛祖要开坛**了。”

田暮瞥了眼身旁的林宝儿,四目相碰,会心一笑:天龙八部——皆属“非人”!披着鲜亮的人皮,都不是人道的东西。

礼佛参拜之后,颜如玉和金胜分别担任起了带队导游,男女各分一组开始了盂兰盆节宗教旅游。

黛螺顶坐东面西,寺宇不大,中轴线上由西向东依次是天王殿、旃檩殿、五文殊殿和大雄宝殿。

男士们步入旃檩殿拜谒的时候,女士们携手跨进了“天王殿”。

“天王算佛吗?”卓芙蓉生怕别人笑她是大外行,紧贴着老板娘的耳根问道。

“不是。天王属于天人的范畴,各具神通,都皈依了佛门,成了护法,修行却没达到佛的境界。”

“不是佛还要拜吗?”与生俱来的惰性,少跪一次算一次。

颜如玉一眼就看穿了对方心里的想法,当即换了一脸眉飞色舞的表情,“想发财吗?在藏传佛教里四大天王就是四方正财神,没有特别要求,拜与不拜随心意。”

话音未落,小丫头已急不可耐地挤进了此起彼伏的参拜人群。

阿弥陀佛,大庙外殿立着的都是财神。我佛慈悲,给贪财好利的众生开起了一扇导向解脱的方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