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走过登记处的走廊,卓芙蓉攥着大红的结婚证书,仿佛做梦一样。

办理员在随意的证件快照上重重扣下钢戳,水晶鞋,南瓜车,少女时代的梦想一瞬间化作了梦幻泡影。

耳边反复回放着母亲语重心长的笑语:“愣女子,咱家再不好,你是妈娇生惯养的闺女;证儿一领,往后就给人家当牛做马哇!”

结婚意味着什么?

从此之后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媳妇。

该死,怎么高兴不起来呢?终于拥有了毕生的归宿,她却完全体验不到新娘子激动的心情。

或者是因为日子拮据,或者是因为无限推后的婚礼,新的境界在爱情终于有了结果的时候悄然展开,前途一片令人沮丧的坎坷崎岖。

结婚,只是个开始。。。。。。

郎释桓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揽着爱妻的香肩,瞄了眼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为了庆祝你终于嫁了个这么好的老公,破例吃顿好的?”

惨淡一笑,“今儿这顿还真不用你请,颜姐生日,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

“还有谁?”

“聂琛,旺旺,还有睿睿。”

“没别人了?”他需要一个机会。

“你是说林晚生?”那天他和聂琛说起开皮包公司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儿。

“知我者老婆!”闷头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算本人不到场,也总会送个礼物什么的。”

“那是肯定的,不打电话也会qq留言。”

猛一抬头,吐出一线青烟,“哎,回头留意一下他的qq号,之前那手机号一直打不通。”

“你直接问颜姐要不就得了。”持戒,她才不想做盗取**的间谍呢。

轻敛眉心,双手拢了着精心修剪的鬓角,“唉,算了。要来了也未必有用。人家当初留了我的电话,想找我的时候自然就打给我了。他不想找我,我就算加了人家的号,人家也未必会理我。”

“我觉得那鸟人挺好相处。”尼泊尔几天近距离的接触,彻底颠覆了她从前对于林晚生不良的印象。

“那是因为你是女的。”人分三六九等,木有花梨紫檀,阶级等级是男性群体的专利,女人通常是感觉不到的。哪怕是一女乞丐,只要得到了王子的青睐,就能一步跨进统治阶级。也正因为如此,古往今来的“灰姑娘们”才一心巴望着嫁个王子,此乃阶级提升最便捷最直接的途径。

“他对男的也不错。”比如对庙里的喇嘛,对颜如玉那个巴基斯坦的弟弟。

“呵,也可能是我个人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肝儿颤,没来由的心虚。你知道,我这人撒谎成性,不是那么容易紧张的。”

“你怕什么呀?他又不能吃了你?”踮着脚尖,向十字路口眺望。

“其实人家也没给我脸色看,可我就是觉得心里没底。好像总有个影子在身后看着我似的。”

“呃?这种感觉,我早先跟颜姐讲话的时候也会有。她好像比我还了解自己,好像能看到我心里。”

“是,是这感觉。他一无语,我就浑身发毛。跟金总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踏实多了。或者是缺乏信任吧,怎么看他都不像好人。你知道颜如玉不会害你,可我总担心那家伙玩儿死我。”

“颜姐会不会害我,我哪儿知道啊?说不定哪天神经跳槽了呢?我就是懒得想这些事儿。我承认自己脑子笨,论心计跟人家差得影儿也没了。如果颜姐哪天真要害我,我就认倒霉吧。反正我也算计不过人家,不废那脑子了。”

“是个性的问题么?”难以置信,这个小女人似乎从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如果有人害她,她就认倒霉——这种脑残的境界不是正常人能达到的。

“有本事就争取,没本事就认命。我属于没本事的,干脆认命,懒得浪费脑细胞。”

“真被算计了呢?”

“哭一场呗,这辈子总被算计,习惯了。”

“你这心眼还不是一般的大!”笑眼半眯,看不出是嘲讽,还是赞美。

小嘴一撇,“心眼不大能找你啊?自打咱俩一认识,我就被你算计!”远远望见迎面驶来的公交车,拉起男人的手,蹦蹦跳跳地说道,“人不多,上去抢个座。。。。。。”

刚挤上车,郎释桓的电话就响了,随手按下接听,拢着话筒说道,“喂?妈,办完了,我俩刚上车。您在哪儿呢?比车上还吵。。。。。。”听了老妈的一番话,霎时喜形于色,“是嘛!那您这会儿找车往过走吧,我俩在门口等您。”

“怎么了?”如果猜得不错,婆婆要来家里视察工作了。

迅速收了线,低头看向一脸紧张的小女人,“我妈在家具城刚买了一沙发,雇了个板儿车一会儿就给咱送过来。”

“真的?”又惊又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郎释桓心中隐隐有些顾虑,贴在耳边小声嘱咐道,“我妈那人嘴不好,来了少不了挑三拣四的。再加上你俩之前有点摩擦,她不把那点怨气发出来不会善罢甘休的。待会儿她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你可得担待着。她那人心里没什么,就是嘴上要个尖儿,看在沙发的面子上,甭跟她计较了。。。。。。”

嘴撅得老高,小脸皱巴在一起,“为啥每次都让我忍呢?你咋不安顿安顿你妈?”

谄媚一笑,“你不是居士嘛!我妈那点觉悟能跟你比啊?”

“少拍我马屁!居士就活该挨欺负啊?每次倒霉的都是我!动不动就叫我忍着,她要是老这样,我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我可说不好,有本事你就把她度化了。反正她是我妈,再不好也把我生出来了。你要是忍心看我受夹板气你就跟她顶,反正我谁也得罪不起。听话,乖啊,就这么说定了。”双手合十,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算我求你还不行吗,再不然我给你跪下?老婆,你就发发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