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芙蓉仔细品味着对方话里的意思,生怕自己理解错了,还是困惑地摇了摇头,“没听明白——你说的到底是戏还是人生?”

郎释桓笑容高深,“你听明白了。能这么问,就说明你听明白了。”

“人家程蝶衣可是一心一意的。”他能跟人家比吗?朝三暮四,拖家带口。那边孩子都快生出来了,这边还忙着跟离异妇女约会。

“我也一心一意的。”

“吭——”一口茶水差点把人呛死,吭坑地咳了老半天,“谢谢!您饶了我吧。。。。。。下次说话前先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呛着事小,容易闪了腰。”

“你每天不马面我几句活不下去?人家跟你说真的呢!”一副撒娇似的口气。

“你别‘人家’,人家小女孩装清纯这么称呼自己,你一大老爷们装什么灯啊?”淡淡瞟了对方一眼,“好好说几句人话行不行,牙都快被你酸倒了。”

“我这不是也洗心革面,准备装处男了嘛!”

“得得得,越说离谱了!”抽出张纸巾抹了抹下巴上的茶水,“处*女好装,大不了补个膜。处男可不好装,抛光打蜡也恢复不了纯真的光泽。”

“门儿清啊!”

“姑奶奶**过处男,没什么可稀罕的。说起来,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听听,听听——就你这张破嘴,跟花满楼的老鸨子似的,荤的素的一起往出抖搂。人家‘阿里山的纯情少年’怎么受得了你?”

“跟他肯定不能说这个,你还真把我当**青年了?”

满眼贼光,谄媚一笑,“哎,我真挺好奇的,你们俩在一块都说些什么呀?”

柳腰一扭,百无聊赖地枕着沙发靠背,“有时候谈谈他禅修的感受,有时候说他家,有时候说他小时候的事情。”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进步青年呢!就从不说点男男女女、卿卿我我的事儿?”侧过身,同样枕着沙发,与她面面相对。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郁闷地嘟起小嘴,“没一句正经的。”

“嘚吧些陈芝麻烂谷子有意思吗?”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美人在侧,他就一点都不动心?生理上没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呢!”

“我没有——这你知道。”

“你有,总是亢奋的。”

“亢奋不好吗?非得。。。。。。”绘声绘色地弯下昂扬树立的食指。

“此话题到此为止,继续下一话题!”及时叫停,担心自己很快就会被居心叵测的不良分子引入歧途。

“行啊,听哥给你说说禅修的感受——”

“去你的!”下巴一扬,不屑地打断,“你什么时候禅修了?”瘪着小嘴,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个脆响。

“啊——”龇牙咧嘴,揉了揉受了委屈的前额,“禅修是走在路上,不是做在面儿上!人需要穿着轮回的鞋,透过禅修不停地走,才能将鞋子穿破。禅修不是开始入道;禅修是了悟自己已在道中。完全生活在当下、当下、当下。你不是真的开始,因为你从未真正离开过‘道’。你那茶叶贩子至多学了点皮毛,‘禅茶一味’不是懂得几条茶道的程序就能深切了悟的。”

“人家的师傅可是姓释的。你是哪宗哪派的,认得哪个师傅啊?”不得不感叹,她遇到了一个典型表里不一的家伙,他的心就像深埋在地下的宝藏,每次挖掘都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是没宗没派的,师傅也姓释——‘释迦摩尼佛’。我在我们金老总摘抄的《菩提道次第广论》中看到,宗喀巴大师曾说:一切教乘并行不悖,一切佛言均属教诲。等我有了房子,我也像金总一样,腾出一间屋子,搞个巨大的佛龛,把我的恩师风风光光地供养起来。”

“等你有了房子——呵,三零零零年了!”端起茶壶,往对方的杯里续上水,“这二年房价涨得太厉害,雨馨花那边都块5000一平米了。”

“我就说你那脑袋瓜子不转弯!”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卖房子的,老总!我能让你一辈子睡大街?只不过重新开始需要点时间积累。另外,我还有点其他的打算,给别人打工终究还是有点风险,说不定哪天被免职炒鱿鱼了呢?我想先找个合适的项目,哪怕是个巴掌大的杂货店,先给自己开条后路。咱毕竟不是吃公家饭的,万一我哪天失业了,好歹还有口饭吃。”

“准备卖什么?想好了吗?”如此说来,这家伙还真不是没心没肺的。可惜啊,可惜了,偏偏已经名草有主了。

“这就是你的事儿了。没事儿别混吃等死,多听,多看,多留心着点,我每天忙得跟三孙子似的,哪有时间想这个?”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明年这个时候就披上婚纱直奔阿里山了。”

“不去不行吗?”表情有些局促,吭哧了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你要是非得嫁给那个茶叶贩子,我也摔桌子砸板凳!”双手圈着她的脖子,“妖儿,这次,我可是一心一意的。我谁也不要,非娶你不可!”

“你的老婆孩子呢,都不要了?”有些动摇。如果他真能一心一意过日子。。。。。。

该死!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我一直在说,你给我点时间,相信我,那孩子和孩子他妈,我会处理好的。”双手抱着她的后脑,抵着前额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我知道我的话一直跟放屁一样,基本上没什么可信度。可这次你得信我,我一定给你个结果!”

卓芙蓉还在犹豫,搁在对方身边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郎释桓看了看,无可奈何地接了起来,“喂?妈,我在外面呢。有什么事儿?您怎么这么不会挑时间呢?”

“敏敏拎着行李走了,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也拦不住啊?你快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跟你岳父岳母交代啊?”

郎释桓一脸尴尬,瞥了眼静静仰望着天花板的小女人,无可奈何地应承道,“行行行,我给她打电话,我这就去把她追回来。您别上火,当心你那血压蹭得又上去了。”

“个混小子!你还知道我血压高啊,等我哪天脑淤血躺在那儿,我就算彻底了心思了!”断断哽咽,抽抽搭搭,“我咋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啊!你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