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急匆匆的往楼下跑去。‘二狗子’到底是沒有出过远门的人,到了这种情况下,依旧沒有找到逃亡的感觉。他是这也要,那也丢不下,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背了一大包。‘大金牙’和他恰巧相反,手上只是拎了一个小包,就算是全部家当。

走到楼下的时候,‘大金牙’懒得自己动手开门,乒乒乓乓地敲响了一间杂工宿舍的房门,大声地吆喝开了:“好你个陈二,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你还在挺尸嘛。我和少爷到张老板那儿去一趟,你快点帮我们把门打开。动作再慢的话,我要你的好看。”

虽然到‘二狗子’手下的时间,陈二要比‘大金牙’长好久。奈何他的地位不如‘大金牙’,只能在楼下担当一个看门的小角色。听到‘大金牙’这么一嚷嚷,嘴中來不及的喊着‘來了、來了’,连忙从房间里冲了出來,恭敬地帮着他们打开大门,让‘二狗子’的汽车好开出去。

就在这一照面的瞬间,‘大金牙’的嘴歪了一下,陈二回了一个点头哈腰的动作。看到‘二狗子’的汽车刚一出门,陈二的脸色一变,立即匆匆忙忙的返回自己房间,取出暗藏在床垫下面的手机,迅速拨动了起來。

此时,马政已经回了省城,谷中天和姜政委也已经分头带着队伍上了路。剩下的人,象王大为和徐大勇这两组人,也已经编排定当,在掐着时间准备出发。

一夜未眠的龙若海,依然是精神十足。大战在即,上了床也无法入睡。反正是睡也睡不上多大一会,干脆就和丁大队长等几个沒有出发任务的警察,打起了‘八十分’。人老了,睡眠也不多,郭厅长和其他几个领导也沒有睡觉,也凑成了一套班子玩起了扑克牌。大家都在用打牌來消磨时间,等待前方传回的捷报。

就在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龙若海的手机响了起來。在场的人都很敏感,一听到手机铃声立即就都安静了下來。这个时候有电话打进來,肯定是发生了新情况。龙若海先是‘嗯、嗯’了两声,然后就答复道:“你在大门那儿守着,我现在就让徐队长带人赶过去。”

他搁下电话,立即把电话情况向大家介绍说:“刚才是海关卧底的缉私警察陈二打來的电话。他说二十分钟前,朱长富去了夜总会,和‘二狗子’交谈了约十分钟左右时间。然后,‘二狗子’就拉着郭小洋去了张跃进别墅那儿去了。临走时,小洋暗示他向我们报告情况。根据这一新的变化,我决定对张家父子这两组的行动提前动手。”

“小龙,为什么要提前行动?你这样一动手,就会打乱整个行动计划,甚至于会打草惊蛇。”第一个提出疑问的人,是郭厅长。他可不想为了自己的儿子,打乱整个工作部署。

“我这样做,有两点理由。一是对张家父子提前动手,不会影响对毒品集团的搜捕行动。因为他们互不统属,沒有直接的交叉关系。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对方甚至于希望我们把精力集中到张家父子的身上。”对他这个观念,在场的不少人都表示赞同。王大为点头说道:“小龙说得对,这两组的行动沒有多大的影响。再说,时间差距也不是很大。”

龙若海接着说道:“再说,朱长富拣在这个时候,去找‘二狗子’聊天,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上次在‘百乐门’事件上,他也是在关键时刻杀了出來。这一次,他又在我们总攻前夕冒了出來。这样的巧合,不会沒有原因的。”

说到这儿,龙若海的话音有点生涩:“上次,我们为了求得全胜,人为的统一行动时间,结果牺牲了孙圣杰同志。这样的教训,我们不能不吸取。因此我决定,王大为、徐大勇,你们立即展开行动。对夜总会和‘宏大’集团本部展开搜查,拘捕相关人员。丁大队长,我们立即出发,现在就去张跃进的别墅。”

郭飞扬本來还想说什么,立即就被鲁光淦拖到了一边。这个时候,其他领导都已经相继出发,也只有老鲁來做他的工作了。话还沒有说得上几句,就在这时,又有电话打了进來。这一次,是郭飞扬亲自接的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省厅负责对赵有才进行监控的刑警。他们发现,赵有才在五分钟之前,突然带领局里的值班警察,荷枪实弹的乘坐一辆警车,奔往了城郊别墅区方向。

“糟糕,小洋有危险了。”龙若海的反应,不能说慢。先有‘二排长’出场,使得‘二狗子’突然要去张跃进那儿。现在又有赵有才带着全副武装的警察,也奔往了那个方向。看來,对方是想借警察之手,來进行灭口。

问題的出现,是因为双方的行动时间撞到了一处。本來倒也沒有什么大事,关键是有自己的卧底警察也进入了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到了这个时候,龙若海也不多说,把手一挥道:“出发,目标张跃进的别墅。”此时的郭飞扬,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龙若海的担忧是正确的。只要稍有差池,自己那个独子的小命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从‘二排长’离开,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大金牙’驾着加满油的汽车,就已经來到了张跃进的别墅。‘二狗子’自身就有别墅的钥匙,连喊门的过程都给减免掉了。轻车熟路,二人毫无阻挡地就到了二楼的阳光室。张跃进正眯着眼睛,躺倒在休闲椅上前后起伏地晃动,享受着初升的阳光。

听到声响,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见是‘二狗子’,也沒有什么在意。儿子來看自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又将眼睛闭了起來,继续享受阳光的照射和温暖。看到张跃进爱理不理的样子,心中有压力的‘二狗子’以为他是有意怠慢自己,说话的语气也就不怎么好:“别睡,别睡,我有事找你哩。”

“怎么啦!说话怎么这么冲呢?有话好好说嘛。”张跃进坐起身來,训了‘二狗子’两句。这爷儿俩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地争执了起來。还是站在阳光室门边的‘大金牙’冷静,主动进行了提示。说是正事要紧,才算是让这爷儿俩结束了舌战。

听说‘二狗子’手上有两条人命案,张跃进也慌了神,一下子沒了主意。这个孽障,真的是沒魂沒胆,这么大的事也敢做。听到‘二狗子’说出要外出避风的打算,他也赞成。事实上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被警察抓了去挨枪子吧。

刚求得共识沒几分钟,俩人又吵了起來。‘二狗子’一定要五百万现金,张跃进确实是沒有,只能好言劝说。家里仅有的三百万现金,他让‘二狗子’先带着上路。家中不可能存放巨额现金,这是个简单常识。象张跃进一下子能舀出三百万,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但这个时候的‘二狗子’,根本想不到这一点。他只以为张跃进是不想掏腰包,是在故意推托。他哪儿肯答应,说了沒几句,喉咙就大了起來。

一看果真沒有效果,‘二狗子’想到了‘二排长’的话。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就从裤腰上取出手枪,顶住了张跃进的胸膛。恶狠狠地问道:“老东西,你是要钱,还是要命?”沒等话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响,‘二狗子’手中的枪冒出了青烟。随着枪响,张跃进也应声倒在了那张还在摇晃的休闲椅上。

‘咣啷----’随着响声,‘二狗子’的枪丢到了地上。他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连声说道:“不是我开的枪,不是我开的枪。”‘大金牙’站在门边,看得清清楚楚。‘二狗子’根本沒有打开手枪保险的动作,扣动板机也不应该会能射出子弹。这种时候,也來不及考虑得太多。他在枪响的第一时间内,就抢步來到张跃进的身边。

他扶起张跃进瘫软的身体,张罗着让吓得有若痴呆的‘二狗子’找來干净的毛巾,捂住正在向外大量流血的伤口。张跃进拒绝了‘大金牙’打电话给‘120’的建议,却忙着查问起枪响的原因。他看得很清楚,刚才的枪响,完全不是‘二狗子’的本意。在‘大金牙’的帮助下,总算是让大脑已经陷入一片空白的‘二狗子’,稍许恢复了一点理智,说出了一些情况。

昨天晚上,‘二狗子’在房间里玩弄手枪,后來还是‘大金牙’提醒他早点睡觉,并帮他把手枪保险关上。大家从‘二狗子’零乱的解释中,方才得知是‘二排长’在手枪上动了手脚。听完经过,张跃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自己算计了一辈子人,沒想到临到老时,还让人家借儿子之手,來算计了自己一把。

这种算计的结果,是自己生命的失去。“报应!”这是张跃进唯一能得出的解释。他想到了被自己弄得家破人亡的姨表哥邓大安一家;想到了那些被自己巧取豪夺的商家;想到了被自己抢走饭碗的街坊邻居,想到了…….

其实,张跃进什么也不会想,自私的人只会归罪于人,却永远不会去谴责自己。此时的他,涌入胸膛的只有愤怒,只有复仇。他用颤抖着的手,指着书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门,门后,有保,保险柜。密码,是,是你的,你的生日。680502。打开。”

这个时候的‘二狗子’,要比什么时候都要乖巧。不过,他去的时间很短,一会儿功夫就从书房里跑了回來。他一脸诧异地说道:“伯父,里面沒有钱,只有一本笔记本和十几张光盘。其他什么东西都沒有呵。”这个笨蛋,到了这个时辰,他还在头脑中想着‘二排长’的话,以为保险柜里边是有大量的现金。

‘二狗子’对自己怀中的笔记本和光盘不感兴趣,站在一旁的郭小洋却是两眼放光,这都是一些宝物呀,都是认定案件的证据呀。张跃进听到‘二狗子’这样说话,只能是无力地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