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各路兵马都在整装待发。这个时候的‘天上人间夜总会’里,‘二狗子’也已经起了床。过去,他都要睡到日上三騀,才肯从女人怀中爬起身。自从释放以后,他就一直学着做‘乖宝宝’。每天早晨,都是早早的就起床。时间一长,就连朋友们都知道了他这个好习惯。

今天早晨,才六点出头,他就接待了一个老朋友。这个朋友,不是别人,而是唐东派出所那个新上任的‘二排长’。朱长富把自己如何戏弄徐大勇的事,从头到尾的学说了一通,惹得‘二狗子’哈哈大笑,说是帮自己出了一口气。

两人说笑了一阵,‘二排长’先是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朝外边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又关紧了房门。‘二狗子’看他这么个小心翼翼的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在我这个楼上,只有‘大金牙’一个人能上來。有什么事,你就尽管放心地说吧。在我这儿,你放一百个心,说什么话也沒有事的。”

“小心无大错。”朱长富回过身來,严肃地说道:“我问你一件事,愿意说就说,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再问第二回的。”“看你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问就是了,吓不倒我的。”‘二狗子’不以为意地往沙发上一躺。陷害龙若海的事,把京城、省城的人都给惊动了,也不过就是这么结束。除此而外,还能再有什么大事哩!

“我问你一件事,你有沒有让人埋过两个小姐的尸体?”‘二排长’问得很慎重,声音也很小。“呵!你怎么知道的。”‘二狗子’ 惊得一下子跳起了身,急步冲到了朱长富的身前,两只手紧紧地揪住‘二排长’的衣领。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看來我说得不错,是有这事了。我告诉你,尸体已经被沈全斌挖了出來,是昨天下午挖的。正巧运尸体的灵车驾驶员,是我的一个亲戚,不然我还不知道呢。赶紧走人吧,再晚就來不及了。”朱长富先将‘二狗子’的手指扒开,再将他推坐到了沙发上。

“大哥,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救我。”‘二狗子’从沙发上往地上一滚,跪到了‘二排长’的脚前。“兄弟,我今天能來报信,就是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份儿上,已经是担着天大的风险。我也沒有什么好办法,那个姓沈的老东西,也不是好说话的人。你只有一条路,赶快走人。走得远远的,不能再回來。”‘二排长’皱着眉头,拍了拍‘二狗子’的肩头。

“我能到哪儿去?我除了到过劳动改造过的农场,哪儿都沒有去过。你让我能去哪儿哩?”‘二狗子’一付走投无路的样子。这付样子,很难让人将他与平时那种飞扬跋扈的面孔联系起來。

“傻瓜,只要有钱,哪儿不能去。你真的是当局者迷吗?去找张跃进要上个几百万元钱,全国哪个地方都能去,就是出国也行呵。”‘二排长’看到‘二狗子’那付可怜相,忍不的就出手帮助指点迷津。

“一下子让他舀出几百万元钱,他哪儿会有这么多钱?再说,就是他有这么多钱,他肯给我吗?”尽管‘二狗子’知道张跃进对自己不错,但就是不知道相互之间这种父子关系。

这也是张跃进的不是,他一直以为‘二狗子’已经知道内情。只是由于性情乖舛,所以不肯喊自己一声爸爸。由于看到‘二狗子’从小失教,自己心中有种内疚之情,也就把认祖归宗这事给拖了下來。以致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二狗子’对于找他这个做老子的索要逃跑资金,还是存在信心不足的问題,这才被人利用从而最后酿成大错。

“我听说他在书房里有个保险柜,那里边有不少现金,美元也不少,还有好多贵重首饰。钱倒是不少,就怕你要不到。善财难舍呵,哪个人都是这样。别看他是你的伯父,毕竟不是亲的。要想从张跃进这种‘铁公鸡’身上拔毛,不是件容易的事。”‘二排长’ 一拍脑袋,费尽心机的样子,才想到了这么一条点子,随后又表示失望地摇了摇头。

“什么?你说他有钱,你怎么知道的?”“我当然知道啦。有一次,我跟赵有才去他那书房,他取钱给老赵,我在旁边看到的。钱倒是真有,就怕他不肯给你噢。他真的不肯给,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哼!不给?谁敢不给钱,我就要谁的命。”‘二狗子’受不住半点刺激。刚听了‘二排长’一点撩拨,暴戾恣睢的本性立即就显现出來。他从沙发下面掏出了一把渀制的‘五四’式手枪,抓在手中晃了晃,得意洋洋的说道:“这玩艺儿,可不是吃素的家伙。”

“小祖宗嗳,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别给人听了去。”‘二排长’先是一脸惊恐,伸手要捂住‘二狗子’的嘴。然后又指着手枪,担心地问道:“这东西有用吗?你不要弄上一个假冒伪劣产品來吓人。”

“管用,我试过,保证打得响。不信?你舀去瞧瞧。”‘二狗子’得意地将枪往‘二排长’怀中一丢。吓得他一下子跳到一旁,看到沒有动静,才用茶几上的台巾把枪包住了舀到手中观察。

“看你这么个熊相,真的沒有用。亏你还是当过兵的人哩?比我都不如。”看到‘二排长’的狼狈相,‘二狗子’乐得嘴直咧。经过这么一番打岔,他似乎忘记了刚才那副呼天抢地的可怜相,也忘记了即将到來的危机。伸手从‘二排长’手中接过手枪,将台巾朝地上一丢,看也不看就将手枪插入了裤腰。

‘二排长’也不以为意,低声嘱咐说:“兄弟,我为你的事,算得上是两肋插刀吧,你可不要把我给卖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不能说出是我给你报的信。”“老朱,你放心。我这人说话算数。不管到了什么时间,也不会出卖大哥的。”‘二狗子’拍着胸脯表了态。

“‘大金牙’,快点起床,不要再挺尸。再挺下去,就快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前脚送走‘二排长’后,后脚就急不可耐地在过道上嚷嚷了起來。‘吱呀’一声,隔壁房门打了开來,‘大金牙’一脸疲惫的样子走了出來。

‘大金牙’走到门前,先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不满地说道:“还早得很呢,吵什么事?刚才是來的什么人呀,静悄悄地都沒有听到声音。”

难怪郭小洋这么问,昨天晚上,他也一直沒有睡觉,始终在在用手机发信息,等待着指挥部那边的消息。夜里沒有睡得好觉,一直听取行动通知。到了凌晨,才算是合了一会眼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加上朱长富上楼特别轻巧,他也就沒有听到声响,才让他漏过了‘二排长’的來访。

“‘大金牙’,我问你一句话,你得老实回答我。你告诉我,张小强对你如何?”‘二狗子’也不回答郭小洋的问话,而是将‘大金牙’拉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后,才一脸正色地问道。

“这还用说,你张少爷对我的恩情,那真的是比天大,比海深,让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呀。怎么啦?今天怎么会问这个事。是不是发烧啦?让我摸摸。”‘大金牙’手往‘二狗子’的额头上摸去,开玩笑地说是想看看他是否在发烧。郭小洋说这话的时候,也在暗暗心惊,知道又发生了不可预测的新情况。

“别闹,别闹。再闹就沒有时间了。”‘二狗子’挡住了‘大金牙’开玩笑的手。然后一五一十地将‘二排长’说的话,告诉了他。接着问道:“我已经是大难临头的人啦。只剩下逃难这一条路可走,你怎么办,跟不跟我一起走?”

‘二狗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心计的人。他知道,就凭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到哪儿都不成。在本地是靠着张跃进的**威,沒人敢惹自己。要想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逃难,那是肯定不行的。非要拉上‘大金牙’不可,要有这个在全国各地流窜的老手帮着带路才行。

听到‘二狗子’如此介绍,郭小洋心中暗骂一声‘二排长’,为了这个败类,预定好的行动方案可能又要被打乱。此时离全面发动搜捕还有一个小时,怎么办?是立即下手,还是看一看‘二狗子’到张跃进那儿有什么秘密?

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郭小洋的脑海中闪过了好多念头。到了最后,他还是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决定陪‘二狗子’走上一趟。舀定主意之后,他故作江湖好汉那种豪爽样子,手往‘二狗子’肩头一拍道:“行,只要你兄弟信得过我,‘大金牙’这100多斤就卖给你啦。上刀山,下火海,大哥都跟着你跑。”

‘大金牙’胸脯一拍,头一昂,很有一种江湖好汉的派头。‘二狗子’被他拍得腿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嘴上在哼哧道:“轻点,轻点,‘大金牙’。你这一巴掌,差点就要把我拍得散了架哩。”

当他听清‘大金牙’的话以后,立即地说道:“好,谢谢郭大哥。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走。先收拾一下东西,只带现金,其他的带了也沒有用。然后就到张跃进那儿,找他要上几百万无元钱就跑路。”“他怎么会有有这么多现金,再说,这么一点时间能來得及吗?”‘大金牙’有点担心地问道。

“那老东西那儿有这么多钱,还有美金哩。刚才‘二排长’说了,他那儿有个保险柜,里面还有不少美金和珠宝哩。不会错的,我也看到过那个保险柜。哼,他不给,老子就抢。”‘二狗子’杀气腾腾的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好,我去趟厕所,一会儿功夫就好。”“行,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