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赵有才继续往下想,况超群又开了腔:“你肯定在想,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原因很简单,就是你和张跃进的关系害了你。老赵呵,我提前给你通气,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弄得个措手不及。”

他叹了一口气,有点惋惜地说道:“你这个同志,在政治上还是不错的。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前途。去吧,好好考虑考虑。你是警察,就是要有魄力,做事不要优柔寡断的。该下决心的要趁早,不能留下任何漏洞给人利用。”

况超群的算盘很精明。他想借赵有才之手,从张跃进那儿夺回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可他万万沒有想到,自己的做法,无疑是饮鸩止渴。只能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证据落到‘老大’ 和赵有才手中相比,他的下场将会更加悲惨。

他更不会想得到,正是由于他的这么一点私心杂念,才会出现两个集团首犯凶死的结果。一个被杀,一个自杀,让整个案件侦查的结果,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想得到,也会孤注一掷的铤而走险。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有关事件的。不会留下一点尾巴,决对不让领导为我操心。”赵有才信誓旦旦表了态。

看到赵有才如此上路,况超群吩咐笑道:“老赵,好样的,我沒有看错人。如果下面的干部都象你这样灵活,我也就省事多啦。”“县长放心,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一个兵。你指到哪里,我就冲到哪里。”

“吩咐,好、好、好,你能这样想就行。哦,有个事我关照你一下。如果你到张跃进家去的时候,看到什么与我有关系的东西,也一并帮我取回來。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白费力的。今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们弟兄们都是风雨同舟。呵呵,祝你成功。”

“况县长,有你这句话,我老赵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我担心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尽管我的为人做事,都是大公无私,万一有了什么话,事情就不好办啦。”“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哩。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弟兄。你大哥的事,我能不负责到底吗?”话一说完,两双手就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赵有才笑嘻嘻地走出了况超群的办公室。边走边在心中骂道:“哼,姓况的,你还真的是在关老爷面前舞大刀呀!这一套,还敢在老子面前玩。要说和张跃进勾结的事,谁都知道你要排在第一号。想借刀杀人,主意倒是打得不错。不过,张跃进这个老东西确实是个麻烦。为了纪委的事,他怀恨在心要报复我。老大说得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闭嘴,再给他栽上一点赃,让龙若海认为已经破获毒品案件。这样就是一举两得,彻底解决问題。”

况超群和赵有才达成默契以后,相互都找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安定。只是他们沒有想得到,就在他们感觉开心的时分,乔督导员、郭副厅长、鲁局长,已经带着部下悄悄地进了宁北县城,在那个曾经关押过龙若海的龙翔宾馆里安营扎寨。

一场大战就在眼前,将近一年的努力终于看到了曙光,所有的人都有一种急不可待的心理,急切地希望听到出击的指令。只是,大多数人接到的通知是休息,真正能出发工作的人数并不多。

沈全斌这一路队伍的任务,是秘密挖掘尸体。为了防止有人注意,当然也是拣在路上无人行走的时光。沒用多长时间,就已经有了成果,从一片树林里的草地上,挖出了两具尸体。法医验尸以后,确认系**后窒息死亡。

尸体上那一条条鞭痕,斑斑点点的火灼伤,还有那沾满全身的血污,都在无声地诉说。诉说着死者生前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伤痕告诉法医,凶手是一个暴戾恣睢的家伙,典型的以虐待为乐,以暴力为刺激的凶徒。下步工作就是进一步确认死者的身份,为一举舀下‘二狗子’做准备就行。

徐大勇也早早就离开了县城,对预定的目标进行最后的冲刺。早已对唐东地形了然于胸的他,听清龙大的清查思路以后,就立即找到了自己工作的位置。

在唐家庄的东边,有一条早已废弃的沟渠。雨季无法排泄的大量雨水,可以由此而一直流向大海。这条沟渠,只有一小段是明渠,大部都是埋在地下的水泥管道。其中还有一段,是经过化工厂的区域。这次徒步勘查的时候,徐大勇找了一个老猎人领路。路过这段沟渠时,他听老猎人嘀咕了两句。说是不知谁做了件大好事,将这段老是让人摔跤的沟渠,给埋了起來。

龙若海的话刚一说出,徐大勇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段被人修好的沟渠。经过水流的稀释,再顺着沟渠,将污水排放到大海。神不知,鬼不觉,真的是很精细的算计。而且,这段沟渠又恰巧要经过化工厂。万一发生问題,也是先让那个‘战友化工厂’担上责任。

从徐大勇自己的感觉上,也不能接受石磊是毒品‘老大’的结论。想到这儿,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假如一切成真,对方确实是高手中的高手。

各路人马都出发之后,龙若海一直在苦苦思索着石磊的事。那么阳光的磊子哥,会是毒品集团中的‘老大’吗?。如果说不是,那么多的疑点,又怎么能够解释。如果说是,那么狡诈的‘老大’会这么简单的让警方发现证据吗?

他在基地的办公室里走來走去,香烟头丢了一地也顾不上打扫。反复考虑,也沒有办法來解决这许多相互矛盾着的事。这时,他听到有人对自己说道:“小龙,决战即将开始,你可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乱了自己的心神呀。”

说话的人,是谷中天。他看到自己的老部下愁眉不展,忍不住的就劝说起來。这话一说,本來也沒有什么,龙若海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好象锾了什么灵感一样,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决战,决战。”

说了一会以后,他猛一跺脚,兴奋地说道:“对呀,既然是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我们还在等什么哩?唉,我真笨。”看到他这个样子,本來就一直在关注地看着他的几个领导,都露出了笑意。知道这个年青人能这个样子,肯定又是有了什么新的思路。

沒有等到他们发问,龙若海就抢先介绍说:“什么叫决战?不就是抓住毒品集团中的所有罪犯嘛。我们既然已经明确了石磊这个重点人物,那又何必再在这儿苦等结果。现在就可以动手,进行短兵相接的决战。石磊是那个‘老大’,也省得以后再进行抓捕。如果石磊不是‘老大’,也好尽早揭开面纱,把真正的‘老大’给揪出來。我有一个预感,‘老大’是另有其人。”

听到龙若海这么一说,所有的领导都在点头赞许。现在就和石磊进行正面接触,沒有任何后顾之忧。可进可退,警方也就掌握到了主动权。郭厅长用眼神征求了乔督导员的意见,对方报之以微笑和颌首。鲁局长和谷支队长直接就点起了头。

既然大家都沒有异议,他也就笑道:“小龙,你是前线指挥员。这种事情,你自己舀主张,我们支持你。”看到师傅都已经这样说了话,龙若海也不忸捏作态,直接就抓起了电话机,一如往常平静的说道:“大哥,我是小龙。你忙吗?噢,不忙,那你來陪我聊聊天,好吗?你有空,好,我让车子去接你。”

龙若海通电话的时候,特意打开了免提,让大家都能听得清通话的内容。说穿了,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免得将來发生什么事情,造成自己说不清的情况发生。

从通话内容中,大家听得出石磊沒有什么提防之意。听到龙若海想要他陪了聊天,还认为是心情不好,还沒有从纪委那场闹剧中解脱出來。石磊不但在电话中劝说了两句,还答应立刻就到。说是弟兄两个好好喝杯酒,把心中的烦恼都说出來,然后再好好睡上一大觉。等到醒來的时候,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听到这样的说话内容,大家都在面面相觑。这样的人,会是那个阴险、狡诈的‘老大’吗?要么就是太会伪装,要么就是找错了人。不然,怎么能够解释石磊此人的言行哩。

谷中天看到大家的表情,沒有好气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多想的,无非就是这么两种可能。是与不是,把人给请來了,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睛看着,还会看走眼了吗?”

这话说得也是,既然把石磊请上了门,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肯定是走不了人。这样面对面的进行交锋,总比隔靴搔痒要來得实在。肯定与否定,都能迅速得出明确的结论,可以避免因为误判案情而影响整体决战。最为重要的问題,是让龙若海有个痛快的结果,不要总是在这儿经受心灵的煎熬。

沒隔多长时间,石磊就來到了宾馆。他是特警大队的丁大队长亲自驾车接來的。在这种时候,无论什么事情都还是要小心一点。绝对不能因为照顾亲情,而发生任何意外。孙圣杰的事,对所有的人來说,都是终生的遗憾。

老丁带着一名特警去接人,石磊倒也沒有提出什么疑问,径直就上了车。自己的兄弟已经打來了电话,來接自己的人又是兄弟的同事,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

“小龙哎,心情不好,跑到这儿來散心吗?你可不会挑选地方呀,这里可沒有什么好景色啦。”人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石磊的大喉咙。只是当他跨进房间时,一下子就楞住了神。

屋子里,不但有他口中的小龙,还有好几个公安局的领导。隔壁房间里,也好象有不少人。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心情不好,让我陪着散散心,不会有这么多人呀!再说,这个地方这么僻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