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啼哭不停的叶婵娟。本來就很虚弱的她,此时再加上忧伤,更是显得柔弱。她在鲁祥云和两个女特警的护送下,专程从市区赶了过來。看到她的到來,几个领导也顾不上发火啦,顿时都换上了笑脸,象慈父一般哄女儿一样地进行劝说。拍着胸脯表态,让她先去休息,小龙一定不会有事的。到了明天天亮以后,就会交给她一个活蹦乱跳的龙若海。

这个时候,几个领导都在心中责骂那个将消息传递给叶婵娟的人。其实,这是放的空炮。因为谁也不会这么不懂事,更沒有人会拣在这个时候,主动去向这么一个刚刚遭受沉重打击的女人,透露这样一条让人悲伤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叶婵娟是个刚刚早产过的产妇,不能让她着急,不能让她的情绪遭到干扰。如果硬要追究责任,那就是徐大勇了。当时大勇给叶婵娟去电话,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叶婵娟也并沒有过多在意。只是接下來的事,连续两天沒有接到龙若海的电话,这才是让她感觉有点奇怪的原因。

龙若海平时的做事习惯,就是不管多忙,都会抽空给妻子说上几句话。再想到‘吸毒女’的事,婵娟当然会担心龙哥又有了什么新情况。叶婵娟感觉到有点不对头,连忙拨打龙哥的手机,却碰上了关机。再打寻呼,也是沒有回答。

这种情况,更是让她有了警觉。因为龙哥曾经说过,手机永远不会关,唯恐发生突然情况。她把这事给云儿一说,鲁祥云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正常。两个人也沒敢告诉家里人,立即找了一辆汽车就赶來了宁北。两个护卫的特警也沒有办法,只好跟着一起到了这儿。

她们一到公安局,当然就会获知龙若海失踪的消息。还好有个鲁祥云这样的陪伴,反复的进行劝说,才算是让叶婵娟沒有当场倒下。祥云在叔叔的暗示下,好说歹说,总算是拉着自己的闰中密友先去宾馆休息。总不能这边丢了人家的老公,再让身体还沒有能够恢复的妻子,再受到创伤吧。要让龙哥回家以后,能够看到一个健康的妻子。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个道理能让叶婵娟低头。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好的消息是一条也沒有,只是室内多了满地的烟头。郭副厅长沒有睡觉,就连扬帆也在一旁陪着,其他的人,当然更不要谈了。实在要打瞌睡的人,就只能伏在桌子上打个盹。苦呵,这些人民的公仆。

此时,最难受的人要算是李照远。郭厅长骂得对呀,人家龙若海的基础职级就是正科职,参加的培训,也是自己沒有资格参加的县处级干部培训班。要说竞争,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竞争。自己这么做,又为的是什么哩!他在后悔自己所做的事,他更不会想得到,由于自己的心胸狭窄,导致龙若海正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

那是一间不到二十个平方的房间,一左一右摆放着两张床铺,中间还放置着一张床头柜。床对面的写字台上,有一台29英寸的彩电。看得出來,这是一个宾馆客房标准间的设置。房间里有三个人,靠左边的**,一个年约4旬的中年人鼾声如雷。靠右边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百无聊赖地随意按动着手中的遥控器。

右侧床边不远,是一组外有防盗窗的铝合金推拉窗,窗户上方吊着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铐在一个不到三十岁年青人的右手上。谁也不会想得到,这个年青人竟然就是龙若海。

他只有一只左脚勉强能沾上地面,耷拉着个脑袋,一声不吭,似乎昏了过去一般。龙若海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双规’?这个问題,就连他自己一开始也是糊里糊涂。直到时间长了,才算是悟到了点什么,知道自己是遭受到了暗算。

这种暗算,让人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在为挖掘毒品集团而奔波,受到毒枭的敌视,倒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在这之前,沈小雨的被绑架,妻子叶婵娟遭到绑架并且导致孩子夭折,也都能理解。到了相互敌对的战场上,谁也不会手软。可是自己遭到的暗算,却是自己同一队伍的人,打着惩治**的旗帜,让自己沦为成了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囚徒。

龙若海看清了眼前的处境,不再激怒,也不再多去考虑公正与否的事。他知道,眼前的所谓‘双规’,一定是秘而不宣,沒有让自己的领导和战友知晓。从这帮人的做法來看,向公安局通报自己下落的可能性,肯定也是微乎其微。

否则的话,早就有领导來找自己谈话,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绝对不会在大战前夕,无缘无故的让一个前线指挥员在这儿接受隔离审查。自己的突然失踪,肯定会对整个案件的侦查,产生了不可估价的负面影响。自己的突然失踪,也肯定会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他们一定也在急着寻找自己。

眼目下的唯一大事,就是让自己脱困。内外消息堵塞,要想安全脱身,只能依靠自己。和这帮人对着干?肯定不行,只能让自己死于非命,还要落得个畏罪自杀的下场。假交待?也不行,除了让自己脸上抹黑外,结局也是差不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龙若海也在心中暗暗的发火。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如何才能够让自己脱出生天。考虑到最后,他发现对方的看守十分严密,除了他们自己参加审查的工作人员,能够自由进出以外,竟然连一个宾馆工作人员都看不到。他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只能等待。看看苍天能不能保佑自己,让自己能够找得到绝地反击的机会。

时间一长,还真的让龙若海找到了空隙。龙若海刚开始的忍气吞声,对丁克明这帮人产生了误导。他们以为龙若海是个纸老虎,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能缴械投降。

刚开始的两天,纪委的这帮人如临大敌,全员参战。就连顾中來也都赤膊上阵,恨不得一下子就能撬开龙若海的嘴唇。沒想到正式的较量开始后,柔弱的小白兔变成了沉默的卧虎。无论是威胁,还是欺诈,龙若海总是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吊在那儿。

万事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泄了气,知道这人的意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攻克得了的。从第二天晚上开始,全员上阵变成了换班作战。再后來,到了第三天晚上,也就变成了换班睡觉。大家的心中,也有一杆秤。人家这么一个外乡人,到了宁北以后,为宁北做了这么多的事,为什么要这样整治人家呢?

反正顾中來也不在场,大家落得自在。他们可不知道,平时道貌岸然的顾书记,正陶醉于温柔乡中。朱定军那么一番承诺,让他疲于奔命。要知道,这样的好日子,可是不多。过了这个村,沒有这个店。既然能不用花钱享受女人,何乐而不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从龙若海被‘双规’以后,顾中來就把事情交给了丁克明。自己则一头钻入了‘豪门会所’小红、小翠的怀抱里。

如果朱定军知道自己的承诺,竟然会让顾中來这个样來执行自己的计划,肯定会要打自己的嘴巴。顾中來的不到位,也让龙若海找到了喘息的机会。此时,他虽然在表面上是萎靡不振,其实精力和体力,并沒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也就让他的反攻,有了足够的本钱。

他继续着自己的伪装,一副垂头丧气、几无声息的样子。在让别人放松警惕的同时,他也在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一來二去,龙若海找准了目标,就是那个总是喜欢用警棍捅自己的小曹。

龙若海从纪委干部相互交谈的言语中得知,这小子是省里高官的亲戚,办完这个案件以后,就算是到基层镀金完毕,要到省委组织部去任职。有了这么一番经历,用不了几年时间,他就会再被放出來任职。到了那时,县处级干部肯定是跑不了的事。

这样的人,可能是顺畅的事情碰得多,总以为做事能一气呵成。看到审查工作进入了这么一种交织状态,当然会有点找不到感觉。这小子可能在生活中吃过警察的苦,也可能对参加审查工作,让自己不能出外花天酒地感觉到不舒服,只要一有空隙,就会用警棍來给龙若海捅上几下。

龙若海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估计沒有错误的话,外边早就应该炸了锅。不行,我要赶快脱困。不然的话,对方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对自己进行灭口。龙若海预感到了危机,就为自己定下了行动计划。就在他默默地等待战机的时候,机会送上了门。那个小曹开了口,在大声骂道:“骂的个b,连口开水都沒有。你们这个宾馆干什么玩艺儿哩?”

自从龙若海被‘双规’以后,顾中來就规定了一条纪律,不允许所有的工作人员与外界联系,也不允许宾馆工作人员接触龙若海。龙若海被关在这儿的几天时间,也沒有看得到一个工作人员。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防止消息会被泄露出去,警方的领导会來找麻烦。这种事情只能暗地下手,绝对不能公开出去。这也就是龙若海失踪将近六十小时,还沒有人知道他下落的原因。

那小曹要喝开水,自己又不想去取,只好大声吆喝。其他工作人员,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谁也顾不上來服务他。毕竟,讨好省级领导的事,对顾中來才会有好处。一般工作人员,也不想攀这种高枝。大家知道,攀了也沒有用。

小曹喊了几声,也沒有效果,只好直接打电话给服务台。过了一会,只听到 ‘蹬、蹬、蹬’的上楼梯的声音,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拎着两瓶开水走进了门。那姑娘给小曹倒开水的时候,顺带着也好奇地朝着吊在窗户上的年青人扫描了一眼。

“呵----”姑娘只发出了一半的声音,就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沒有想得到,这一次被审查的**分子,竟然会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在她刚刚呼出声音的同时,龙若海笑了起來。尽管沒有笑出声來,还是笑得很开心,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