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龙若海就赶回了宁北县。整个大队的工作,在徐大勇的主持下,正常运转。大队的警察,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只是徐大勇沒有在办公室里上班,听说是带着一班警察下了乡,去为大家的年终福利作贡献去了。

按照龙若海的想法,就要立即和徐大勇交换情况,以便迅速找到能让毒品‘老大’感觉到难受的那个痛点。只是大勇人不在,也是沒有办法的事。加上刚一到班,总是会有无数的事情找上门來。不知不觉的,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白白地过去了。

唯一的空隙,也就是和李小江、张大姐几个人交换了一下情况。大家看到他恢复了平静,也算是放下了心。再听到案件的进展,当然都是一头的兴奋,摩拳擦掌地等着投入战斗。

中午吃饭的时间,龙若海就在心中打定主意。下午什么事情都不理,只管找徐大勇讨论情况,看看这家伙最近一个阶段,到底在乡下跑了一些什么地方。

下午一上班,他刚到办公室坐下,还沒有來得及给徐大勇打电话,就看到罗华匆匆忙忙的跑了过來。那次赵有才请客的药酒事件,龙若海对罗华是十分感激的。特别是听说那天晚上席终人散以后,袁主任、伍局长闹出了风流韵事的笑话,龙若海更是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也更是感谢罗华的暗中相助。此时看到他跑了过來,当然是笑脸相迎。

罗华急忙跑过來,也是來报喜的。他毕竟也是多年的老警察,对龙大工作的目标和方向,也能揣测出个一、二來。药酒事件发生之后,他也就等于和赵有才撕破了脸。说白了,也就是不站队的站了队。

到了这时候,罗华的最大愿望,就是帮着龙若海把那个毒品案件给破获。唯有这样,他自己在宁北公安局才能有立身之地。只是苦于平时对这一方面疏于管理,尽管有满腔的热情,还是不能提供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更谈不上建功立业了。

下午上班以后,突然接到了拘留所打來的一个电话。说是一个在押的‘吸毒女’,自称曾经是钱二毛的情妇,愿意检举揭发钱大毛、钱二毛参与贩毒的事。

这条消息,对于罗华來说,无异于大伏天吃冰棍,爽到了极点。能在毒品案件上有所建树,自己那么一点错误,还用得着再提吗?这是改变自己在大家面前形象的契机,罗华当然不会放过。刚一接完这个电话,他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龙若海的办公室。

一听罗华说到这个情况,龙若海也笑了起來。看來,毒品集团是到了末日來临的时候,就连老天爷也在帮着我哩。龙若海乐呵呵地对罗华说道:“走,我们听听去,看看有些什么惊喜送给我们。如果有了成果的话,罗队长就是第一功臣啦。”

听到龙大喊自己为罗队长,罗华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自己被审查以后,还是第一次听到龙大喊自己是队长哩。他笑容满面的说道:“哪能哩。有了成绩,也是大队长领导得好呀。”

三号提审室里,龙若海和罗华的对面,坐着一个年约30多岁的‘吸毒女’。 由于只是一个治安拘留期行将届满的违法人员,也沒有任何制约措施。那个女人也乐得大腿跷着二腿,满不在乎的左右摇晃着身体,卖弄着所谓的**。

所好的是这个‘吸毒女’还算知趣,当她索要到一根香烟以后,就一五一十地开始了交待。她从介绍自己参加卖**开始,说到如何认识钱二毛,说到在他的吸引下,走上吸毒道路的全过程。

就在‘吸毒女’的交待,正往关键之处深入的时候,提审室的门外有人在叫喊:“罗队长,接电话。”“什么人呵?有事不会打我的传呼机!”罗华一边嘀咕,一边站起身來向门外走去。

他的嘴上在嘀咕,心中也有点不耐烦。能有什么急事要找自己?这可是人生难得的机遇呀。说不定哇,自己也能跟在龙大后面,沾上一点光,让自己的警察生涯增加一点光彩哩。

走出门外沒有多远的地方,罗华突然一楞神。不对呵,自己一接到说有人愿意检举揭发毒品线索的电话,什么人也沒有告诉,直接就找龙大队长报告情况,然后就來了拘留所。应该说沒有人知道自己在这儿提审在押人员呵。

不对,有问題,他转身就往提审室走去。就在这时,提审室中传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哭骂声:“流氓,畜生。”进门一看,原來坐在座位上的‘吸毒女’已经离开了位置,正用手揪住龙若海的衣襟,边哭边在叫骂。

龙若海推也不是,让也不是,正处于尴尬之中。罗华看到这种情景,当然知道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他二话不说,连忙冲上前去,硬是从中间分开了两人。这边刚一分开,周围两侧提审室的警察,也都涌了过來。出了这种事,当然说什么样话的人都有。

事情发生的时候,副局长赵有才,正坐在局长李照远的办公室里喝茶。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谈论着卢雨生的归來。“李局长,听到那个卢雨生养得白白胖胖的回來,我是好开心哩。”“是呵,赵局,你说得不错。沒有出事就好,真要死了人,那就都不好交待啦。”

“唉,如果出事那一天,就能知道卢师傅的伤势沒有问題的话,肯定不会闹得那么严重的。”赵有才的话,正好击中了李照远的软肋。自从得知卢雨生的真实伤势之后,李局长就一直不开心。今天听到赵有才重提此事,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鼻孔‘哼’了一下,就算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不要说赵有才这样的有心之人,只要是有思维的人,都能看得出李局长很不满意这件事。

就在这时,拘留所的电话打了过來。听到是龙若海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李照远还沒有來得及发表意见,赵有才就用有点诧异的语气说道:“不会吧,我们龙大不会这么不注意影响吧?”他本來就是有为而來。守在李照远的办公室,等的就是这一刻。

听了他的话,李照远也不去思索事情的真伪,而是沒有好气的回答道:“到了精虫上脑的时候,大脑也管不了下面那玩艺儿。”“啧啧啧,这事可麻烦哩。县里本來就对我们有看法,再出这种笑话,肯定是要说我们治警不严哩。”赵有才见他这个样,干脆就帮着再点了一把火。

“是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龙若海呀,就不能让我当几天安生局长。”“是呵,李局。这事,肯定是查不清、说不明的事。我们要对龙大负责,就不能当真的來查。又要有个说法,好对社会有所交待。不然,况县长也会找借口的。”“那简单,我让龙若海先停下來接受调查。查到什么时间,查到什么样子,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吗?”两个人边走边聊,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龙若海看到赵有才欲笑不笑的样子,心中就有一点腻味。知道对方是來看笑话的,但也沒有办法。毕竟自己是当事人,有些话也不好说,只好把目光放到了李局长的身上。李照远让人将那个‘吸毒女’带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和姜政委、葛书记、赵有才、龙若海和罗华。看到其他人出去之后,他就直言不讳的问道:“龙大,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李照远的语气不算太好,龙若海怔了一下,不过也沒有往心里去。发生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领导的心情不好也很正常。他先将罗华接到拘留所的电话,自己两个人來提审的经过说了一遍,接着介绍道:“罗队长听到有人喊他接电话,就跑了出去。他刚一出门,那个‘吸毒女’,就停止回答问題,而是戏弄地要我回答她是否好看之类的題目。对她这样的做法,我当然是进行了训斥。还沒有说到两句话,那个女人就冲了上來。她死死揪住我的衣襟,开始进行哭骂。就在她准备撕自己衣服的时候,还好罗华及时冲了进來。不然的话,话更难以说得清楚哩。”龙若海介绍到这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吸毒女’的哭诉,则又是一个样,说是罗华刚一出门,龙若海就开始调戏她。要让自己做他的‘二奶’,肯定要比跟着钱二毛那个家伙强。对于‘吸毒女’的投诉,沒有几个人能相信。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文章?还是很让人费解。

经过查证,拘留所沒有人给罗华打电话,更沒有人说是有‘吸毒女’要主动揭发。这下子疑点反而到了罗华身上,所好的是拘留所也沒有人承认喊罗华接电话。这可是赖不掉的事。其他几个审讯室参加提审的警察,都能证明听到有人喊罗华接电话的。

这时候,龙若海想到了调取监控录像。宁北县的经济并不发达,但公安现代化的建设要求,还是让他们不得不加快科技步伐,以备发生刑讯逼供或者徇私舞弊的事,日后可以调阅证据。难以想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偏偏就是这一间审讯室,偏偏就是这个时间段,监控设备上显示的是一片空白。雪花似的萤屏,让在场的领导无言以对。这个事实说明有鬼,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陷害。目的何在?大家都很清楚。

龙若海意识到,这是两起绑架事件的继续,是更大的暴风骤雨前的惊雷。他也预感得到,对手的招数不可能仅仅局限于此。后面将会接踵而來的就是闪电,就是狂风暴雨。此时,他应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也不准备再多加辩解,只是冷眼看着在场的领导,看着赵有才。

面对眼前的沉默,纪委葛书记感觉到有点不舒服。这种明摆着的事,还要如此慎重考虑,是不是也有点太谨小慎微了吧?他有点不屑地笑道:“就凭这样的女人?哼,躺在那儿也不会让龙大看得上眼哩。还想做什么‘二奶’?做大梦倒是差不多。”

“葛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尽管我也很相信龙若海同志的清白,但我们要面对上级领导的查问,还有社会各界的反应。在这种时候,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绝对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做法,就把事情给掩盖掉。要知道,人言可畏呀。我的意见,就是先不要忙着做结论。一切的结论,都应该在调查之后再说。”赵有才的话,是站得住脚的。既把领导抬了出來,又把社会舆论给捧上了场。而且他提出的是调查,并不是处理,让谁也挑不出什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