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家期待的目光,龙若海依旧是侃侃而谈地说道:“我的想法是分两个阶段。一是目前阶段的防范。刚才分工的工作,不得发生横向联系。都直接和我衔接,再由我汇总以后作出调节。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也就是由我进行总控制。”“对,小龙,就是要有这个魅力。大敌当前,我们就要有这种责无旁贷的精神和气魄。只要是参加这个案件侦查的人,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你的指挥。好,继续说下去。”鲁光淦明确地再次重申了指挥权。

“第二个阶段,就是对现有的几个疑点进行跟踪。一旦有所突破,可以考虑对有关嫌疑人员采取技术侦察手段。同时要采取果断措施,对景少华和陈秉仁进行正面教育。前者是解决公园现场上是谁帮着出主意的问題,后者是解决他是在和谁取得联系的问題。”应该说,龙若海已经讲得够多的啦。尽管这样,他还是沒有提到戚长春。而是找景少华这个第三者,使用迂回曲折求证的方法,來寻求最终答案。

“大家的意见基本上是统一的,我表示同意和支持。”郭副厅长在与会人员相继发表意见以后,做了小结。他强调指出:“小龙和老沈,你们肩头上的担子很重。今后的情况将会变得更加复杂,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有些人的事情,我的意见还是要让他有表演的舞台,表演得越充分越好。最后再说一句,小龙你也要好好调整一下,不要总是自责。孙圣杰的牺牲,我们大家都很难受,都有责任帮助烈士的亲属脱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知道吧!”

郭飞扬说完之后,又转过头來叮嘱说:“老鲁,老谷呵,小龙在这边的工作环境不是很好,你们恐怕要多盯着点才行。我们有点同志呀,心思不知用到什么地方去啦。”对郭副厅长的叮嘱,鲁光淦也只能是苦笑。为了侦查这起案件,专门将李照远调了过來。现在再加以调整的话,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即使调整,也会对整体工作造成一定程度的震荡。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眼睛睁大一点,防止那位老兄再惹出什么麻烦來。

会议结束后,龙若海送别了郭副厅长一行人。看着大家逐一登车驶往远方,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自己的宿舍走去。对于郭副厅长行前的教诲,龙若海只能是连连点头。他瘦了不少,也憔悴了许多。只是这种悲伤,需要时间才能冲淡。回到房间以后,他看到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却沒有看到宋丹青。感觉到有点不对头,但又不知道原因在哪里。他在屋里转了几个圈以后,突然发现枕头边上有几张信纸。龙若海知道不好,急忙舀到手中,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不出所料,这是宋丹青留下的信。信中说得很淡然。她让龙若海放心,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然的话,怎么会让一个醉汉得成。再说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共渡鹊桥,也是自己早已盼望的事。大愿得偿,她将离开大陆,到香港担任特派记者。龙若海看完信,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傻丫头,她倒是舀得起,放得下,说走就走,留下我在这儿忍受内心的煎熬。

他可不知道,宋丹青写得轻松,其实是流着泪写完这封信的。这一次的越轨,说起來是一个意外,其实也是一个必然。这一次采访结束之后,无论是否发生什么事,宋丹青都将要去香港上任。这是宋副书记的杰作,做父亲的对女儿的心思不会不清楚。小龙虽然是很优秀,只是人家已经是一个成家立业的男人,又能怎么样?这事还又怪不得人家,完全是自己的女儿粘在人家身旁。为了割断女儿这种不切实际的思慕,宋书记才采取了这种釜底抽薪。

接到通知的宋丹青,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正是因为这种明白,她才由一直坚持的远远观望,改变为主动登门看望龙大哥。虽然龙若海的酒醉是一个偶然事件,但沒有宋丹青的情根深种,也不会发生那浪漫涟漪的一幕。一个初经人事的丫头,刚刚领略到男女之间的欢娱,就要自我流放,这是何种悲剧?但她不得不这样做。不能让婵娟妹妹伤心,不能让心爱的人为难,只能采取这样的选择。信纸上的斑斑泪痕,就是她痛苦选择的见证。

“走啦,都走啦,留下了我一个人。”龙若海有点失落地呢喃着。走的走了,留下的人当然要继续开展工作。别看龙若海在大家面前发表意见时,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到了实践当中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沈那一边的灭口案件侦查,本身就是一块硬骨头,不容易咬得下。罪犯已经消除了一切可以利用的痕迹,要想再找新的突破口,当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加上死去的卞学进,自身就是一个形踪诡秘的人,对他交往、活动场所的调查,都很难以取得进展。

徐大勇下乡进行秘密调查的事,也是一波三折迟迟不得起程。别看他只是一个中队长,连个副科级都算不上,摊到他头上的事情也还不少。想要推托吧,到处都说很重要,必须一把手亲自抓。连续忙了几天,气得他直在骂娘说:“老子停职检查了那么长时间,也沒有事非要找我这个中队长不可,天也沒有塌下來。怎么现在想要做一点正事,就有这么多扯蛋的事找上门來哩。”

三个小组的人分头工作,只有李小江这一边取得了进展。他在调查自己受命寻找常武威时,从哪一个环节走漏风声的事。经过反复求证,确认是‘小三子’王凡捅出來的漏子。这个王凡,就是那个和绰号‘虫子’丛金宝一起,上中巴车找麻烦的‘小三子’。在‘打黑’之中,同样得到从宽处理,并且被李小江发展成了‘线人’。

从调查的情况來看,那天他在接受帮助寻找常武威的任务时,李小江曾经再三叮嘱说要秘密打听,不能惊动他人。‘小三子’刚一离开李小江,沒有人注意得到的时候,他就满怀愤恨之情的朝着地上‘呸’了一口。接着,他就跑到好几家常武威经常去的夜总会,找保安、找老板打听对方的下落。被他找了打听的人,都感觉到有点奇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只是由于龙若海刚刚在宁北城里搞了‘扫黄打黑’的大动作,听到消息的人也不敢多事。再加上与已无关,也就沒有人把这事给放在心上。听了,也就算了,沒有造成大的波澜。当‘小三子’找到钱二毛的时候,这才引起了麻烦。这家伙生了一只狗鼻子,听到消息就感觉到不对味,迅速将消息报告给了卞学进。接下來的事情,当然只能依靠推理來解决啦。应该是‘白眼狼’得到消息之后,就在幕后人的指使之下,连夜实施了灭口计划。只是他沒有想得到,时隔不久,自己也成了被灭口对象。

这个‘小三子’为什么会这样做哩?龙若海在自己的头脑中反复推算原因。从介绍的情况來看,‘小三子’的行为,不属于无知和莽撞,而是一种蓄意而为的举止。记得当初物建他为‘线人’的时候,自己还专门找他谈过话。当时的情景很感人,小家伙不停地流泪,感谢公安机关给了自己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决心和丛金宝一样,做一个让父母放心的孩子。

那种情景,绝对不是装出來的。龙若海坚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这个叫王凡的小家伙,在这么一段不长的时间里,会出现了如此重大的反复哩?不想当‘线人’,可以理解,出工不出力,也能够原谅。为什么要和公安机关捣蛋,和警方对着干哩?这中间肯定有不为人知晓的原因。为了进一步解开这个谜团,龙若海让李小江找來了丛金宝。

“我也不知道‘小三子’是怎么一回事。刚从你们那儿回家的时候,他还和我说得好好的,要一起做小生意,要好好的重新做人。时间不长,他就反了脸。骂你们警察都是骗子,都是土匪,还劝我不要上当。说你们放我们回家,都是要有好处的。我当时被他说得也有点迷糊,还专门回家问了爷爷。”

听到丛金宝这么说,龙若海也感觉到有点意外。从宽处理的事,怎么又扯到了好处上呢?他在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爷爷是怎么回答的呢?”听到龙若海的问话,丛金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吱吱唔唔地说道:“咳咳,这个嘛,这个,嗯 ----我就给你们说了吧。”丛金宝吭哧了半会,终于说了出來,“我爷爷当时就打了我一个耳光,骂我是个畜生。说人家龙大队长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连一口茶都沒有喝得上。你个臭小子,还敢怀疑人家收了好处。”

“哦,那后來呢?后來你有沒有和‘小三子’说过这件事。”事实本來就是这样,龙若海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依然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丛金宝。他知道还应该有下文。“后來我也劝过‘小三子’,说龙大和李指导员不是这样的人。‘小三子’听不进去,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沒有一个好东西。另外还骂了好多难听的话。我怕你们生气,就沒有敢告诉你们。”

“行,你继续说。”龙若海知道丛金宝在‘红枪会’混乱,其他本事沒有学得上,烟瘾倒是不小,干脆就把香烟盒子丢到了他的面前。“谢谢大队长。”丛金宝先给龙若海点燃香烟之后,自己也吸了起來。接着说道:“李指导员让我们帮着找常武威的第二天,‘小三子’就找到了我。说是他闯下了大祸,要出去避难。等警察的火气小了以后再回來。”“哦,沒有说闯什么祸吗?”听到‘小三子’说自己闯下了大祸,龙若海意识到了自己猜测的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