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时光,总是度过得十分快捷。大家在一起相聚的时光,在龙若海小两口的感觉中,好象才度过了两天时间。却很快就已经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先是鲁祥云告辞,接着郭小洋也接到省厅通知,要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小洋也是个爽直人,接到电话就出发。只是在临行前,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说出了请师兄和师嫂帮着向鲁祥云代为告辞的想法。乐得这小俩口笑得合不拢嘴,说是有戏,硬是不肯代做这件事。

龙若海将鲁祥云的手机号码,直接发到了郭小洋的手机上。不客气的说道:“师弟哇,有话自己说,不要让人中转。男人嘛,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主动一点。这事你听我的,肯定没有错。”

“行,大哥,我听你的。嘿嘿,不要拥抱告别,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哦。”郭小洋临走时,还大大咧咧地给龙若海甩了一个包袱,让自己的师兄慢慢地思索去。

“大哥,我们明天也要去宁北工作了。”当天下午,‘小诸葛’和王大为也找到了龙若海的家中。他们是刑警支队专门派到宁北的工作小组。明着是指导宁北刑警大队的工作,实际则是听从龙若海的指挥和调遣。

谷支队长在龙若海的安排上落了下风,没有能够争得过郭飞扬和鲁光淦这两位领导。但他也没有亏本,借着演戏的机会,把鲁光淦狠狠骂了一通,好好地出了胸中一口浊气。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闹归闹,笑归笑,他还是怕龙若海在宁北孤掌难鸣。为了增强一线的力量,他不顾戚长春的反对,硬是把‘辣手老王’和‘小诸葛’这把快刀给派到了宁北。让他们作为‘钱大毛灭口案专案组’的成员,和沈全斌合在一道,借以支持龙若海的工作。

再大的子女,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再成熟的干部,在这种知冷知热的老领导眼中,都需要呵护。龙若海不是个笨人,稍一思索就知道这是谷支队长的安排,他不禁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领导呵,没有收过自己一条烟,没有拿过自己一瓶酒,对自己却是投入了一种如同父辈关心子女一般的情感。在这种金钱胜过感情的年代里,自己能碰得上这样的领导,真的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福分。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还会有机会再让自己碰上这样的领导吗?答案当然是不可乐观。人情越来越薄,金钱越来越重。连多年的亲情、友情都会变淡,连夫妻都能同床异梦,怎么会有这种无私的感情。

看到谷支安排了这么两员大将,前往宁北协助自己工作,龙若海当然是十分开心。有了得心应手的战友和助手,做起事来肯定要爽手得多。他在招呼二人坐下的时候,不放心地问道:“戚局长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说是不能把骨干都抽光,面上的工作也要兼顾才行。被谷支顶了他一下。说这是局党委会上明确给你的任务,鲁局长也专门提出了要求。刑警支队必须要抽调精兵强将,限期破案。两人吵了一下,就没有下文哩。”

没有几天功夫,日历就已经掀到了七月二十日。

按照薛科长的想法,是想亲自送龙若海到宁北去上任。这片好意,遭到了龙若海的婉转谢绝。他想轻车简从的一个人去上任。理由就是从一开始就溶入宁北的生活,而中巴车就是了解情况的最好途径。薛科长除了佩服,就只有支持。

“不管怎么说,娘家人也要表示个意思。这种送老战友上任的机会,我们怎么能够放弃呢!不然,人家会笑话我们刑警支队的人不懂事的。”刑警支队的其他几位领导也不例外,打算用车子送他到职。这片善意同样地遭到了拒绝,支队领导也没有再多加坚持

龙若海提着行李,一出家门就直接去了车站。好在行李也不多,只是一个旅行箱就已经足够。等到全面安顿下来以后,再回家取需要用的物品也不迟。再说,现在进入了市场经济。只要有了钱,差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到了车站,他登上了去宁北的中巴汽车。

昨天晚上,他就和妻子说好。自己一人去宁北走马上任,待住房安排妥当以后,再接婵娟去住上几天。知道今天要上任,小两口好好缠绵了半宿。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婵娟的精神一直不振,总是显得有点多愁善感似的。

早晨出门的时候,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算把泪眼婆娑的叶婵娟安抚妥当。龙若海感觉到有点奇怪,过去也经常出门在外,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去京城学习更是不短的时间,妻子也从来没有这样难舍难分过。

时间还早,车上也没有几个乘客,自己算是来得早的人了。在烈日的照射下,车子里就象一个大蒸笼,热得让人感觉到好象透不过气来一样。

还好等候的时间不算很长,驾驶员很快就准时从车站发了车。窗外吹进的微风,虽然还带有阵阵热气,但总算是好上了许多。让龙若海已经湿透了的t恤衫,慢慢地逐渐转干。

“嗯,这就是坐中巴与坐小车的区别,也是当官的与平民之间的差距,难怪人们总是想着当官和发财哩。”龙若海暗中咕嘟了一句,也不再作多言。

他对这种人生差距虽然也会偶发议论,但绝对不会去做‘愤青’。人生如果真的能做到平等无差距,早就成了世界大同。先辈们曾经以此为目标,鼓动大家闹革命。现在已经很少听到有人提到这个口号,这就说明想要绝对的平等是不可能的。

整天叫骂,到处哭喊,那是无且于事的。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在承认现实、追求美好的思想基础上,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争取更好的处境。这就是龙若海的心态。

他也不去多想这些事情,自己找了个靠窗子的位置闭目养神。在他这种以事业为重的工作狂来说,妻子的儿女情长并不能使之止步。只是会在闲暇的时光中,内心里增加几分温柔而已。

刚一坐下不久,妻子那番情丝绵绵的娇柔形状,就被他暂时给丢到了脑后。满头脑子里全是在思索,思索的是到宁北后如何开展工作。

就在龙若海深思的过程中,又有一个传呼打了进来。是交警那边陈队长的嘱咐。只有不长的一句话:小龙,到宁北要低调,尽量避免与张跃进叔侄二人正面碰撞,更不要与况超群发生纠葛。

看到这条信息,龙若海点了点头,心中更是感觉到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现在是有钱人的利益为大,当官的才不管什么正义不正义,一切都在围绕有钱人转。张跃进叔侄,难道他们真的成了洪水猛兽,让人不可轻拂虎威。

大部分的人都让自己只管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连郭副厅长也只是让自己利用和况大哥的关系,注意贴近这么一张关系网,从中发现蛛丝马迹。但也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尽量注意不要深陷其中。

为什么许鹏程许市长却让自己要多关心宁北的政坛,让自己多了解、掌握官场上的**和不正之风,并且要及时向他汇报。看来宁北的政局,不在他的掌握之中。难道说他想让自己做的事,与他和过文康之间的角逐有关?

况大哥,这么一个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不智,与张跃进同流合污。难道真的有大家说的这么不堪吗?想到这儿,龙若海不禁感觉有点头疼。

他双手使劲在自己的脸上来来回回的按摩了几下,让有点绷紧的面皮稍许舒展了一点。自己只是个纯粹的警察,对那些政客之间的事一窍不通,敬而远之为好。

这些事情,还是让政客之间去相互较量吧。到于和况大哥交往的事,还是看一看他的态度再说吧。叹息了一阵以后,龙若海继续陷入了对案件的沉思。

随着汽车的一阵轻微摇晃,他摇了摇发涨的脑袋瓜子。先慢慢腾腾的睁开一直眯着的眼睛,再朝窗外瞅了一眼。这一瞅,让他发现了一个奇妙的现象。已经开动二十多分钟的汽车,竟然还在车站门前打转。

这是怎么回事?龙若海禁不住心中的疑惑,张口就问了起来:“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有能够开得出城区?”

没等驾驶员回答,坐在前排座位上的一个年龄约莫在50岁上下、面庞略显清瘦、教师模样的大叔接上了腔:“小伙子呵,看来你不经常坐这班车吧?”

“是呵,大叔。怎么开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出城呵?”看到有人接话,又是一个长者,龙若海当然不会失礼。先是恭恭敬敬的颌首为礼,然后才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大叔倒是很谦和,笑嘻嘻的帮作解答问题。“小伙子,去宁北的车子都是这个样子。上路的时间短,转圈的时间长。这还是好一点的啦,有的车子能转得你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哩。呵呵。”

“真的?怎么会这样呢。转来转去,不也要消耗汽油吗?”龙若海有点茫然不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坐在前面的这个大叔。

“你听说过七头牛的故事吗?没有吧!呵呵,那我说给你听听。车子反正还要再转一会,就当打发时间吧。”也可能是枯坐无事的缘故,也可能是天性健谈,这个大叔饶有兴趣的给龙若海说起了故事。

宁北农村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好多年没有进城。当地的风俗习惯就是过了六十以后,做九不做十。也就是说,老人的寿诞庆典是逢九搞庆典活动。

总说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七十九岁这一年,儿女当然要给这个老人做一下生日庆典。本来是想喊周围的乡亲一起吃顿饭,好好的热闹一下。

对子女的孝心,老人却默不作声。这才有人想起要征求老人的意见,就问他有什么心愿。老人的回答,很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说是二十多年没有进城啦。只想在闭上眼睛以前,再逛一逛县城。儿女一听,这个事情简单,就带着老人进城玩了一天。

老人回家后,村里好事的人就来逗老人开心。问这问那的热闹了好半天,有人问道:“老爷子呵,县城大不大,好玩不好玩?”

老人眨了眨眼睛,满脸自豪地说:“好玩哦,县城真的是好大好大。你问我有多大吗,真的好大。比我年轻时看到的县城,不知大了多少倍。我告诉你呵,我一共看到了七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