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司徒空将《诗经》竖起来,趴在桌上睡觉,只要他不讲话,不捉弄周围的同学,不影响正常上课,书院的老师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自从盖世他们扬帆远航后,他便被毕生花扔进了京城的御都书院。

本来司徒空是十二分不情愿的,可智慧冷笑着问他:“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难道想出去闯荡江湖,你除了被人欺负还能怎么着?”可读书压根不是他的理想嘛,而且有了以前游山玩水,吃遍八方的美好回忆,他能安心念书才是奇迹呢。

不过来念书倒有一个好处,他认识了一个同龄的好朋友,东郭安的小儿子东郭天。

东郭天这小子也不是个念书的料,一听“人之初”便闭眼就睡着,什么奇经八卦,天工造物,在诸位夫子眼中的闲书,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手不释卷。

反正东郭天还有两个哥哥在上面顶着呢,大哥从小就拨算盘拨的比老帐房还精,吴双离开时把吴记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他的商业才能可想而知了,二哥念书念得过目不忘,出口成章,金榜题名那是指日可待。

东郭天要不做个不学无术,生性散漫的败家子,那才真是说不过去呢,所以东郭天很是心安理得的做他的三少爷。

司徒空和东郭天已试过离家出走不下二十次,最短的一个时辰便被抓了回来,最长也没超过三天。

盖世他们虽然走了,可在黑道上的名声还在,再加上那些伏在名门大派中的桃源奸细得到解脱后,也念着盖世他们的旧情,大山寨的令牌一出,不管司徒空他们跑到哪里,都有人通风报信,而且铁千骑现在也回衙门做了捕快特训班的教头,六扇门的消息也很是灵通,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司徒空他们根本是孙悟空落进了如来佛的手掌里,拼了小命也逃不出去。

司徒空曾无限感慨的说:“做名人难,做名人的亲戚更难,我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不过他们从未放弃过他们的江湖梦。

午饭时间,司徒空和东郭天随便吃了一点,便溜回教室里,司徒空施展轻功跳上横梁,从横梁上拿下来一个大布包,足足有他两个人大。

他们将布包打开,里面有两个假人,他们将身上的衣服穿到假人身上,将假人搬到各自书桌前,摆出睡觉的姿势,再放一本书在假人脸上,将假人的脸给盖住,看起来像是他们趴在桌上睡觉一样。

两人从窗口跃出去,躲着人群偷溜到院长的书房。

他们已经打听好了,院长今天去参加一个诗会,一整天都不在。

两人关上门,司徒空又跃到横梁上,拿下来一个布包,布包里有假发,胭脂和女装的裙子。

司徒空一边穿裙子一边说:“上次我们扮成乞丐都给发现了,这次扮成女人,他们一定想不到。”

东郭天戴上假发,他准备的假发有齐眉的刘海,将他的浓眉给遮住:“我们不能一直扮成女人啊,一恢复男儿打扮,他们又会知道了。”

司徒空一边穿裙子一边说:“先别想这么多,咱们先离开京城再做打算。”

两人本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个子尚未长成,唇红齿白相貌俊美,如今扮作女人也很有几分姿色。

他们从窗口出去,猫着腰走到围墙边,这个地方是他们早踩好点的,墙的后面是一条死胡同。

司徒空先跃上墙头,扔下一根绳子,东郭天的轻功稍差些,也借着司徒空这一拉之力跃到墙上,两人忙跳下墙头,却没看到墙下正睡着一个邋遢道人。

眼看着两人就要落到道人身上,道人将手中破烂扇子一抛,扇子在风中溜溜一转,变得有桌面大小,将司徒空和东郭天托住,缓缓落到地上。

司徒空和东郭天往后一跳,看着恢复成原样的扇子,很是吃惊。

道人已靠着墙坐了起来,他看了看东郭天和司徒空:“奇怪真奇怪,从两位的面相看,两位应该是男儿命啊,怎么会是姑娘呢?这两年地府做事也太不仔细了,牛头马面都该拉来打板子。”

东郭天刚才见识到道人的手段,以为他是世外高人,如今听他说话,又觉得他是个疯子,东郭天拉拉司徒空的衣角,示意他赶快开溜,却看到司徒空正直直的瞪大了眼,看着那个懒洋洋的道人。

“贾道长?”司徒空试探着叫道。

道人惊讶的说:“你认识贫道?”司徒空这下可以肯定了,他从衣领里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金麒麟:“道长,你可记得我吗?几年前我和盖世,吴双他们一起到蟾宫观去找你,你把这个金麒麟给了我们。”

“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孩?原来你是个小姑娘。”

看来眼前这个邋遢道人,正是当年武当的游龙剑客莫淮安,教盖世八卦游龙步的贾道人,当年他离开蟾宫观后便音讯全无,司徒空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

司徒空忙扯掉假发,用袖子抹抹自己的脸:“道长,看到你可真好,你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啊,我们可想死你了。”

司徒空嘴巴这么甜不是没有理由的,智慧不是笑他们武功差,闯荡江湖也只有挨打的份吗?他现在可是找到了叫盖世步法的师父,自己只要能哄的贾道人开心,从他那学到八卦游龙步,还怕不能笑傲江湖吗?东郭天小声问:“他是什么人?”司徒空说:“教世哥八卦游龙步的人。”

东郭天一听,忙扯掉假发,用袖子擦擦脸:“道长,久仰大名啊,晚辈东郭天,能见到道长本人,晚辈真是三生有幸。”

司徒空曾听盖世说过贾道长喜欢喝两杯,他说:“道长,不如咱们去一品楼点一壶好酒,几个小菜,好好孝敬一下道长吧?”贾道长有些心动,嘴里却说:“贫道很忙啊。”

东郭天忙加把劲:“道长,你是世哥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长辈,让晚辈敬点孝心吧。”

司徒空也不嫌贾道长衣服上满是尘土,上前挽着他:“道长,一品楼的女儿红可是京城第一呢,你不尝尝可就算白来京城了。”

贾道长还有点犹豫:“盖世呢?”司徒空和东郭天一左一右的挽着贾道长:“世哥他们出海去玩去了,让晚辈招呼你也一样啊,对你这样的前辈高人,晚辈可敬仰的很呢。”

到了一品楼,伙计们对司徒空他们的怪模样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招呼他们进了包间,送上酒菜。

司徒空为贾道人倒酒:“道长,你这么多年都去哪里了?”“云游四方,盖世不在真是可惜,贫道有好东西给他呢。”

贾道人美美的喝口酒。

司徒空和东郭天听得眼睛一亮:“什么东西啊?”看贾道长犹豫着,司徒空忙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道长,你这些年的经历一定非常惊奇吧?”“也没什么啦,你们知道修真吗?”贾道长一脸神秘的说。

东郭天一听,有点失望:“就是那些为了长生,躲在山上炼药的那些?那些东西弄不好是要吃死人的呢。”

贾道长说:“你们说的是术士,他们不过会些皮毛而已,弄错配方是他们自己不对。”

他喝了口酒:“你们对修真的理解太狭隘了,炼丹那是丹派的作法,只有对草药有特殊天分的人,丹派才会收呢。”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司徒空:“本来想给盖世的,既然他不在,就便宜你们这两个小子吧。”

司徒空将纸展开:“五指山修真学院……修真界明日之星的摇篮……学院环境优美,设施齐全,特聘名师教学,课程全面,并根据学生特长进行因材施教的培养,让每一位学生都能成为修真界的中流砥柱,毕业保证安排接收门派,就业有保障,学习更放心!……学修真,就到五指山修真学院……本院荣誉院长:铁扇公主……收费标准……”司徒空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三千两?!”东郭天也吓了一跳:“御都书院已经是京城最好的书院了,一年也只收一百五十两,还包一顿午饭呢,这个什么修真学院也收的太黑了吧?”贾道长说:“你在那个书院不过学些破烂文章,在修真学院学的可是真正的长生之道,保证物有所值。

修真的目的就是超越躯体的限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炼的,在这些适合修炼的人中,每个人适合什么样的修真之路,在他年少的时候很难看出来,为了让每个人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修真之路,于是这个学院成立了,如果你们进入学院学习的话,将学三年,前两年是打根基的课程,最后一年则是根据你们各自的特性选择性的学习,学成之后将被推荐进入各个修真门派中,进行更加专业和高深的修行。”

对于这些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司徒空和东郭天听得很认真。

贾道人看他们听得这么认真,一时兴起,将手中一支筷子往空中一抛,筷子划着圈落到桌子上,化作一位一尺高的绝色丽人,身着五彩霓裳翩翩起舞。

贾道人看司徒空和东郭天看得目不转睛,心中得意,又将桌上一个空盘子往空中一抛,盘子在空中化作一轮小小的明月,贾道人口中含些许酒水往明月边上一喷,酒水化作层层云雾环绕着明月,他又抓起司徒空和东郭天的筷子往云雾上一扔,筷子化作四个身着华服的乐伎,弹琴击鼓,**弄筝,一时间仙乐飘飘,桌上跳舞的丽人轻轻一扬袖,缓缓飞起落在云雾上,在乐曲声中舞姿优美,似幻似真。

贾道人一拍手,司徒空和东郭天吓得眨了眨眼睛,等他们挣开眼睛,一切都恢复了原样,盘子好好的在桌上,筷子也仍旧还是筷子。

司徒空一脸的崇拜:“道长,你这可是神仙的法术啊。”

贾道人摸着下巴上几根山羊胡:“贫道不过会些皮毛而已,你们若是能进入这个学院学习,三年之后会比贫道厉害的多呢。”

司徒空和东郭天此时已下定了决心:“请道长为我们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