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朗的办法是带上两位闹情绪的兄弟单独出去游玩,去一趟祥水圣地,当然,那里同时也有着他的牵挂——长眠的母亲,和或许存在的、已经改名为弗罗斯特的父亲。

第二天一早,齐朗安排帕里找来了两位兄弟。古尔夫在面对吉拉时仍然没有好脸色,不过吉拉却恍若不觉,他完全被那小册子里的内容吸引住了。

看到古尔夫和吉拉一直处于冷战状态,帕里似乎想要改变一下尴尬的状态,他小心谨慎地发问说:“我们是要单独出去吗?帕里认为最好多带些人……因为主人已经是个大人物了,确保安全最重要。”

“是啊,真该多带些人去。”古尔夫拿出了冷嘲热讽的语气,“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这里有个人帮不上什么忙的。”

吉拉仿佛还在梦里,一脸茫然地发问说:“我们去哪儿?谁要帮忙?”

古尔夫熟练地翻起了白眼:“我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齐朗笑了笑:“我觉得我们应该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我决定和我最好的两位兄弟去一趟祥水湖。”

“祭拜你的母亲?”吉拉醒了过来,“那很好,我们走吧。”

“我不是听错了吧?”古尔夫仍然是一副揶揄的口气,“那两个字是从无神论者吉拉口中蹦出来的?”

吉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没听错。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祥水湖畔比较安静,比较适合思考。”

古尔夫的脸又一次涨红了。看上去似乎想好好地和吉拉吵上一架。齐朗连忙解围:“既然这样。我们马上出发。帕里,立刻准备好马匹。”

帕里转身走了两步,却又绕了回来:“主人,帕里可以跟去吗?帕里觉得自己可以帮一些忙……求你了。”

他大概是惦记着想要找些什么漂亮石头回来,看着帕里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齐朗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这称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乘上马匹,西渡大辛河。三个小时后,三位兄弟加上一只高大的巴吉,顺利到达了祥水圣地。一路上,齐朗故意和帕里走在了一起,只把那两位兄弟丢在了一起,正是在这样的安排下,古尔夫和吉拉进行了数量有限的交谈,矛盾虽然并没有完全解决,但齐朗还是看到了那种希望。

祥水湖畔还是那样寂静,不过由于草场无人打理。看上去显得有些荒凉。齐朗曾想过把母亲迁回东阳城,但想到这里曾经是外公的居所。估计她应该更愿意留在这里。除此之外,齐朗在心里还保存着另外的希望,是有关救回那位被封印了灵魂的弗罗斯特的希望……

果然,水晶棺前,仍然摆着两朵新鲜的山茶花,带着露珠,向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一直都在!

齐朗的心情开始烦躁了起来。他一直都在,可为什么就是不肯出来见上一面,难道说他真的已经死掉了,每日采来花朵的,只是他的鬼魂?又或者说,真如吉拉所确信的那样,鬼魂是并不存在的,他只是一具尸体,完全受控于积习,不由自主地为他的一生挚爱进行补偿?

母亲的笑容仍然是那样平静,好像,她十分享受这样的照料……

尽管对鬼魂持有截然相反的态度,古尔夫和吉拉都注意到了水晶棺前所发生的一切,也注意到了齐朗的情绪变化,那使得他们摒弃前嫌,一同凑了过来安慰自己的朋友。

“如果你需要静一静的话,我和吉拉可以去边上除除草。”古尔夫的眼神中装满了同情,“但我们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了,正像你当初说的那样,他一定会找回自我的,早晚有一天。”

吉拉在一旁点着头:“是的,这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你应该对他坚定信心。”

齐朗勉强地笑了笑:“多谢你们了,我没事,只不过有一些压抑罢了,歇歇就好了。”

“但帕里希望主人不会歇太久,因为我们得早些回去呢。”帕里贴心地提醒了一句,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着急,“恐怕我们会赶不上晚饭了。”

齐朗向着帕里摆了摆手,早些回去并不在他的计划当中:“这湖里有鱼,林子里也能打到些野物,晚饭你应该可以解决的,对吗帕里?”

古尔夫和吉拉知道齐朗的用意,他想找到弗罗斯特,再进行一次尝试,否则机会可能越来越少了,希望也将越来越渺茫。但他们在四周巡视了半天,却并没有找到丝毫的踪迹,凭吉拉那敏锐的感知能力,就算他躲在方圆一两公里的范围里,吉拉也绝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而帕里却似乎在磨洋工,他到湖边上探了一探,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个猛子扎到里面去捕捞这里常见的山斑鱼,在多数时间里,他只是在四周转悠着,像是在防范什么人。

“帕里怎么了?”古尔夫注意到了帕里的反常举动,还以为他又犯了想要往腿上撒尿的毛病,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盯了半天,最终走回到齐朗面前发问说:“我以为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教育,但现在看来,他是本性难移。”

齐朗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担心我们会遭遇到什么危险似的。”

“危险?”古尔夫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有我们四个在这里,谁还会过来找麻烦?要知道,我大概再有个三两个月就能实现突破,即将成为一名无比强大的低阶斗尊。”

“但你不得不承认,你有些懒惰了,疏于训练。”吉拉同样走了回来,并无情地揭露了古尔夫,“克莱图那个蠢家伙都快要赶上你了,看你还怎么吹嘘自己是个战斗天才。”

古尔夫不屑地撇了撇嘴:“那是我在等他们。当然,我在这里也动了些心眼,毕竟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一位超一流的战斗家。我这样的不求上进的士兵,可不该表现得太过突出,如果抢了国王的风头,谁能保证他不会打击报复?”

“话可不能这样说。”吉拉仍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果我们变得更加强大,就会给我们的指挥官以更大的帮助。想必你一定还记得那回在东陌平原的那场决战,如果不是你这家伙实力太差劲,说不定帮一把手的就是你了。你看看奥乌,那才是真正的勇士。”

古尔夫叹了口气:“奥乌是你的偶像,我怎么比得了。但说实在的,我们这样的弓箭手,没有可能变得像奥乌那样强大,顶多能起到些辅助作用。还是齐朗走的道路最为正确,他两项全能。”

齐朗站起了身子,若有所思地望着水晶棺里的母亲:“其实战斗力再强大又有什么用,我们还不是得去面对那个重大的难题?如果这个世界都毁灭了,我们又怎么有可能生存下去?”

吉拉再一次陷入了沉思。这一阵子他被那个小册子折磨得几乎快没了人形,他原本就不够高大威猛,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估计就连他当初的女朋友丽蒂娅也认不出他了。

帕里走了回来,不出所料地空手而归。

“这里没有鱼了。”他那双浣熊眼睛眨巴眨巴的,齐朗不用看就能猜出来,帕里那是在说谎。

“看来我得亲自动手了,在龙牙岛那边,我学习到了一些打鱼的本领。”齐朗故意站了起来,作势要向湖水中走去。

帕里果然慌了手脚:“等等……帕里再去试试好了。”

齐朗的目光变得严厉了起来:“跟我说说,帕里,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没什么的……好吧,帕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帕里的身子缩了起来,那样高的个子竟然可以缩小到比齐朗还要矮一头的模样,“但我说不出来……”

“不祥的预感?”齐朗和古尔夫对视了一眼,这似乎是有些无法想象的,帕里竟然有了预感,他那脑子竟然也可以像吉拉一样思考吗?

“什么样的不好的预感?”齐朗又好气又好笑地发问说。

帕里哆嗦了起来,就好像他那身厚厚的皮毛在夏天的时节竟然失去了作用:“我说不出来,不行,帕里说不出来……”

“这真够让人头痛的。”齐朗更加莫名其妙了,“你是得病了,还是你说只是想要逃避劳动?”

“帕里从不逃避劳动。”帕里艰难地站了起来,仍然缩着脑袋向四下里打望着,“我这就去捉鱼,但帕里希望主人能在这里好好守着,不要乱走……那个不祥的预感已经很接近了。”

“帕里,如果你是在玩一场猜谜语的游戏的话,我得说,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古尔夫在旁边好心地提醒说,“你的主人目前心烦意乱。他的愁事够多的了,我建议你别来添乱,否则我一定会踢你的屁股,尽管认真打起来,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帕里苦着脸色,灰溜溜地逃了开,扑通一声扎到了湖水里,荡起了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