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齐朗即将在那些烦心事中越陷越深,吉拉贴心地转移了话题。

“听说了吧,南面的变数不出意料地发生了。珍妮清洗了海斯城内的所有敌对势力,在上周五成功登上了王位。她大开杀戒,许多知名的将领都被砍了脑袋。臭名昭著的奥托帝国元气大伤,在一两年之内恐怕都没办法向四面出击了。”

“那阿布西昂呢?”齐朗打心眼里希望那位高傲的恶徒也同样未能幸免于难。

“他应该早就是珍妮那一伙的。”吉拉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汉娜公主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态,声称愿意支持她的姐姐成为奥托帝国的第七任国王,而她的态度当然就代表了她的丈夫阿布西昂。”

“看来你刚刚是在安慰我。”齐朗扭过头望向了吉拉,“如果阿布西昂那个战争狂人没被清洗掉,那个邪恶的帝国根本就称不上元气大伤。说说吧,你预计她再过多久就会发动进攻?”

“我只不过在表达一种美好的祝愿罢了。”吉拉尴尬地笑了笑:“三个月,差不多就那样子。我猜珍妮的第一目标应该是明玉王国,毕竟米焕国王顺利地接收了游骑兵,珍妮很容易判断出来他在这里搞了鬼。”

“我原以为她的第一目标应该是我们……”齐朗仍然斜着眼睛盯着吉拉。

吉拉投降了:“好吧,你说的对,她的第一目标毫无疑问就是我们。我们干掉了她的儿子,还有她的弟弟。感情丰富的珍妮大姐又怎么会放过我们呢。我只不过觉得你这一阵子太过心烦了……”

“确实令人头痛。”总算分完饭的古尔夫恰好在这时杀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齐朗身边。

“一个姑娘就够令人心烦的了,就好像露茜。何况你还一次性地招惹过来两个。我要是你,肯定会把乔安娜或者米蓉支到前线去,只留下一个好好沟通感情,等到木已成舟,再和另外一个摊牌。”他伸手捅了捅齐朗的胳膊,挤着眼睛说:“你打算收下哪个,有决定了吗?”

“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谈论这事,好吗,古尔夫?”齐朗更加头痛了。

看不清状况的古尔夫却仍然继续着这个话题:“别告诉我。你打算改写一夫一妻制的规矩,你这该死的家伙。你听说了吧,士兵们都羡慕得要命,甚至为你发明了一个新词,叫做‘齐人之福’,听上去还挺自然的吧,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这么个成语似的。”

“停止吧,好吗?”齐朗用眼角瞥了一下正走过来的露茜,拿出个威胁的口气说。

“否则我倒想谈谈那天晚上你是如何评论珍妮的身材的。”

“你这混蛋……”古尔夫骂了一声,立刻把他那薄嘴唇拉上了拉链。

接下来,无外乎又是吉拉的那一通军情分析和汇报,在古尔夫听起来无聊透顶。却又不得不似模似样地参与两句。不过当听到南面边境的晚霞镇似乎正在奥托帝国的军队进行着某种交易时,古尔夫也吃惊不浅。他原以为威武的王师将在半年的时间里横扫整个宗浩共和国,不会遇到任何的阻碍。但现在看来,事态又开始变得复杂化了。

而想到奥托帝国那边潜在的进攻可能。齐朗还在深深地担心着一个人——那位戴着铁面具的弗罗斯特!

齐朗始终觉得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尽管这件事他并没有向董大娘求证。但他的身形和那熟悉的声音,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他在当时就已经向珍妮宣誓效忠了,可以预见,等到战事打响时,弗罗斯特一定会出现在战场上的。以死敌的身份与父亲会面,那将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等乔安娜和米蓉带着小吉拉慢吞吞地进入餐厅时,大部分残存的食物都被贪吃的克莱图中士消灭了。多亏了露茜事先预留了几份,两位辛劳的教师才没被饿肚子。别看小吉拉的课堂表现并不理想,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乔安娜和米蓉甚至还每人给他多加了一片肉在馒头里。看到小家伙一转眼又变回了开开心心的样子,齐朗真觉得自己刚刚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休金终于回来了。

她这一回可称不上是无功而返,因为老亨利的信件里有了新内容:在四个多月前,旋锋军第十五战团在瓦尔塞河下游捞起了三五个幸存者,均为随马库斯出征翡翠公国的随员。由于第十五战团一直处于和巨龙军团的拉锯战中,直到最近一两个月战况有所缓和,才容出工夫对那几位伤得几乎没了人样的士兵加以救护,等到消息传回亚萨城堡时,已经足足晚了三个月之久。

据幸存者称,他们当时的确受到了伏击,那是一伙人数接近五六千的暴徒,随军战士大多战死,但马库斯他们好像是被俘了。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还发生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菲利克斯活过来了!正是菲利克斯突如其来地制住了马库斯王子,梅姬和阿尔弗雷德才不得不放下了武器。

不过由于那伙暴徒只是扣押了相关人员,随即就隐藏了起来,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因此马库斯他们仍然生死未卜,但至少他们还存在着生还的机会,这已经足够令齐朗稍感欣慰了。

那五六名幸存者多为旋锋军第二十七战团的老相识,包括肖恩和布尼安等人,而其中受伤最为严重的,则是希望军团派过去增援的鲁思。

幸运的是,在麦斯堡治疗了将近一个月后,鲁思最终还是恢复了过来,目前正乘坐龙怪向吕家镇赶回来,估计要不了两天就将到达吕家镇。

毫无疑问,老亨利在之前的推断是十分正确的。这次袭击行动,正是阴险的克瑞登搞出来的。回想当时的情况,多迪姆实在是太大意了,怎么那样轻易就相信了菲利克斯的洗心革面?而且他竟然活过来了,那实在是太不可想象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弗罗斯特当时的一剑正中菲利克斯的心窝,他没有理由幸存的,甚至连医术高超的艾登都宣布了他的死亡,除非……他真的把自己的心脏交给了魔鬼保管!

老亨利在信件中并没有提及朱来和多迪姆是否安全,而那两人才是齐朗心中最为关切的。现在,他只希望旋锋军能够集结所有兵力,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就势把那些克瑞登连根拔起,免得他们再度在黑暗中伸出那邪恶的触手,让这原本就动荡不安的世界在仇恨的怂恿下变成魔鬼的乐园。

三天之后,当鲁思终于乘坐着龙怪回到吕家镇时,齐朗几乎都认不出他了。他瘦了不少,几乎称得上是皮包骨头,脸上斜着多出了一道刀疤,以往那轻松而略带些狡黠的微笑再难准确地展现出来,喉咙正中心的位置更是留下了箭创,使得他连说话都带有一种气喘的效果。好在他还活着,仍然可以挺直身板站在齐朗的面前。

“我很抱歉,指挥官先生,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并没有完成。”

“别这么说,鲁思。”齐朗揽着他的肩膀,扶着他坐到了椅子上,“那不是你的责任,那是个意外,我们都无法料到的意外。”

鲁思坐立不安地在椅子上平移着:“我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但他们人数太多,而且至少有上千名武师级别的高手,我们打不过他们。”

“我知道。”齐朗点了点头,“我领教过的。那些克瑞登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方法,竟然可以莫名其妙地提升他们的战斗力。更何况,菲利克斯还在你们后面捅了刀子。”

鲁思恨恨地咬着牙:“不知道旋锋军为什么会有保留尸体的规矩,如果他们当时把那个阴险的家伙扔到一边,至少不会损失这样大。”

“那其实是个光荣的传统!”古尔夫听到这里提高了声调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想是鲁思的惨状很快又引发了他的同情心,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下回最好先确认一下,看看那些尸体是不是真的断了气。这要是大半夜的有一具尸体跳起来向我要吃的,我准得吓破了胆。”

古尔夫的废话再度被齐朗无视了。

“朱来先生和多迪姆少校在当时怎么样?”他有些紧张地发问说,“他们……有没有受伤?”

鲁思摇了摇头:“我们当时刚好走到了断虹桥,战斗打响之后没多久,我就掉到了瓦尔塞河里,失去了意识,什么都没能看到。”

吉拉在旁边给鲁思递过了一碗茶水:“能不能说说看,他们都长得什么样子?你一定看清楚他们了,对吗?”

鲁思心有余悸地深吸了一口:“他们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黑人,有白人,有棕色皮肤的……他们就是一支由恶魔组成的军团,好像在突然之间从地狱里冒了出来。”

吉拉扭头望向了齐朗:“他们大概是你所提过的那些脱困的奴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