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好像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乔安娜觉得自己好像是眼花了,手中的弓箭也在不自觉地颤抖着,因为就在此刻,齐朗挥出的那五彩剑光竟然幻化成了一道白影!

那是好大的一个影子,足有一人多高,两三米长;那是好快的一个影子,就像一道白色的、致命的闪电!

但很快,乔安娜发现了事实的真相——那不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而是一个真实的生物!

那是伊格鲁,一匹雪白的巨狼!

除了奥乌,齐朗还没有向自己的伙伴们正式介绍过这位宿命的伙伴,一方面是因为士兵们一贯对凶残的狼族怀有偏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只水肺獒已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宠爱,伊格鲁很担心自己在与死敌发生矛盾时会否得到更多的支持。但在现在这个局面下,他必须现身出来,和自己的朋友并肩作战!

暗夜下的杀场就是伊格鲁的乐园!

齐朗知道伊格鲁有多么渴望咬断敌人的脖子,把那又咸又腥的血液吞下喉咙。那是狼的天性,那是狼族在面对一切敌人时惟一的本能!

他像个欢快的舞者,身着雪白燕尾服,在血与火的炼狱中旋转、跳跃;他又像个冷静的行刑官,黑暗中闪烁着的那两点淡蓝幽光,正代表着上神的罪罚与命运的审判。

残缺的尸身一个接一个仆倒,但惨叫与哀号唤不来圣洁的救赎,死亡与地狱才是恶棍们最终的归宿!

鲜血在欢腾中向夜空泼溅,再高一些,再疾一些,或许能将满天的乌云驱散——伊格鲁本希望守在那里的会是个满月,因为那样一切将变得更加完美,就像他那身洁白的皮毛,完美无瑕;但这世界上或许从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完美,就像这挥之不去的乌云,就像他和他宿命伙伴那破碎的记忆。

但何必彷徨,何必苦苦追寻,就在这一刻,杀戮吧!让罪恶的血液尽情地流淌,让迷醉的疯狂凝住短暂的欢娱!

尽管看上去有些残忍,但伊格鲁大概正在微笑着,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行使正义的权利,哪怕此后将背负嗜血的罪名。

这疯狂的媚惑和血腥的召唤,令齐朗也丧失了自我——眼前的一切渐渐幻化,直至变成一片火红的乐园!

那是压抑了许久的复仇之火在此刻点燃,那是蛰伏了许久的正义之光在今夜灿烂!

一枝枝火箭横空,一道道剑光冲天!

狂风摇撼着烈焰,仿佛下民的暴怒直指上神的冷淡;剑刃敲击着碎骨,仿佛勇者的呐喊惊醒圣灵的觉悟!

高阶勇士,倒下!初阶武师,倒下!低阶武师,一样倒下!!

齐朗长剑的速度已经提升至极致,两种战力完全融合在一起,在狂怒的刺激下,灵力顺着体内那无形的通道飞速运行,他已经完全超越了等级的束缚——他不再是一名战士,而是天降杀神!

伊格鲁和齐朗的正面阻击强悍有力,而那二十余名弓箭手更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转眼之间,敌营门前那五六宽的通道处,已经堆积了三五十具敌军尸骸。

不过虎骑军到底是奥托帝国排名前三的精锐之师,尽管此间的士兵大多为前线下来的伤员,但他们整体的战斗力仍然不容小看。高阶勇士级别的恶棍多不胜数,短暂的惊慌失措过后,终于认清拦在前路的只是一名黄皮肤的战士和一匹青铜期的雪狼。箭阵终于设好,长矛兵更是缓缓开始向前推进。

正在这时,敌阵后方传来了一声震碎人心的狂吼!

“嗷!”

一只浑身乌黑的巨犬现身了!那是莱欧,他抢先一步赶到了战场,毫不犹豫地冲入了敌军弓手阵营之中。他同样是一只青铜期的兽宠,从能力上看,就算是中阶武师也无法与之匹敌。

敌人的阵脚乱了,因为奥乌的冲锋队在两秒钟过后,已经投入了战斗!

奥乌的重剑挥出了一片银光,挡在面前的刀剑长矛,无不应声断裂。那把胜利之剑无愧为至尊神器,尽管以奥乌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但应付这群恶棍,已经绰绰有余。

古尔夫和吉拉作为冲锋队中仅有的两名弓箭手,同样冲锋在前,快如闪电的箭枝向着敌军狂飞不止。尤其是古尔夫的魅影之箭,不仅变幻莫测令敌人摸不清路线,每一枝飞箭还都闪动着神秘的紫光。那是阿察和阿汪携手改造的结果。古尔夫的枣木弓如今已经有了新名字,叫做幽灵,那源自于那颗八十克拉的紫晶,据说它的特殊效用在于迷惑,令敌手在短暂的时间里失去观感能力。从敌手中箭时那不解的表情看来,阿汪并没有吹牛,那把弓的确已经达到了九级的品质!

而古尔夫的宿命伴侣休金也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她像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敌方弓手的阵营前绕个不停,一转眼又回到了古尔夫身边,而他那射得空了一半的箭囊马上就塞得满满的。难怪敌方的弓弦响了半天,却只有少数几枝飞了起来,原来都被这位手脚利落的鸦女士在半空中截了下来。她还真称得上是个极会过日子的持家好手呢。

看到接应的队伍顺利杀来,齐朗这边的弓箭手也开始向前逼进,敌军的箭枝已经飞不起来了,现在没人能够威胁得了他们,正该大显身手,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歼灭战。

乔安娜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齐朗身旁,她那白净的脸庞因紧张和兴奋而变得异常红润。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那冒牌男朋友竟然早就拥有了一只兽宠,恨不得马上就走到那漂亮的雪狼面前摸一摸他那光滑的皮毛。不过,她却注意到那匹雪狼现在已经收敛了自己的威风,那双淡蓝色的眼珠一个劲地瞄着奥乌的那只水肺獒。

伊格鲁当然在为自己暗捏一把冷汗。水肺獒是他的天敌,是所有狼类的遗传信息里最为恐怖的生物,尽管他在脑海中曾偷听过齐朗与奥乌的私下议论,知道奥乌早已经跟那漆黑一团的大笨狗打好了招呼,但他很担心莱欧会不会控制住自己的本能,那就像狼类嗜血的本能一样,与生俱来,难以压抑。

不过莱欧自己正忙得起劲,连咬带抓干掉了十多名弓箭手后,他又把目标瞄准了正扎堆后退的长矛兵阵营。看来他没空搭理伊格鲁,至少在短时间内,这对自然界中的死敌还能保持相安无事。

现在,敌军只剩下三十余名长矛兵和刀剑手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后退的方向正是这座军营的最东面。那里有间宽阔的二层阁楼,很明显,那正是他们的指挥官托姆中尉的住所。他一直没有露面,估计他不是吓破了胆,就是盲目自信到以为凭这些残兵败将就能抵御神兵的突袭。现在他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这支希望军团已经堵住了正门,他和他那三十多个手下的下场将完全一样!

正在八九十名士兵打算全力发动最后的猛攻时,二楼的房门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金黄头发的中年男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廊前。他上身**,只穿了一条花格子睡裤,双手自在地搭在了松木栏杆上,嘴角带着微笑望着下面对峙的场面。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房内那乱糟糟的床铺上,一位东方姑娘拎着床单掩在胸前,正低头垂泪。

“这真是一团糟!”他轻蔑地叹了口气,“你们不像是抵抗组织,卢曼帝国的军队?”

齐朗并没有答话,因为他不想和一具死尸多说一个字。

他一纵身跳了下来,打了个响指,旁边的士兵立刻把手中的长剑递了上去。

“你是领头的吗?”他走了出来,把长剑拄在了地上,向着齐朗努了努下巴,“小伙子,你应该知道打扰别人的私生活是件多么不礼貌的事,尤其你打扰的还是高尚的托姆·奥兰多,一位洁身自好的绅士,奥托帝国的中尉指挥官。”

“我不会为此感到抱歉的,你这卑鄙的恶棍!”齐朗皱着眉头向前走了两步,“我来到这里,只是要讨还血债,为了这祖鲁镇所有受苦受难的平民,为了所有被你们这些刽子手夺去生命的无辜受难者!”

托姆抬起双手拍了拍巴掌:“说得好,这位不知名的……”

这时有个士兵凑了过去向他耳语了两句。托姆的脸色稍稍变了些,于是他又改口了:“原来你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方贱种。你可真够折腾的,法塔河谷的联合演习有你,海斯城的刺杀计划也有你。听到你那些神勇的事迹,我几乎真的相信了那个传言,还以为你长了张恶魔的面孔呢。”

“现在你见到了,我的面孔和那些黄种人没什么两样。”齐朗淡淡地笑了笑,“但我却不得不提醒一下你即将遭遇到的不幸。因为,在破晓之前,我会看着你那肮脏的面孔一点点地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