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喝酒与杀人

顾春风将腰间那盏七星古灯卸下,提到墨十八身前,道:“她在这里面。”

“这里面?”墨十八眼睛都要鼓了出来,道:“你确定不是骗我玩?就算唐衣身材再好,也不可能钻进这么小的空间里,难道这灯是一个和天工囊类似的法器不成?”

顾春风幽幽地叹了口气,将他与唐衣几乎所有遭遇都和盘托了出来。

这是沐摇光第二次听完顾春风讲述他和唐衣的故事,现在她依然很想哭。

于是她红着眼眶,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墨十八沉默着,皱着眉头。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顾春风道:“顾春风,你又赢了。我说我被关在那鸟石像里已经够凄惨了,想不到你们比我还惨。那现在的意思是,我们就只差吴南生前辈回来施救这一步了?”

顾春风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步。”

魏国阴山,风雪封山。

即使如今魏国国都大梁已经进入了炎炎夏日,这里依然冰雪满山。大梁皇宫里用来镇凉的冰块,大部分就是从这里运出的。

自魏襄死后,那近十万阴兵便犹如石雕般不再动弹,从此失去了任何生机。秦王派人将雄虎山脉漫山遍野的阴兵直接烧了个通透,相传那场大火足足持续了十天,连整个咸阳都满是恶臭。

而失去了国君与阴兵的魏国并没有就此衰弱下去,因为魏襄驱使的阴兵都是魏国多年来累积来的尸体铸成。阴兵让秦地生灵涂汰,而魏国国土却相对完好,军力依然充沛,所以即使秦国有心,目前也无力反击。

现在的魏国国君由魏武侯魏击继位,先前魏襄动用《天书鬼卷》的力量将自己弄得有些不人不鬼,早就引起了众多大臣武将的不满,但限于魏襄的强势,都不敢发作。

现如今魏襄、魏生身死,魏国反而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内乱,魏击登上王座颇有些众望所归的味道。

在魏击的带领下,魏国继续休养生息,壮大势力,所以即使天下对魏国动用阴兵很不满,但依然没有哪国敢轻易讨伐它。

魏国所在的阴山北面,山势陡峭,终年严寒,不时飘起鹅毛大雪,就连猎户都不愿进入。

所以这一大片极其宽阔的山域内,除了有几个小村落外,鲜有人类的足迹。

而阴山的深处的一处山谷内,落雪村就是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小村落的其中一个。这个村落只有两百来户人家,这么多年来,除了数位采雪参的参客外,几乎从从来没有外人来过。

而今天,太阳刚刚在山巅留下一道金边,落雪村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即使山谷内的积雪已经快要淹没众人的小腿,这个外来人却依然只穿着一件粗布短衫。他的长相很普通,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但不知为什么,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很顺眼。

“唰、唰、唰......”这个中年男子踩着厚厚的积雪进入了村落,看着一位满脸通红的老头子正在喝酒,于是停了下来,道:“老伯,你这酒还有没有,给我来点。”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将腰上的那个崭新的酒葫芦取了下来。

落雪村已经多年没有来过外来人,一来还来得是长得如此顺眼的男子,所以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让全村几乎所有女性都跑来看热闹了。

这些人从出生到现在,看来看去都是村内的几百号人,所以早已审美厌倦,就算以前来的那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参客都被他们围观了好久,更何况吴南生这种颇有魅力的男人。

老头接过了酒葫芦,往屋内去了,一边走一边唠叨着:“这个外来的小伙子不错,还真有我当年的风采。”

在全村几乎所有女性围观下,吴南生却没有显出丝毫尴尬的情绪。

这个时候,老头子将葫芦里灌满了自家酿的雪谷酒后,走了出来。

这雪谷酒乃是一种能耐极寒的谷物酿成,谷物长年被冰雪覆盖,被雪水滋养,所以酿成的酒也特别清冽。

村民好客,老头直接将酒壶扔了过来,道了句“喝吧!不收你钱!”后,又自个喝起酒来。

吴南生接过了酒葫芦,灌了一口,赞道:“好酒!好多年没喝到这样的雪谷酒了,这地方还真不赖。”

这时,雪村内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就快将村口的那条雪道堵满了。

一名年轻女子看着吴南生,怯生生道:“你来我们村干什么啊?不会就为了喝这一壶酒吧。”

这时,山边的那轮太阳总算跃出了山巅,近乎彩虹的光线照在吴南生身上,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仿佛他和这光线本就是一体,是那样和谐自然,让几乎所有人都看得痴了。

吴南生微微一笑,答道:“喝酒,杀人!”

他说“杀人”时,就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抽出了一柄铁剑,眼中也弥漫起了恐怖的杀意,仿佛屋檐上抖落的积雪都要被他的眼神瞬间切成两半。

白的雪,黑的剑,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以致于村民全部吓得犹如兔子般四下逃窜。

本来难得显得热闹的村落,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了。

吴南生灌了一口酒,开始哈哈大笑。

那位老头子依然淡然,喝着酒,哼着小曲,好像根本无视吴南生手中的铁剑。

他已经太老了,老得自认为已经没多少时日了。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

吴南生看了看那老头,举起了酒葫芦,道:“多谢您老的酒,走了!”

老头子点了点头,道:“酒没了再回来取,管饱!”

这一老一小两个酒鬼,交谈起来很是愉快。

吴南生点头,开始顺着雪地往上方走去。

他手中的铁剑不知何时又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只崭新的酒葫芦挂在手上。

他一边咕噜咕噜地喝着酒,一边唱起了歌。

“我从山川大海来,来取你的命。”

“我从荒山野岭来,来取你的命。”

“我从市井巷陌来,来取你的命。”

歌声并不清亮,甚至有一些小声,却有一种别样的肃杀之感。

歌声过处,松树上的雪层簌簌落下,惊起了黑色的飞鸟。

听见歌声的村民都感到了一阵寒意,因为他们立起的汗毛告诉他们--这个人,可能真的是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