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的前一天,飘雪早早地到了公司。

思念在擦桌子:“董事长,您早!”

“还是你早!”飘雪边回答应边着手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

“董事长,我来。”思念温柔地抢去飘雪手里的东西。“我给您泡了杯菊花茶,您去品品。”指指茶几。

“谢谢你!”坐到沙发上,飘雪端起几上的茶杯小小地喝了口。

“思念,以后不能再这么伺候我了,我很不自在。还有,别老是董事长董事长短的,跟红霞一样叫我兰姐吧,我听着舒服。”

“好的,董事长。”

“看看,刚答应就忘了。”

“这是最后一次。”思念微羞地笑笑。“兰姐,离上班还早,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好哇,讲吧。”接着喝茶。

“在本市,有一家姓韩的人家,男人是一家造纸厂的工人,女人没有工作。男人兢兢业业,女人勤俭持家,虽然收入不多,但小日子过得还可以。后来,他们有了女儿,女儿慢慢长大,小家庭却不再和睦。男人学会了喝酒,女人学会了打麻将。在女儿八岁那年,男人酒后把女人从麻将桌上揪了下来,并打断了女人的胳膊,女人一气离家出走了。男人除了上班就是喝酒,什么活儿也不做了,他的女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活计——做饭、洗衣、买菜。在女孩儿十二岁那年夏季的一天早上,她把买菜的钱弄丢了。正当她哭得伤心之际,一位天使姐姐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给她梳头、擦脸,最后还硬塞给了她五块钱。”

刚开始,飘雪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听着听着她就听出了“味道”,于是她慢慢站起来,快速走到思念的身边,惊喜地端详着她,听她讲完最后一句话,便兴奋地抓住她:“天哪!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儿?那个孩子就是你呀?你怎么不早说呀?”

那个早上,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儿,她早就不记得了。没想到事隔七年,那个孩子却在她身边,每天给她端茶、倒水、抹桌子、打文件!她们真的有缘,是吧?

思念扬着小脸,崇敬地看着飘雪,泪汪汪地说:

“兰姐,我一直想着您,从来也没有忘记您。自从我在电视上认出了您,我就缠着爸爸要去学文秘,我知道只有掌握了这项技能,才有机会见到您,并且有可能留在您的身边。”

“好妹妹,真是难为你了!你为我做这做那,可我却……太惭愧了!”

“兰姐,您不该惭愧。您给我的工资是全克蓝文秘中最高的,我养了爸爸和自己呀。”思念自豪地说。

飘雪摇摇头:“那是你应该得的报酬,我并没有特别地照顾你呀?”

“不是的,我知道不是的。”思念使劲地摇着头。“当初来应聘的有二十多人,可你却偏偏选中了我!我知道并不是我的业务多好,而是我身上的衣服让您做出了决定。我说的对不对?”泪水成串地往下掉。

飘雪赶忙给思念擦泪:“思念,是命运安排,是我们姐俩有缘!”搂住她,拍着她的背,好多怜惜,好多感触。

思念出去做事了。

飘雪坐在椅子里,回想着一年前招聘秘书的场面。

二十几个女孩子,穿着一个比一个漂亮。只有一个女孩子,衣服陈旧,神情慌乱,怯生生

地站在人群的后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结果,这个受气的“小媳妇”被录用了。

“丁丁。”门响,然后门开了。

香罗双眼通红,手里拿着一张《克蓝日报》走了进来。

飘雪回过神,微笑着指指对面的椅子。

香罗摇摇头,把手里的报纸给了飘雪,然后转身出去。

飘雪急忙翻看报纸。

在第四版的《法制天地》栏目里,醒目地登载着一条独家报道:“《法网锁住披着灵魂工程师外衣的流氓》——记中学教师康凯诱奸女学生锒铛入狱。……”

飘雪激动地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在卫生间,飘雪找到了香罗:“好妹妹,老天有眼,是不是?”抱住香罗,宛如抱住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喜悦和泪水一起流淌。

香罗哽咽着答:“谢谢你兰姐!”

飘雪放开香罗,摇摇头:“应该感谢你自己,你不只美丽,还很勇敢!”

“这勇敢来自于你呀兰姐。”

“我没做什么,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兰姐,我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好吗?”

泪痕尤在,笑靥荡漾,真的很动人!

“好的好的。不过今天可能没有时间,芳菲明天结婚,一会儿我得陪她去买婚纱。”

“等你有时间再喝。”

“我会记着,这么大的喜事,哪能不庆祝呢?”飘雪开心地笑,牵住香罗的手。

忙了一天,该买的都买了。快八点了,飘雪才打开家门,灯也不开,摸索着到了沙发边,躺在沙发上。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飘雪仍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午家那热闹温馨家的氛围,就像一副眼镜死死地挡在她的眼前。

谁都是快乐的,唯独她不是。她还缺什么?金钱、名誉、地位、青春、美丽、朋友、英俊的未婚夫,她一样也不少,一个女孩子还能要求得更多吗?

在沙发上辗转,由午家她想到了江家。江家宅深庭邃,江澎浪更是难以琢磨。回来一年多了,他只字不提他们的将来。每次见面,他都仿佛心事重重,言辞闪烁,目光游移,生怕她提那个“嫁”字?

——唉!这就是所谓的专一呀!飞扬啊飞扬,你的判断大错特错了!当初真不该为了负气而接受你的建议呀?干嘛要个伙伴,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东方欲晓,飘雪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梳好了头,化好了妆,对着镜子看来看去,觉得满意了才打开衣柜。

一柜的名贵时装竟让她拿不定主意了,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如此的奢侈!最后,她先中一套淡紫色衣裙。

衣服很有时代感,V型的领口大小适中,领边儿和袖口都滚着深紫色的花边儿。窄腰,衣摆配合着长裙向下延伸直至脚面,只露出小小的脚尖。

穿好衣服,飘雪站在镜子前入神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抚摸着光秃秃的脖子。忽然,她走到梳妆台边拉开一只小抽屉。

小抽屉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金银珠宝样样都有,却没有一件是她自己买的,不是朋友送的,就是合作者给的。在这些闪闪发光的宝贝下面

有一只椭圆型小盒儿,里面放着飞扬送给她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

飘雪把小盒儿拿出来,缓缓打开。刹那儿,一捧蓝盈盈水汪汪的光泽出现了,紧接着,蓝色的光泽便隐约地无声无息地游动起来。

她的心开始颤抖,眼睛开始胀热,手也有些无力,戴了老半天才把那串钻石戴在脖子上。

蓝色的钻石发着蓝幽幽的光,稍微一动,蓝光就变成了蓝色的柔波,使戴它的人蓦然间就雍容华贵就高深莫测起来。

飘雪一动不动地瞟着镜子里的人,两行泪潸潸滑下她苍白的脸颊。

这条链子在抽屉里一直沉睡,从没有人看见过它,就连飞扬也没有看她戴过,这是个遗憾!她至今都在懊悔不已。

站了一会儿,飘雪摘下链子,小心翼翼放回原处,然后随便拿了条珍珠项链戴上。

开门的是午铁钊。

飘雪笑了:“二哥早!”

“哎呀!飘雪妹妹,好漂亮!”午二郎惊喜不已,爱慕的目光追赶着走进门的女孩子。

“二哥,看你?”飘雪有点难为情。

“我实话实说,你还责怪哥哥吗?”

“铁钊,是谁呀?”一个女人快步过来,搂住午铁钊的腰。

“二嫂早!”飘雪忙打招呼。

“咦,天外来客,你认识我?”女人惊诧地问。

“我说夫人,咱们新房里的那套红木家具,就是这位妹妹送的。”午铁钊拍拍女人的脸说。

“天哪!你就是飘雪妹妹?”女人心花怒放,热情地抓住飘雪的手。

“二嫂,是我。”

“飘雪妹妹,漂亮的妹妹!你可让我魂牵梦萦啊!”

飘雪脸红了:“二嫂,你也和二哥一起闹。”

“不是闹,我是非常的想认识你呀!”女人拍着飘雪的肩膀。“谢谢你!漂亮的妹妹。我前生一定做了许多好事,今生才能享受到你的馈赠。”

飘雪急得向午铁钊求援:“二哥,你看二嫂她净胡说?”

“我也这么认为呀。”午铁钊一本正经地说。

飘雪跺了下脚:“你们两个再——”

“谁来了,是不是飘雪呀?”一身华服的王海平出来,看见飘雪就像看见了救星。“太好了太好了!”说着拉着飘雪进了客厅向芳菲的卧室走去。

午铁钊和他的妻子仅仅跟在他妈身后。

客厅里有很多人,见王海平拉着个女孩子进来,都转过身来看。

“阿姨,出了什么事?”飘雪边走边不安地问。

“大事。芳菲发疯了,把小敏小洁都给骂跑了。大喜的日子,也不知是哪根神经不对,嫌这挑那的,谁都对不起她了?你来了,一天的云彩就都散了。去,快进去。阿姨全靠你了。”

“妈——,你就让飘雪妹妹喘匀了气再去哄你那个宝贝疙瘩行不?”午铁钊不满地说。

“不用你教。”王海平这边说,那边一手推开门,一手就把飘雪推进门里去了。

“你别惹妈,今天她可要送掉一块心头肉啊。”女人碰碰铁钊说。

“还是子音理解妈。”王海平笑着夸儿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