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策先,医生就来了。”周染拍着沈策先的后背,脸色焦急。

许朝暮很少在周染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焦急和慌张,她心里反而很平静。

“许朝暮,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么,你达到了,滚。”周染这一次真是毫不留情。

她多年没有跟任何人吵过架了,她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会跟她收养回来的小丫头吵一架。

“周姨,我还有话没说完。”

许朝暮脸上一阵阵疼痛,她忍住这灼热的疼痛,站在周染的面前。

“周姨,十三年前,你害死我母亲的事情,我没有去收集证据,不代表我不想将你送进监狱。如果有那么一天,也许,我会。”

周染咬牙切齿,眼前的许朝暮变得很陌生很陌生。

半晌后,周染冷冷道:“你既然这么恨我,你还跟阿迟在一起,你说你是不是也挺像一个笑话的?”

周染用许朝暮自己的话反击她,这一次,许朝暮越发咬紧了双唇。

她不得不承认,周染很聪明,每次不管说什么,都是直戳她的心窝。

这句话,就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口,深深地扎了进去!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浑身上下都在疼痛……

许朝暮握紧双拳,她默默看着周染和沈策先。

“沈董,沈董,医生来了!”

这时,几个保镖还有几个医生、护士一齐来到了病房。

沈策先已经开始吐血,他一时没有控制住,一口血吐在了地面上!

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蔓延在许朝暮的眼前。

“送去手术室!”其中一个医生紧张道。

许朝暮被推到了一边,偌大的病房里都是白色的身影在忙忙碌碌。

沈策先从**被扶了起来,他不停地咳嗽,还在吐血。

他被众人扶到了推车上,急匆匆地送进了手术室。

临走前,周染冷睨了许朝暮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跟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安静到许朝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从天空中落下来,落到阳台上时,发出脆脆的声响。

许朝暮低下头,捂住了脸颊,还是很疼,但疼着疼着就没有知觉了。

“这位小姐,请你出去!”一位保镖站到了许朝暮的跟前。

许朝暮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扶着墙壁,默默走了出去。

她走在走廊上,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都虚弱不堪,完全没有了一点刚刚的气势。

尽管如此,她低头摸着肚子的时候,还是一脸温柔。

“宝宝,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摸着肚子,很温暖很温暖。

她真得好爱她的宝宝啊……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眼前又浮现了那张鉴定报告。

“宝宝,妈妈舍不得你……”

许朝暮哭了,刚刚被打了一巴掌她都没有哭,但这个时候,她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地哭了。

四周人来人往,不少人都会好奇地盯着许朝暮看一眼。

甚至还有人走上前,问许朝暮要不要帮忙。

许朝暮不开口,一言不发。

她慢慢儿走到了一处角落里,她就像一个弃儿一般,放声哭了出来。

“四哥……四哥……”

她捂住疼痛的心口,一遍一遍喊着沈迟。

然而,回应她的是无边无际的寂静。

她的泪水沾湿了头发,打湿了衣领,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心口一阵阵绞痛,这种痛意仿佛能撕裂她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她在C市,而他远在华盛顿。

他听不到她的呼唤,他听不到……

站累了,她才扶着栏杆,一路往外走。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而且,下得很大。雨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细密地砸着地面。

到处都是阴沉沉的,天空更是犹如黑夜,路上是花花绿绿的雨伞,路人行色匆匆。已经有路灯亮起了,四周多了光亮。

许朝暮走到医院外面,她没有带伞,可她不想去找温致远了。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去沈家吗?

沈家是沈策先和周染的家啊,周染反击她也是一个笑话,是啊,如果她再住到沈家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去集团吗?

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去面对她的同事……

她四顾茫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不敢去找朋友,因为,她不想把心里的事情一次一次翻出来再说一遍。

去水榭吧……

她唯一想到能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如果哪一天,沈迟也不要她了,她就真得该离开这个城市了,永远再不会回来。

偌大的城市,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种时候,她格外想念他。

他在的时候,是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别说是打她一巴掌。

从小到大,这是她被打的唯一一次。

十岁前有她妈妈在,没有人敢打她,十岁后,有沈迟在,也没有人敢打她。

只是今天,周染打了她,而且,下了重手。

她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是一阵阵的刺痛,火辣辣的。

她拿出镜子看了一眼,原来,半张脸都肿了,通红通红。左边脸颊和右边脸颊明显不一样,还能清晰地看到手指印。

她苦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得有点狼狈,但她并不后悔。

很多话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

就比如她说“周姨,十三年前,你害死我母亲的事情,我没有去收集证据,不代表我不想将你送进监狱。如果有那么一天,也许,我会”……

她不追究不代表她忘了,生死之事,她怎么会忘……

她站在走廊外面,看着这雨。

雨下得太大,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她就拿着包,穿着温致远给她找的衣服,穿过了大雨。

走到路口的时候,还好,有一辆出租车正好路过,她招了招手,赶紧上了车。

司机盯着她看了几眼,许朝暮知道自己这会儿很难看。

她低下了头,默默看着窗外。

司机没说什么,开车往水榭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许朝暮要么就是看着窗外,要么就是看着手机。

看手机的时候,她就会翻出沈迟的号码,静静看着,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