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送你什么玩意,一边玩去!”他皱眉,头也不抬。

那一天,她蔫蔫地走开了,心里很不开心。

沈迟拿着裙子,一缕无奈蔓延开来。

他没有想到她记性这么好,他随口说的话,她还记着。

“暮暮,是我不对,别跟我生气了。拿好,去试试。”他跟她赔礼道歉。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家吧,我不会收的。这衣服和鞋子,我知道价格不菲。”

沈迟脾气也上来,他拽着她的手,十分不满:“让你试你就试,哪来那么多废话!别愣着,脱衣服!”

“我不要!”许朝暮就是倔。

“不要?行,我替你脱!”

沈迟这人可是说到做到,十分霸道。许朝暮也真是惹毛他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伸手就去解她的外套,他就不信他治不了她。

“你再这样我就喊了!”许朝暮瞪眼。

“使劲喊,喊不动我帮你喊。”

“你、你、你……”

“把T恤脱了,换上!”

“你、你、你……转过身去!”

“又不是没看过。”

“王八蛋,你转过身去!”许朝暮跺脚。

沈迟这才将裙子放到她的手里,转过身去。对付许朝暮,果然还得上暴力。这混丫头,脾气越来越见长。

许朝暮快速地换上裙子,生怕他会转过头来。

当她换好后,自己也愣了愣,真好看,而且……特别合身。

钢琴教室有一面镜子,她走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么知性优雅的裙子,虽然跟她的年纪不相称,但她就是特别喜欢。

“把高跟鞋也穿上,我看看。”

沈迟转过身,从鞋盒里拿出红底鞋。

许朝暮走过来,坐在凳子上,弯腰准备拿鞋子。

沈迟按住她的手:“别动,我给你换。”

他弯腰,低头,替她脱掉脚上的小皮鞋,换上这双高跟鞋。

“挺合适。”换好后,他看了看。

她心口一热,她没有想到沈迟会替她穿鞋。

鼻子酸酸的,她淡淡一笑:“只有我妈妈给我换过鞋。”

“你妈妈?”

“是啊,我小时候不会系鞋带,她就给我穿鞋,从来不厌烦。后来我会系鞋带了,她还是很喜欢给我穿鞋。”

沈迟的手顿住了:“那……我和你妈妈,你更喜欢谁?”

“你怎么能跟我妈妈比。”许朝暮嘟起嘴巴。

沈迟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东西,他想起多年前查到的一个事实,他的母亲周染,是那次煤气爆炸的元凶。

是周染让人在煤气罐上动了手脚。

那可是许朝暮最爱的妈妈。

沈迟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毁掉了所有线索。他害怕她知道,他希望能瞒她一辈子。

他希望她能永远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事实,会怎么样……

他从来都不敢想。

“鞋跟好高呢,我走走看。”许朝暮站起来,穿着红底鞋走来走去。

刚开始不习惯,但走了一会儿,她就行动自如了。

“你看,我还挺有穿高跟鞋的天赋的。”她冲他笑了笑。

白炽灯下,她笑容纯真美好,他也弯唇一笑。

“暮暮,你真漂亮,你要一直开开心心的。”沈迟看着她开口。

“当然,没有你在的日子,我过得可开心了。”许朝暮故意道。

“暮暮,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八年过去了,你还想你妈妈吗?”

许朝暮的眸子暗了暗,她重重点头:“当然想,她是我妈妈,唯一的,谁也代替不了。她可疼我了,她对我最好。”

“那我呢?我对你不好吗?”

“切,你怎么能跟我妈妈比,你是个大混蛋啊!要是我妈妈在,她肯定不会让你欺负我的。”

沈迟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她。

他会瞒她一辈子的,他不可能让她知道真相的。

就当他自私好了,他爱她,所以他怕她恨他。

许朝暮在镜子跟前走来走去,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跟“优雅”沾上了边。

“这么好的衣服给我穿,太浪费了,你还是送给别的小姑娘吧。”她努努嘴。

“不是要汇演吗?到时候就穿这一身去,会很漂亮的。”

“你说的也对,到时候肯定很多男生追求我。”

“你天天脑瓜子里就想着男生追?”

“对啊,我胸无大志啊,我不学无术啊,你打我啊。”许朝暮特别欠揍。

“你!”沈迟颇为无奈。

她明明知道他舍不得打她。

“转过去,我要把衣服换下来了。”许朝暮嘚瑟过了。

沈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实则,他的心里一直在思考刚刚那个问题。

他怕的是纸包不住火,真相总有一天会被她知道。

许朝暮手脚麻利,她很快就又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朝暮,不早了,你回宿舍休息。四哥也要回去了。”

“哦,我正打算赶你走呢。礼物我就收下了,我知道给你你也不要,不如我拿去卖了。”

沈迟不开口了,要不是怕自己在南非出意外回不来,他肯定会在她生日那一天亲自给她的。

“好了,我走了。”许朝暮拎着手提袋,背上背包,打开教室的门。

“朝暮,我去南非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我肯定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那就好。”他弯唇。

许朝暮背对着他,鼻子一酸。等他一去南非,她就会悄悄离开了,也许,真得一辈子都不会见了。

他会有他的家庭,她也会有她的家庭,他们,终究会成为两条平行线。

年少的时光,就这么安静地逝去……

许朝暮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离开钢琴教室。

晚风轻轻吹,虫儿四处飞。

她数着步子,沿着石子路慢慢走。

走到半路时,她忽然听到了钢琴声,还是那首《Summer》。

她眨眨眼,顿时就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弹奏方式,她听了那么多遍,从十岁时起就在听。

她知道,是谁在弹。

她安静地站到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听着这旋律,久久不愿离去……

风吹起她的头发,年少的这场爱恋,终将慢慢散去,他最终还是不要她了。

她的离去,可以成全所有人,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