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在离开营长办公室后直接回寝室收拾东西。

她向来简单,外套加换洗衣物一共就两三件,一个背包就可以直接搞定。

换好了自己的服装后,背着背包,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她背着包走出了宿舍大楼,往部队大门口走去。

可才走到一半,身后一辆军用车行驶了过来,聂然自然而然的刚想要避让开来,但没想到车子却就此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下降,驾驶座上坐着的人竟然是安远道,只听到他不耐烦地挥手道:“赶紧上车,营长让我送你回家。”

聂然想了想,比起自己买票坐车,的确军车更为方便一些。

可这坐在驾驶座上的这个男人……这个营长是故意的吗?!

干嘛要找个看不顺眼的人送自己,这一路上得多两两相厌啊。

“快点,你上不上车啊!不上车我走了。”安远道拍了拍车门,催促了起来。

聂然被他这样连番催促后,反而悠然地双手插在口袋里,微笑着道:“走?教官你在和我开玩笑呢吧,这可是营长的命令,你敢不服从?不是您当初和我说,要无条件服从的吗?”

本来只是激一激这丫头的,没想到反而被她将了一军的安远道一口气噎在了胸口,“你!”

这丫头和他就是八字相克,每次吵架他都输。

“行,我服从,我等你上车行了吧!”安远道瞪大了眼睛,气哼哼地坐在驾驶座上,一副很不甘心,却又偏偏无奈的样子。

聂然看他吃瘪后,这才心情愉悦地拉开门坐了上去,只是坐的位置是车子的后座上。

安远道看她并没有坐在副驾驶座,反而坐在了车后座,顿时气结。

“你还真把我当成司机啊!”

刚才营长给他打电话吩咐命令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

鉴于六班出的那次意外,其实说真的他也很想让一班的人遇上,滑坡,海盗,武装泅渡。

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考验啊!

为此昨天半夜他刚把一班那群人也给照葫芦画瓢的用直升机给丢去了某个海岛上,让他们也去历练一把。

所以现在他是办公室里最清闲的人。

但没想到营长居然一个电话让他去送聂然回家,他好歹也是教官,而且还是优秀班的教官,竟然给六班的士兵当司机,这简直说不过去。

可又碍于是营长下的命令,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前来。

“赶紧坐前面来!”安远道命令着说道。

“我是伤员,需要休息,副驾驶的位置太小了。”聂然将包放在一头,直接躺了下来,接着又补了一句,“顺便开一下暖气,这么睡容易感冒

。”

被使唤了的安远道气得后槽牙咯吱咯吱的磨蹭着,手用力的按了下暖气的开关,嘟囔地道:“哼!女兵就是娇气,都养了那么多天了,还要请假回家。”

“我看安教官是又想要听听营长的训示了吧。”聂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凉凉地说道。

被戳到痛处的安远道这下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可没忘记这臭丫头片子在营长办公室利用营长来打自己的脸面的事情!

为了以防被她直接气死在了车上,安远道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开车比较好。

车子行驶了一路,开了六个小时后停在了高速的服务站的停车场里,他看身后的聂然像是睡熟了样子,于是径直下车去快餐店买了点食物回来。

等回到车里的时候,聂然已经醒了过来,确切的说她就没睡过,只是不想被他使唤,所以才继续装睡着。

“你倒是会找时间点醒,吃饭了就醒过来。”安远道没好气地将手里的一个纸袋子丢到了后座上,然后自己拿着汉堡啃了起来。

聂然打开后发现,自己的纸袋里除了两个汉堡之外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她无言地挑了挑眉,抬头看了安远道一眼。

这人嘴里一直念叨着女兵烦,女兵娇气,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会照顾人的。

聂然勾了勾唇,举了举手里那碗粥,笑道:“谢了。”

安远道被她这么突然一道谢,不自然的哼哼道:“谢什么谢,快餐店里没可乐了,我随便格你买的而已,别想太多。”

聂然也很不在意地说道:“哦,我也随便谢谢而已,不值钱的。”

随后,靠在了椅子上一口汉堡一口热粥,吃的好不惬意。

坐在驾驶座上的安远道这下气得汉堡直接噎了在食道里,手忙脚乱地喝了好几口可乐才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然后气势汹汹地给了她一眼刀。

可惜,后座的聂然恍若未闻,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一个短短的小插曲结束后,车子重新行驶在了高速上。

当初坐火车花了将近六七个小时,这会儿坐车子怎么也要一晚上才能到,聂然吃完了东西后又再次躺平睡觉。

只剩下安远道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黑夜中开着车,尽职的做着司机师傅。

在黑夜中,车内只有前座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

安远道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睡得很是“安稳”的聂然,恬静的睡颜看上去人畜无害,完全没有刚才那牙尖嘴利,气死人不偿命的小狐狸模样。

就这么一个小小丫头,看不出来,竟然还有徒手排雷的气魄,不仅如此还敢在五十个海盗面前堂而皇之的就敢把海盗头子杀了。

就算是他们一班那些体能军事都优秀的女兵,真要她们开枪杀人,估计有些可能还是会有心理障碍,第一枪肯定是犹豫的。

可她呢,听严怀宇那小子说,这聂然一枪直接爆了海盗的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魄力,真是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这小丫头片子如果真要好好训练,将来的前途那是不可限量啊

偏偏季正虎就是咬死了不放人,还说什么聂然生是六班人,死是六班的鬼。

反正他不管,这回连司机都当了,回去以后他非要和营长好好说说,到时候把聂然给弄进一班来不可,这么好的苗子不放自己手里好好练,那不就浪费了!

打定主意后,他握紧了方向盘,加下的油门又用力了几分。

车子在高速路上一路疾驰着。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车子总算是下了高速,而恰巧这时候浓重的夜色已经渐渐的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躺在后座的聂然估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快要快要到了,索性从后座上起来。

“你这一觉睡得倒是够舒服的啊。”安远道看她醒过来后,哼声说道。

“这说明教官开的稳啊。”聂然看他被自己一夸后神情洋洋得意了起来,随即又说了一句,“司机当的很称职。”

顿时,安远道的脸又黑了下来。

又开了一个半小时后,聂然突然出声喊停车,“找个地方放我下来。”

“还没到你家。”安远道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依言将车停在了街边。

“你等我一会儿。”聂然说完后就推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安远道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以为她是睡了一晚上要上厕所,于是就在车上等着她。

十分钟过去后,聂然提着两个纸袋子走了回来,拉开了前座的车门将一个纸袋子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安远道扫了一眼那纸袋里的热粥和两个包子,十分嫌弃的样子,“洗手了没啊,别上完厕所连手都没洗就给我买早餐,那么脏我可不吃。”

聂然站在车外头,挑眉一笑,“安教官又开玩笑,您老野外生存的时候连老鼠都吃,没洗手而已怕什么。”

安远道以为一个姑娘被这样说,肯定会各种解释,结果没想到这丫头不仅不解释,还默认了一把,害得他刚拿在手里打算吃的包子就这样停留在了半空,冒着缕缕热气,却就是无法下嘴。

聂然“砰”的一声,将车门重新关了起来,而她却却没有上车的意思。

“喂,你去哪儿?”安远道以为她生气了,急忙喊道。

聂然笑了笑,“回家啊。”

“那你上车啊。”安远道指了指后座。

聂然摇了摇头,退到了一边,“不必了,睡了一夜身体都快僵了,我走回去就好,不远了。”

“你确定?”

“当然。”聂然说完后就朝着前面走去,但走了两步后却又转头说道:“那份早餐算是还你的,还有我没去上厕所。”

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远道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聂然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人海里时他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望着自己手里那颗包子,突然哼笑了起来,用力地就是一大口。

这丫头,他非要弄到自己班里不可!

吃完了两个馒头,又喝了一杯咖啡提神后,他调转了车头往回开去

而聂然则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回到了桃苑。

刚进家门就看到叶珍正穿着睡衣吩咐着下人们做早餐。

聂然微笑着斜靠在门框上,冲她喊了一声,“好久不见啊阿姨,想我吗?”

叶珍霍地转过头看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话都不利索了起来,“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什么会回来!你不是生你爸的气,决裂了吗?”

聂然笑着将目光转移到了楼梯上,“爸,听咱阿姨的意思,好像不太希望我回家啊。”

叶珍被她这么一说,转身朝着楼梯上看去,果然聂诚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

那几天因为聂然不肯接电话,父女关系得不到缓和,聂诚胜对自己有着格外大的意见,所以叶珍生怕他听到刚才的话会不高兴,急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聂诚胜缓过神来后,匆匆忙忙地下了楼跑到了聂然的身边,“既然回来了,也应该打电话给我。我也好叫人去接你啊。”

自从那通电话结束后,父女之间的关系可谓是降到了冰点,他几次打电话聂然的手机都是关机,后来没办法只能打汪司铭的电话想要借机会修补一下。

可谁知道汪司铭告诉自己,聂然他们野外生存训练去了。

这下,他真是又急又无奈,生怕聂然就此不认他。

为此他对叶珍也没以前那样的态度了,时不时地就对她一顿冷言冷语。

不过现在好了,聂然竟然直接回来了,而且话语里似乎已经把那件事给忘记了,这让他高兴坏了,满是慈父的语气。

聂然微笑着走了进来,“不用了,我这次回来是申调回来的。”

聂诚胜一听,眉头马上紧皱了起来,“申调?什么意思?”

这聂然才进预备部队两个月,马上就要过年,申什么调啊?

聂然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说道:“我这次野外生存的时候伤了手,医生说需要复原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营长就让我回家休息,年后让我跟着你去2区部队。”

站在餐厅的叶珍这时走了过来,“这好像不是申调吧,这怎么听起来像是被赶出预备部队的样子。聂然啊,你该不会是考核不及格,人家预备部队不要你吧?”

她的言语里透露出的全是风凉话。

聂诚胜也觉得叶珍的话没错,受伤就应该在医院或者是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怎么会调离呢?

这不符合规矩啊。

“到底是受伤暂时在家休息,还是被预备部队赶出来?”

在预备部队这个问题上,聂诚胜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聂然指了指自己的手,无辜地道:“我手受伤没办法参加训练,所以营长好心让我申调,说是暂时的。”

“暂时的?”聂诚胜皱着眉头,思索着。

显然在部队那么多年,他从来没听过伤员因为没办法参加训练而申调的。

叶珍不相信地道:“部队里有这种条例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有受伤暂时申调的

。”

聂然勾了勾唇角,声音很是好听,“阿姨,你不是部队里的人,当然没听说过,这并不奇怪啊。”

叶珍被她这么一讽,不阴不阳地哼哼了一声,然后道:“我想就算是你父亲,应该也没听过吧。”

她就算不是部队里的人,但她好歹也留在聂诚胜身边这么多年,部队里的一些基本事情她还是很清楚的。

能被部队调离的只有两种,一是往上升,二就是被退出来了,绝对不可能有第三种情况。

同样,聂诚胜也觉得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出现第三种什么暂时调离的情况。

但问题就出现,那是正常情况下,那么不正常情况下呢?

上次聂然突然除名又恢复这件事他可是记在心里,这回呢?

会不会有又什么意外?

聂然看他一副纠结的模样,很好心地道:“爸爸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给预备部队问下详细情况。”

聂诚胜被她这么一激,立刻摇头,“我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先吃饭,一切都吃完饭再说吧。”

上次的断绝父女关系这件事毕竟是他理亏,现在暂时没有查明,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比较好。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餐厅里各怀心思地吃着早餐。

聂诚胜现在满脑子都是聂然是不是被退出了预备部队,所以匆匆吃了两口后,就借口要去书房发个邮件,上了楼。

才关上书房的大门,他马上一个电话打到了预备部队那边,自报家门地道:“我是2区部队的聂师长,我想找一下你们的李营长。”

那边的人在审核了聂诚胜的所有相关信息后,这才转接了上去。

“嘟嘟——”了两下后,电话那头终于通了。

聂诚胜寒暄地笑道:“李营长你好。”

李宗勇也呵呵一笑地答:“聂师长你好啊,令爱安全到家了吗?”

“是的,已经到家了。”

聂诚胜听着李宗勇的话里,好像对聂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在里面,难道真的是调离?

“那我就放心了,她毕竟这次受伤严重,被地雷给炸到了。”李宗勇说着就叹了口气。

这口叹息倒是真心的。

那天聂然浑身是血的倒在那臭小子怀里时,真是吓了。

电话这头的聂诚胜眉心一跳,“什么?被地雷炸到?”

他没听错吧?

被地雷炸到?!

他女儿被地雷杀炸到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天!

聂诚胜整个人当场就呆愣住了。

手里另外一端的李宗勇回答道:“是啊,这次她的野外生存考核完成的非常好,只是她受伤,这才没办法,只能让她回家。”

终于说到主要问题了,聂诚胜顿时清醒了过来,问道:“既然是休息,那……申调又是怎么回事?”

“哦,我本来也不想调离她的,想让她留在预备部队帮帮忙,但预备部队没文职工作,这不没办法,想着要不然把聂然送到你那儿去

。一来2区肯定有文职的需求,二来你是她父亲也好就近可以照顾她。”

不愧是霍珩的师父,这谎话说起来真是一点漏洞都没有,合理又充满着人情味。

如果这番话聂然听到,真是要给李宗勇拍手鼓掌一番不可。

“那……她什么时候回去啊。”聂诚胜很担心聂然长时间的休息会落下别人很多的训练,从而跟不上进去,最终被踢出预备部队。

其实说来说去,他并不关心聂然的手如何,他只关心聂然能不能留在预备部队直到顺利毕业。

这点李宗勇似乎也感觉到了,所以他语气里满是郑重的说道:“这个就要看她的恢复能力了,伤筋动骨毕竟一百天呢,等过几个月我会让她去部队医院复查一下,要是可以就让她回来。在此之前,希望聂师长能好好照顾她。”

聂诚胜听到聂然过两三个月就回去后,这才放下了心,并且连连保证道:“这个当然,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不好好照顾她呢,这个你放心吧。”

他暗自庆幸,还好刚才他没有像叶珍那样出言讽刺,不然事情只会越弄越糟。

不过说到叶珍,她可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说话做事完全没有以前沉稳,再这样下去,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

聂诚胜和李宗勇又寒暄了几句话后,这才挂了电话。

楼下的叶珍此时正和聂然两个人坐在位置上各自吃着早餐。

聂然吃完了一碗粥后,笑着问道:“阿姨最近心口还疼吗?”

叶珍知道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面上还是笑着道:“好多了。”

“这样啊,那我也就放心了。”

聂然那样子看上去完全像是担心后妈身体的善良女儿,叶珍坐在那头暗自翻着白眼。

“弟弟呢,在童子军校还好吗?”

聂然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叶珍手里的调羹“嗒”的一下掉入了粥里,滚烫的粥水被溅到了虎口上,让她不禁缩了缩手。

“……也挺好的。”她强装镇定地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着。

聂然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嗯,那就好,有空我会去看看他的。”

叶珍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椅子被她这么一推,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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