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宿命之殷开山
四月六日中午，秦晋两军战于汾水南北两岸。
这一战由于北岸河西郡蒙骜率三万秦军牵制佯攻，晋军分兵应战。
南岸晋军能战者三万出头，另有伤兵万余，由李世绩亲自坐镇，与蒙恬五万秦军展开惨烈的平原厮杀战。
蒙恬憔悴了不少，胡须满脸，坐在高台上不断调遣秦军各部轮番出击。他要的就是凭借自己人多，将南岸晋军拖疲，然后用大杀器一举将晋军赶入汾水！
背依汾水扎营的李世绩面对秦军的猛攻，沉稳应战，很是从容。
晋军伤兵尽数上阵，与另外一万晋军死死拖住秦军。他手中依旧有步骑两万做后备，蒙恬的战术他自然能够看出。
“总管，秦军攻得太猛，好多弟兄都阵亡了！现在都是带伤而战，眨眼就要为国尽忠！”一名断臂传承者跪在高台下请求援兵，声泪俱下。
李世绩看了一眼台下跪着的传承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再坚持一刻，骑军就会出动！”
断臂传承者牙一咬，狞声说道：“好，一刻后见不到骑军出动，弟兄们悉数投秦！”
断臂传承者提着满是豁口的战刀离去，留下一帮神色不自然的晋国神将。
“传承者俱是狼子野心之徒，毫无忠君爱国之心，该杀！”说话的是张亮。凌霄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位列十六。
他原为李密部下，隶属李世绩，曾经随李世绩独立过一段时间，后随李一同降唐。得房玄龄、李世绩推荐入李世民幕府。李世民兄弟相争时，派其到洛阳招募私党，被元吉告发而下狱，张拒不招供掩护了李世民，因而有功。
贞观年间，因善于行政而颇得信任，又揭发侯君集谋反、随征高丽而立功。但其后因好巫术而逐渐名声败坏，贞观二十年被告谋反，受诛。
“话不能这说，我大晋初立，对他们这样的传承者又无恩惠，他们能为我们奋战到山穷水尽，已是殊为难得之事！”
虽然李世绩和张亮同殿为臣，他们的关系依旧有着淡淡的主从性质。两人可以说是极为亲密，若李世绩造反，张亮绝对是第一个追随！
李世绩见张亮词穷无言，笑了笑对罗士信说道：“罗将军，你部冲阵，将秦军赶回去！不要冲入秦军箭阵范围，否则有过无功！”
“总管放心就是，决不让手下儿郎枉死在秦军箭阵之下！”罗士信望了一眼秦琼，转身阔步离去。
他们南岸的晋军神将都是当初瓦岗军一系，李恪如此安排，就是希望他们能够精诚团结，齐心抗秦。毕竟人多了，心也就散了，拉帮结伙很正常。
“秦琼，你也去准备一下。我担心罗士信杀的尽兴，忘了军法。如果他被秦军围困，你即刻出击！”
秦琼出列，抱拳接了军令转身离去。
秦琼的沉默，李世绩也有些无奈。首先是公孙策给秦琼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又接着是晋军传承者一系坐看程咬金被马超擒获，让秦琼对晋军传承者势力产生了极大的成见。以至于现在秦琼性格沉闷，整个人变得有些阴沉沉。
“将军，晋军骑兵出动，数目在五千左右，统军之人是勇将罗士信！”成蛟端着望远镜，眯着一只眼说道。
“李世绩用两万三流晋军拖住了我三个小时，现在想派骑兵摘果子！”蒙恬说罢，举着手中小旗向后一挥，旁边旗兵看了，举着两个大旗子，开始挥舞。
前线秦军如潮水退去，退却的过程中不断将铁蒺藜抛到地上，罗士信所部骑兵冲锋受阻，只能缓速前进，追着秦军行进。
罗士信纵马绕过铁蒺藜区域，杀入秦军阵列，他越杀越猛，死死咬着秦军，单骑纵马往来奔驰在秦军阵列中，接连挑杀数名秦将。
“吃掉李世绩的骑兵，这一战李世绩不败也败！”蒙恬说着，不断指挥身旁旗兵将调令传下去，后阵八千弩兵出列，一片烟雾中的弩兵张弦扣箭。
“秦军都是窝囊废！有没有能和我罗士信一战的！”罗士信马槊挑着一名秦军神将躯体，在马上高呼，周围秦军一哄而燃，让罗士信哈哈大笑。
“冲锋，将他们踏成泥渣！”罗士信对走出铁蒺藜区域的晋骑大声呼喝一声，马槊遥指正死命后逃的秦军。
五千晋骑呼喝着，纵马提速。其中骑射技艺精湛者取弓搭箭，射击秦军步卒。罗士信一马当先，杀进秦军队列。马撞槊挑，杀的好不痛快。
当他屠杀秦军步卒不断前进时，已经进了秦军缭绕烟雾的军阵前，猛然看到一排排就绪的弩兵，当即扭头对后大喝：“快撤！秦军箭阵！”
在他扭头的瞬间，周围秦军尽数趴在地上，有盾的以盾遮身。秦军箭阵在积弩将军的一声轻喝下，箭如雨发，一团黑云从天空掠过，狠狠落在晋骑所在的区域内。
大多数晋骑都是连人带马被钉射从串，更多的是一箭射落战马，要么被马匹踩死，要么被后续的弩箭钉死在地。
只是一轮箭雨，晋骑损失惨重，紧接着又是整整四轮箭雨。五轮箭雨之后，五千晋骑伤亡九成，余下的当即崩溃，看的罗士信目眦欲裂，仰天长啸。
李世绩更是急得跳了起来，急令敲打撤退鼓声。而罗士信听到撤退鼓声后，想撤已经来不及了，他被秦军组成盾阵团团围困，乱枪捅刺，战马负伤极重。
“投网！”一名秦军传承者大呼一声，一张张渔网被投出，罗士信持槊挑拨，还是被渔网困缚，罗士信哀嚎一声，就被前赴后继的秦军淹没。
“总管？”秦琼远远大声喝问，目光急切。
李世绩缓缓摇头，秦琼狠砸马头一拳，带兵归阵。
“我们该撤了，剩下两万人根本守不住汾水南岸！”李世绩有些沉闷，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南面秦军阵营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
“风！风！大风！”秦军八千弩兵在前，出现在晋军视线内，晋军上下无不惊魂。
“总管你率步军先撤，末将带骑兵冲阵。从这里杀出去，末将可去耿县李靖总管那里效力！”秦琼说罢离去，背影落寞。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会像自己两个弟兄那样，先后折在秦军手中。
“放火烧营，全军北撤！”
火光烟雾下，晋军士气低迷，一队队坐船去对岸。而秦琼五千骑军没有意外，被八千弩兵来了五轮齐射，四万支弩箭的射击下，秦琼本人负伤，带着残兵绕阵向西撤离。
“杀！”秦军杀进火光中的营地，晋军纷纷跳水而逃。纵是水性出众，但一身铁甲在身，也难免沉溺。后续跟来的秦军弩兵更是对着汾水射击，晋军尸漂汾水，血染满江红。
北岸蒙骜也开始奋力，李嗣业带着三千陌刀兵发动猛攻。三千陌刀兵排成三排，交相前进，每踏一步，整齐的阵列前必然一道寒光闪过，无有能挡者！
即使是骑兵，在陌刀阵前，也是人马俱碎！
李嗣业直突李恪中军，其余秦军见李嗣业一部神勇异常，更是卖力。苻坚派来的一万人在苻宏的带领下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
秦军见两个附属势力的都这么卖力，自己哪能被比下去？于是秦军更是悍不畏死，多有弃甲不用，裸衣上阵者！
晋军全线告急，陷入苦战。
此时的朝阳坡，殷开山被张辽生擒押赴坡上，半路就遇到安梦率领的一队白袍剑婢下山而来。
“姐姐不想看到他，张将军将他砍了吧！”安梦手持武山剑，说罢望了一眼殷开山，转身上山。
刘雅蝉因为听说殷开山首攻失利，打算纵火烧山。这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们夫妻一日日看着栽植的，感情很深。谁要破坏，她就让谁死！
张辽抱拳一礼，送走安梦后又将殷开山提到山坡下，见殷开山还是昏迷不醒。张辽抽刀说道：“杀你的人，是张辽张文远！”
一刀挥下，寒光闪过，张辽轻轻擦拭刀上血迹。
脚下殷开山的头颅仰天，瞪大了双眼。断裂的脖颈处，喷涌出无数的血液在落地前腐化成灰。
然后是各色气流喷涌而出，张辽发现自己手中斩杀殷开山的那把砍刀多了一些变化，刀身莫名浮现一层菱形靛紫色花纹。
殷开山身死的那一瞬间，受伤的秦琼猛地喷了一口血，面容一瞬间似乎苍老了五六岁。渡过汾水的李世绩和张亮同时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而与蒙骜率军对砍的凌霄阁二十四功臣无不出现各种异常，其中身在雁门郡的李世民脸色一变，群臣跪拜。
他展开自己手中的折扇，寒声说道：“是郧公殷开山，他的神像从扇中消失了！”
“陛下息怒！”长孙无忌痛声劝谏，他也不好受，殷开山身死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宿命莫非不可违背？生前郧公就是凌霄阁二十四功臣之中最先离世的，现在复活后，还是第一个殒落！”李世民伤心的不仅仅是爱将身死，凌霄阁气运出现漏洞，而是宿命。
对于对抗宿命的话题，那是天子和天的事情，群臣哪敢插嘴。
“朱棣那个粗人已经接受了先前的条件，不用等他回复。诏令全军，挥师南下！”李世民落寞离开，群臣跪拜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