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彩月宫,她已经被三催四请的带到了夜鹰面前,夜彩妮在一旁呆着候命,却唯独不见了往常都不会缺席的柳爵铭。

“铭儿这两天身体不适,还在寝宫里休养,你是想找他?”

夜鹰瞧见她四处探寻的模样,没等她问就先她一步说道。

莫揽月摇着头,“只是没看见太子觉得奇怪罢了。”

“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此次出宫事情办得怎么样?”

夜鹰不再以朕自称,莫揽月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她才是皇帝,只有她才能那样自称为朕,不过光是想想要那么跟人说话都觉得矫情,要是素未谋面的人也就罢了,要是个认识的,突然改口,别提是有多别扭了。

她懒得管那些细节问题,依然是我行我素的维持着以前的说话方式。

“这个……四国已经答应我暂时停止攻向彩鹰,他们的军队现在都在附近原地待命。”

“怎么不是马上撤离吗?”

夜鹰几乎是立即追问道。

“干娘未够太看得起我这个干女儿了,就算是我与各国的皇子们有些交情,他们也未必就卖我这个面子,我现在也只不过是说服他们送信回去和他们的父皇商议,如果他们的父皇准了,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要是他们父皇不准,我也没办法不是?但紫雷那边你可以放心,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是会答应与彩鹰和平共处的

。”

莫揽月老早想好了要怎么面对夜鹰的询问,在进宫之前她已反复思量要怎么样说才可以经得起夜鹰反复推敲而不会心生疑虑。

她几乎是还原了事实的真相,除了她和皇子们之间的交谈内容保密之外,其他都是照实说给夜鹰听。编得再完美的谎言也有它的破绽,但半真半假的话却让人难以从外查证。在这古代,总不可能会有人拿着监听设备在一旁偷听录音之类的。

“既是如此,那还需要再等消息咯?”

“是的,我已经和他们说了,一有消息立即派人送信到皇宫,我再亲自去和他们商谈。老实说,能够暂时让他们停止动作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要真正让他们彻底放弃夺取彩鹰,恐怕得见到四位皇帝,到时我先与他们解释你以前的行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再找机会安排他们与你见面,然后最后谈得怎么样,就看你怎么用你煽情的故事去打动他们了。”

夜鹰听她这么说,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些,四国不再向皇城逼近,这军中的士气或许能恢复,如果军营中的士兵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当逃兵,也许她还有机会扳回一成。

见夜鹰若有所思好像在想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莫揽月也懒得向之道别,直接就退出了夜鹰的寝宫之外。

还没回到彩月宫,原来那群让她心烦的奴才小队已经在她面前出现,她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向一旁的林峰求助。

“皇上刚刚回宫,需要沐浴,你们去浴池把热水准备好,再洒以玫瑰花瓣,浴室内点以有宁神效果的薰香。还有,去叫御膳房准备好午膳,皇上沐浴之后就要食用的。”

被林峰这么随便一指挥,一整队的奴才们一溜烟的都四下跑开了。

莫揽月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怎么就不知道原来要摆脱身后的尾巴队伍只要随便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呢?

“头儿,你平时较少在宫里呆,觉得他们烦是挺正常的事,但是他们都是被派来伺候你的,如果你不支使他们去干活,他们当然只能跟在你身后随时待命

。”

“拜托,随时待命也不需要这么多好。我不是不常在宫里呆,原来我在紫雷皇宫长住的那几年,别提有多逍遥自在,一个人想去哪儿去哪儿,哪儿有那么多尾巴跟在身后啊。真是看着都觉得眼晕。”

莫揽月叹了口气,这才往彩月宫的方向继续走。

等她回到寝宫时,浴池里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她之前都只是在房间里的浴桶里沐浴,这回要不是林峰开口吩咐,她还不知道这寝宫里原来也有一个单独的浴室浴池,只不过里面不像紫阳宫里那个不用烧水随时就能洗的温泉池子,这里的浴池需要人工去把它填满水。

要把这么大一个池子填满热水,也不知道他们是得用多大的锅去烧水,不过就像林峰所说,把他们支开去做些繁琐的事情,她才能甩掉那一堆尾巴。

舒舒服服的泡好澡,她直接走向偏厅,远远就能闻见的饭菜香味对她是十足十的诱惑。

只是她还未开吃,古沫儿不请自来,在宫女的带领下正往这边走来。

她远远就看见古沫儿了,她把头埋得很低,走路只看着脚下。

远远看着她就已经觉得古沫儿有些不妥了,等她走近一瞧,这才知道古沫儿为什么要把头埋得这么低。

那张本来生得娇艳的脸蛋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边脸还肿得高高的。

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是被人打了,她记得柳爵铭当时是娶了她当侧妃的,所以严格来说她也算是太子妃,这宫里胆敢动手打太子妃的人她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随便一猜也能猜到这其中的端倪。

“柳爵铭他打你?”

莫揽月装出很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把古沫儿拉到自己身边仔细的左右看着她脸上的伤,一边把她手臂的衣服拉起,结果如她所料,古沫儿不仅脸上有伤,连手臂上也有着各种淤伤

看来真是被打得挺惨的。

“揽月,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能不能在你这暂住几晚,我……”

古沫儿很小声的说道,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无助,这几天想来她一定是非常的不好过了。

“当然了,我这彩月宫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们是好姐妹嘛。”

她把古沫儿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古沫儿原本还硬忍着没有哭,但听她这么一说,她再忍不住,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揽月,我一点也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娶了我,却要如此对我……你知不知道,大婚当晚,他喝得醉醺醺的,对我不理不睬,倒头就睡,那也就算了,但是……等你离开皇宫,他只要一个心情不好就拿我出气,宫里有那么多的奴才他不打,他偏偏要打我。我……我明明什么错事都没有做,为什么他要那么对我呢,他要是真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又要娶我,既然娶了我,为什么要如此虐待我,揽月,我真的想不明白,我都快要疯了,我要疯了啊……”

莫揽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古沫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也许古沫儿的确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莫揽月可没想要解释给她听,至少不是现在。

她把古沫儿扶到一边坐下,又递给她手帕,“你说这么快,我完全没听懂,你说慢点,我倒是要看看,柳爵铭到底为什么这么对你。”

于是,她饿着肚子,听着古沫儿对她声泪俱下的控诉,说起柳爵铭对她的种种恶劣行径,古沫儿是越哭越厉害,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个没完没了。等古沫儿终于把事情说完,莫揽月发现她原本只是青了一块的眼睛也肿了。

“这样,你安心在我这里住下,我哪天有空帮你去跟柳爵铭说说啊,可能因为我逼他把武功给废了,他心情不好所以才拿你出气。”

莫揽月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感叹道,“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不那么逼他了

。”

“根本就不关你事,他自己心情不好就乱拿人家出气,也好在他最近都没什么力气,要是他像以前那样,我还有命在这里跟你说话么?”

“别怕别怕,我让人给你整理出一个房间来,啊,你还没吃饭,我这准备了很多菜,我们一块吃?”

“不了,我吃不下,就不耽误你吃饭了。”

古沫儿擦着泪,跟随一旁的宫女往屋里走去。

古沫儿的身影在偏厅消失的同时,莫揽月脸上那愧疚万分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她甚至是哼着小曲走回到饭桌前,即使因为古沫儿长时间的哭诉让那些原本飘着各种香味的菜都被放凉了,她也仍是吃得津津有味。

就像那个谁说的,吃东西嘛,重要的并不是你在吃什么,而是你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吃。

人开心的时候,就算给他一个最普通的馒头,他也会觉得香甜软口,他难过的时候,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心情去品尝,勉强吃进嘴里,多半也是味如嚼蜡。

能够看到背叛她的人如此伤心难过受尽委屈还不知道为什么,莫揽月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只可惜,她的这种开心,没有人可以分享。

晚上临睡前,她还特意绕到古沫儿的房间,对她百般安慰才回房休息。

任凭古沫儿对她露出多么感激的表情,她都不会忘记她曾经背叛她的事实,俗语有云,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也许现在的古沫儿境遇着实可怜,但那都是她自找的,与他人无由。

把玉玺和传位诏书收在床下的暗格里,莫揽月身着单衣,走到窗下,抬头看着夜空那轮明月,此时已近十五,月亮变得很圆,她想起了左秋,想起了那属于他的妖月纪。

如果有一天左秋能够回去他的世界,不知道她会不会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