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揽月这话一说出口,她明显看见夜鹰楞了一下,然后看她的眼神开始变了,该怎么形容夜鹰变化后的眼神呢,危机感吗?还是有点儿惊慌,她没有想到她随口的回答会造成这女帝的慌乱,不禁也开始为自己的项上人头开始担心起来“你的回答让朕很意外,但是如朕答应你的,朕不会怪罪于你。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

没有任何理由,夜鹰下了逐客令,莫揽月当然是乐于离开,领她来的那宫女很贴心的在殿下候着,见了她忙迎上来,提着灯笼在她一旁为她照明。

“你下去休息,我知道怎么到我房间

。”

由于宫女休息的地方离她的房间还有些距离,今天宫里负责守夜的宫女也不是她,不想连累人家来回奔波,她直接把宫女推走,连灯笼都没向她要。

借着淡淡月色,她走进前院,再走到正殿,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滞,她步履轻盈,生怕吵醒了别人,回去她房间的途中必须先经过柳爵铭的睡房,往常她不怎么出来,更别提是这大半夜的,也没有管柳爵铭是否在房间里,但这一回,她经过柳爵铭的睡房时,房间内还闪烁着昏暗的灯光,还听到有女人的声音。

莫揽月不禁停下脚步,猫腰趴在窗下,小心翼翼的戳破窗户纸,朝里面望去。

她并非八卦之人,但柳爵铭口口声声说心里有她,有多在意她,没成想大半夜的却留了个女人在房里,在这种时候她不用想也知道房里正发生着什么,她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女人,会喜欢上柳爵铭这样不择手段的男人。

房间内的光线比较暗,莫揽月看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床铺的位置,这样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光溜溜的背……后背中间的绳结还没有被解开,显然这场春风无限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看不到女人的脸,莫揽月心觉无趣,本想就此离开,这时,房内的女人又开始说话了。

“太子,到底要人家等到什么时候嘛?每天这样看着太子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样子,人家心里难受。”

让她感到震惊的不是女人话中的内容,而是女人的声音,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那一霎那,她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豁然开朗起来。

柳爵铭房间里这被脱的半裸的女人,是她打小就认识的公主古沫儿。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她一点儿不知道,但她终于明白在出征前古沫儿为什么对他们的兵力部署那么感兴趣,柳爵铭为什么会带着比他们多两倍的军队应他们之约,还有身处边城的古沫儿为什么会被柳爵铭抓来当作制约她的人质,甚至……他们前往边城途中为什么会那么巧的遇到濒临死亡的古沫儿……

这一切,像是一个早已计划好的阴谋,只等着她的踩入。

而她,真就那么单纯的相信着古沫儿,把古沫儿留在他们身边,让她有机会向柳爵铭告密,害古烈阳首战就被打败……

莫揽月转过身,跌坐在窗户底下,耳边还能听到柳爵铭哄古沫儿的甜言蜜语,以及两人亲亲我我的暧昧声音,她麻木的听着这些,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房间里的声音已经从郎情妾意发展为急促的喘息声和单音节词,莫揽月无声的站起,漠然从柳爵铭房门前走过,绕过走廊,回到自己房间。

这一夜,她一个晚上没有合过眼,脑子里都是与古沫儿重逢以来的画面。

她难以相信,这个让她无条件信任的朋友,居然会为了柳爵铭而来欺骗她。

她绝不是一个打落门牙和血吞的人,古沫儿要做这初一,就别怪她以后做那十五。

区区一个柳爵铭,她还不放在眼里,但能够让那女人感到痛苦,她不介意玩玩火。

在发现古沫儿和柳爵铭有一腿之后,她甚至觉得那一次古沫儿失神拿刀准备刺向她也是故意而为之。

仔细想想,被她撞破两人的奸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她现在就不必因为古沫儿而感到疑惑,更不必因为古沫儿而处处受人牵制,古沫儿的死活,从此与她莫揽月毫无关系。古沫儿要怎么被柳爵铭玩弄、利用、抛弃,如她所说,这都是她的命!

天亮了,莫揽月这才沉沉睡去。期间古沫儿前来探望过她,她听到她的声音便翻了个身对着墙壁继续呼呼的‘沉睡’,古沫儿没有停留太久便离开,只留下一盆开得娇艳的玫瑰。

红玫瑰娇艳似火,莫揽月没有理由讨厌,但她凑近一闻,却觉得这盆红玫瑰有些不妥。

她命人抓来一只老鼠,顺手从玫瑰花上揪下一片花瓣塞入老鼠嘴里。

不多久,原本活蹦乱跳的老鼠当然七窍流血当场没了气息。

“好一个古沫儿,明着对我关怀倍至,暗地里恨不得我早登极乐。”

莫揽月看着那盆红玫瑰看了很久,终于叫了外面候着的宫女进来清理地上的死老鼠,再让人把这红玫瑰搬到外面院子里‘照照阳光’

这有毒的红玫瑰不知为什么能够带毒性而不枯萎,如果是在它还是棵花苗的时候就开始精心设计,那倒是有可能。只是……在那么久以前就下了毒,古沫儿未免也太懂得未雨绸缪了。

照她的猜测,古沫儿也知道她没事不可能去吃什么花瓣,但她现在身子较弱,本就中毒在身,这红玫瑰若一直放在她房间,那散发出来的异常气味很可能会让她慢性中毒。中毒后的症状她没办法知道,但总归能让她的身子差过现在就对了。

古沫儿啊古沫儿,真当我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么……

继续养伤的日子很是无聊,莫揽月对古沫儿表现如常,偶尔身体不适会对她避而不见,大多时候都对她很是亲昵。

古沫儿曾问起她为什么不把那盆红玫瑰放在房里,还说那是她特意到花房里找来的开得最好的一盆红玫瑰,准备放她房里让她天天看了能有个好心情。

莫揽月谎称闻不惯玫瑰的气味,清新百合比较适合她。古沫儿马上称以后为她留意,有好的一定给她求来。

殊不知她这样的殷勤,却是更加暴露了自己。一个人质而已,竟然在敌人宫里悠闲的赏起了花,就算是她这么镇定自若的人,也没办法像她这般好心情。

这两天她一直见不到柳爵铭,不仅是她,连古沫儿大概也是如此。她因为得不到外面的消息而感到失落,古沫儿因为见不到柳爵铭而失落,在她面前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情感。

不难想象,古沫儿是真的把柳爵铭当成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所以才会为了他铤而走险不惜牺牲和她的友谊么。

呆的越久,她看的更清楚,友情什么的,被人背叛的痛,也早已消化得干净,不再有什么消极的感觉,她现在只是很想见到柳爵铭,听他说说宫外的情势。

又过了两天,柳爵铭总算回了趟寝宫,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刚刚从宫外赶回来。

柳爵铭并没有打算马上来见她,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莫揽月不请自来,径直闯进了他的房间。隔着屏风,一个**的男人背影若隐若现,莫揽月轻咳了一声。

“我在房外等你。”

屏风后头的柳爵铭楞了楞,探出头来看时,房间里已没有了莫揽月的身影。

“找我找得这么急,有事?”

换好衣服一走出房门就看到莫揽月在他门前来回踱步,他没有心情与之说笑,她所为之事,其实不用问他也猜得到。

“你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

“最近我很忙,很功夫打听你家殿下的消息。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柳爵铭真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留下莫揽月一个人站在他房间门前,她气愤的一踢门槛,看上去崭新的门槛被她一脚踢成了碎木条。

柳爵铭离开寝宫,第一时间向夜鹰复命去了。

三日前他得到消息,古烈阳果然带兵继续攻向北关城,而且带有援兵,比起上一次和他对阵时的狼狈不堪,这一次他们大破北关城,且正向着下一座城池进军,好像想和其他三国一样,一点一点的侵略进来彩鹰的中心。

祸不单行,偏偏在这时候,派往三个方向前去增援的将军发回消息,三方通通御敌失败,蓝风、金漠、血月的人正井然有序的向彩鹰皇城的方向进军,就算他们的兵力不足以支撑到彩鹰皇城,但照这个形势下去被他们吞掉的城池也绝不会在少数。

因此,柳爵铭、夜彩妮和另两名武将分别被派出去了解实际的情况,看看到底是差到了何种地步。四人之中柳爵铭是最后一个回宫的,他一把了解到的情况与夜鹰一说,再和其他三人互通了消息,这个素来信奉强权政治,对其他四国不屑一顾的皇族成员,终于开始有些慌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从来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四个弱国,集合起来时,竟能对他们造成如此大的威胁。要是事情得到不妥善的处理,或许他们真的将会被逼放弃皇族的荣耀,向他人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