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加害于我,恨不得我能够死去。你以为你对付了我之后就沒有对手了吗?大皇兄到现在为止一直都谨言慎行,不过是想隔岸观虎斗,我若不在了,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这个兄弟?”

古烈阳被逼到绝境,却沒有半丝慌乱,只是身后的莫揽月,他不想就这样让她做了陪葬。

“哈哈哈哈……我的问題三皇兄就不必费心了,你还是安心上路吧。”

“以往你派人刺杀我,都把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好,即使我能猜到是你做的,也一直找不到一点儿确实的证据。这次为什么光明正大的跑出來了,因为你觉得我这次必死无疑么?”

莫揽月侦查完地形,又回到古烈阳身边

。这断崖的深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差太多了,这一跳,就是不死也得重伤,她对自己这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法子也开始犹豫起來了。

“我來,是不忍心看她陪着你一块儿死。莫揽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现在过來我这边,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我欠了你的,不想欠这一辈子,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我说到做到。”

古烈风的这番话大大出乎古烈阳的意料之外,他忍不住冷笑着,他们这么些年的兄弟,原來还不如一个数面之缘的姑娘。

“我刚刚已经说过,我的性命我自己作主,用不着四殿下操心。”

莫揽月面无表情的看向古烈风,冰冷的眸子里沒有一丝情绪,古烈风这话说的,似乎是执意要古烈阳去死。她说过,她绝对不会让他死的。除非……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古烈风不懂,他已经对她格外开恩,为什么她还不领他的情,他不过是想要弥补他之前对她的伤害,他从來沒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想要救回一条人命,真是讽刺啊,偏偏他要救的那人一点儿也不稀罕他的援手。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我和三殿下之间有个为期两年的交易,这两年间,我一定要保他平安。不过很抱歉,就目前來看,无论是两年内还是两年后,我的命都只会交到他的手里。”

莫揽月索性把手上匕首收在了腰间,她贴近古烈阳,一手环上他腰间,在他耳边细语,“敢不敢和我一起搏一次?”

“我不是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么,还有什么不敢的。”

古烈阳冲她笑得邪邪的,妖孽极致,她被他那潇洒多情的眼神一扫,心里唯一剩下的那点忐忑不安也抛开九宵云外。

“给你生路你不走,自己硬要往死路上闯,我也不拦你了,都给我上。”

古烈风愤怒的下了杀令,黑衣人一个个又往他们围了过去。

站于断崖边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视死如归的壮烈心情在他们之间荡漾开來,古烈阳丢下长剑,环抱住莫揽月的身子纵身从断崖边跳了下去

古烈风见此情形,不禁脸色一变,冲过去看时,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殿下,我们要不要下去找找他们的尸体?”

一个黑衣人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下方,被雾气笼罩着看不见底,也不知道人有沒有死。

“不必了。”

一声叹息,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怎么可能还有活路。与其花费大量时间下去找他们的尸体,不如留着这时间去想想怎么和父皇交代而不引起他的疑心为好。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自己最强有力的对手给抹杀了,古烈风原本应该很开心的,但莫揽月不顾他的劝说执意和古烈阳一起步上黄泉路的刚烈让他沒由來的一阵胸闷。

如果她给他一点时间考虑,也许,他会考虑放过古烈阳……

但她连考虑的机会都沒有给他,二话不说陪着他一起跳下断崖,实在让他心情低落难以自制。

随着古烈风一声令下,在场的黑衣人都速速隐去,他仍在断崖边呆站了很久,才拖着落寞的身子往山下走去。

得知古烈阳失踪的消息,是在傍晚的时候,大多皇子都下山來了,事实上那只白狐真的很通灵性,被放走之后,也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藏着,皇子们都沒有找到它的下落,这一场比赛,根本就沒有胜利者。

集合时才发现少了人,古善建议在集合地再多等一阵子,直到天完全黑下來了,他们仍沒有等到古烈阳和莫揽月出现,古善这才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在山里迷了路,忙带了人回宫,再增派人员进行搜山行动。

虽然有着数千士兵上山进行地毯式搜索,但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

由于上山时大家都是分开的,上山后遭遇过什么,根本无从查起,古雷这边才在心底暗自做了决定,那边就听到古烈阳失踪的消息,几天都沒能找到古烈阳的人,他也大概能想到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如果说失去古烈格这个儿子,他是觉得惋惜,但失去古烈阳,却让他很是痛心

。这个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能摆出最良好的姿态,面对他总是给他最满意的答复的儿子啊……

人怎么说也是在血月国境内不见的,古月对此也是满心担忧,生怕因此而影响兄弟间的感情,就是已把那小山给搜遍了,他也不断派出人手继续找寻。

数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仍是沒有古烈阳的半点儿消息,古雷再怎么不舍这会儿也心死了。

在有关对付彩鹰国的事情商定之后,他便带了人回去紫雷国,毕竟那宫里还有一个夜彩蝶和柳爵铭在那住着,他们迟迟未归,定是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离开之前,他再三嘱托古月继续帮他找回儿子,哪怕是尸首也好。

若是真被人谋害了死在荒郊野外,被野兽啃食,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他的儿子竟然会落到如斯田地,他从不敢多想。

而这一切,古烈阳和莫揽月都无从知晓。

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里,莫揽月和古烈阳一同躺在杂草堆起來的‘床铺’上养着伤。

回想那一天的惊险,莫揽月仍是觉得后怕。要是再让她面临同样的绝境,她不确定她还有沒有勇气再跳一回。

那天,他们走头无路,她和古烈阳紧抱在一起跳下断崖。她感受着自己的身子在空中飘荡,不停下坠过程中,古烈阳的衣服被挂在一棵生在悬崖上的歪脖子树上,适时的有了缓冲,衣服被挂破再往下掉时,又撞上了其他的东西。

也不知是古烈阳有意为之还是她的运气真那么好,前后一共撞到两棵树和一块突出的石头,居然都是撞在了古烈阳的身上,她除了被强大的冲力撞得有点脑袋发晕,倒沒什么太大的硬伤。最后掉落在断崖底下的深潭中,冰冷的死水一沾上皮肤犹如刀割般的疼痛,那时候古烈阳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借着水的浮力将古烈阳拖起,咬牙游上岸边,自己已是冷得瑟瑟发抖,古烈阳却是一点反应也沒有。

一开始她以为古烈阳是被水呛了,当她开始为他做心脏按压时,那恐怖的情景恐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才按了第一下,就看见古烈阳嘴里喷出一大片鲜血,由于她正处于他上方位置,这一口血喷出來大部分都喷在了她的脸上,她当时就傻了。

他的意识在那时候恢复过來,但也只是睁着眼睛在地上大喘气,呼出來的气总是比吸进去的要多。

她这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她那轻轻一按都能把他给按得喷血,她环顾四周,这里几乎可以说是荒无人烟,甚至连动物也沒看见两只,当下她也不敢随便搬动古烈阳的身体,以免他伤上加伤。

就地把他的湿衣服都脱了,她两手不断在他身上摸索,检查他受伤的部位。这一摸下去更是让她骇然,他的肋骨起码断了三根,肩胛骨和大腿骨也好像被撞裂了,她轻轻一碰就看见他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

要在平时,她这一身的伤也足够她龇牙咧嘴叫唤好一阵的了,但面对古烈阳这么严重的伤势,她对自己这一身小伤也就无所谓了,忍痛为他包扎了伤口,这痛着痛着,习惯后倒也不觉得痛了。

趁着他意识不清痛感不明的时候,她咬牙把他断了的肋骨给移正了位置,简单的包扎之后她便在那死水潭边找到了这个山洞,遮风挡雨倒是不怕,只是要治疗他的伤势,还需要不少东西。

“三殿下,你撑住,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什么能用的草药。”

她在生起的火堆里添了一些干柴,又把找來的杂草树叶都往古烈阳身上盖去,恨不得能弄一堆锅灰把他给埋地下保暖。

这两天里古烈阳时睡时醒,每次醒來也说不上两句话。莫揽月一直守在他身边,只顾着为他担心,直到自己两眼发黑犯晕时,她才想起他们都已两天沒吃东西。

再这样下去无疑是让他慢慢等死,莫揽月一万个不甘心,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落下來他们都沒有被阎王爷收了性命,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伤就被打败。

出去时,莫揽月用了不少树枝灌木把山洞口给藏了起來,在这断崖底下虽然她还沒有看见过一只野兽,但深夜时她曾听到过狼嚎的声音,狼都是群居动物,一旦遇上以他们俩现在的状态一定无法抵御,所以她才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古烈阳。只是到了现在,她也只能冒险出去找寻可用的草药为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