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莫揽月向古烈阳告假外出,彻夜未归,回來时手里拿着一个麻布袋子。

她回來时天还沒大亮,就连侍从都沒有这么早起來的时候,莫揽月从各个房间溜过,尔后溜回了古烈阳的房间。

带着一身晨露的气息钻进被子里,她总算舒了口气,可以安心睡大觉了。

沒过多久,外头一阵慌乱,惊叫声四起,又听到各种拍地板的声音,她满意的偏了偏头,伏在古烈阳身边睡得特别香甜。

古烈阳醒來时,天已大亮,发现莫揽月窝在自己怀里,心中沒由來的一阵踏实。沒有了古烈格在身边惹事,至少还有这样一个丫头活蹦乱跳的跟他闹腾,他才能不时时想着古烈格的惨死。

只是这种感觉,是喜欢,还是依赖,他分得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很需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在他确定心意之前,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莫揽月仍在呼呼睡着,古烈阳突然很想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便也沒有起身。

晚上几乎沒怎么睡,莫揽月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眼,一睁眼就瞧见一个男性的胸膛,虽然隔着两层衣服,她的小心脏也难免有力的跳动了一番

“总算是睡醒了么?”

动了动自己酸痛的胳膊,古烈阳后悔起他那心血來潮的想法,把她环进怀里一睡就是一个上午,她睡得死沉死沉的,和平时的浅眠很不大一样。

“嗯……昨晚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累的慌。”

“都忙什么了?”

两人一同起身,穿了衣服。莫揽月才秘密兮兮的对他眨眨眼睛,“做了你现在不方便做的事情。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房门一开,就见南宫银神情紧张的蹲守在他们房门口,见了他们俩,立即冲他们喊,“三殿下,头儿,这里今天早上闹蛇灾了,从大殿下和四殿下房里抓出不少蛇來,看你们房里一直沒什么动静,应该沒事吧?”

听完南宫银的叙述,古烈阳瞬间明白了莫揽月一整晚在忙活些什么了。

虽是对古烈清、古烈风两人沒什么感情,古烈阳仍然是假悻悻的过去探望了一下,这一探望,把他头一天的郁闷全消除了。

古烈清和古烈风都不同程度的被蛇所咬伤,即使沒有性命之忧,相比起他蹲了那么一会儿大牢的结局來说,是惨烈得多。

只是好运气好像一直都沒有跟随着古烈阳,不出三日,众皇子们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來和他表示有个皇子之间的狩猎比赛很想要他一起参加。

古烈阳被迫答应了下來,对于那些皇子们亦正亦邪的态度感到不解。

“总觉得他们是被人挑拨了,才这么坚持的要和你比个高低么,明天的比赛你要不要干脆不参加了,竖敌太多危险重重啊。”

“就算真是大皇兄和四皇弟等人搞的鬼,我也只能迎头挺上。”

否则被其他人当成胆小鬼的话,他以后还要不要统领四军进攻彩鹰了,威信往往是日积月累之下得來的,却很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丧失

皇子们私下里的狩猎比赛被定在一个小山上,离皇宫不远,出宫才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莫揽月初初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是在专门的狩猎林里进行比赛,而是跑到这看不见几个野味的小山上。

到达场地之后,组织者古善向他们说明了比赛的规则。

“为了方便大家,我们便将地点定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一结束了比赛就能够直接回宫休息,免去了舟车劳顿的辛苦。但这小山上大动物并沒有多少,所以这次我们比赛,是有目标性的狩猎。”

古善向身边人使了个眼神,就见有人提着一个笼子走上前來,古善才接着说道,“这一只白狐灵性极高,今天我们的目标就是它,在比赛开始前我会命人将这只白狐放上山,然后我们再出发,谁最终能够捕获这只白狐,谁就获胜。至于奖品……”

古善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打开來展示给大家看过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们就学父皇的样子,一人拿一样东西出來,谁抓到那只白狐,我们这些东西就都归他,怎么样?”

他的提议获得了大家伙一致的同意,纷纷拿出自己身上比较值钱的东西交给随行的太监手中。古烈阳也拿出一块美玉,当作赌注。

莫揽月是唯一一个不参与比赛却也准备一起上山的人,四皇子古烈风在比赛前和古烈阳说的话让她很是在意。

“三皇兄狩猎技巧高超,想必捕获一只白狐难不倒三皇兄,不过……也希望三皇兄能够多加小心,平安为上。”

这乍一听上去饱含崇敬和关怀之意,细细咀嚼却是暗含威胁之意,况且这话是从古烈风嘴里说出來的,偏向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烈阳兄,素闻你骑术不凡,也曾在你们紫雷的狩猎比赛中夺得头筹,却不知这一次你还能不能那般幸运?”

君子扬突然走过來,对他说道,说话时他目光不时飘向他身边的莫揽月。

“不劳古扬老弟挂心了,这能不能抓到白狐赢得奖品我并不看重,这一场比赛不是友谊为重吗?”

“呵呵,不管烈阳兄看不看重,也希望你能全力以赴,诸位兄弟是想一较高下,可不是想要烈阳兄让赛

。”

古烈阳颇为不耐烦的点点头,“这是自然。”

在放狐归山之后约一刻钟的时间,数十位皇子也带着弓箭往山上寻去。放生白狐时他们谁都沒有看白狐逃去的方向,所以基本上这场比赛是运气为先,能力次之,古烈阳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带着莫揽月就往山里走。

这在山脚下看着仅仅是一个小山,真正一走近,她却发现里面全然不像外面看起來那般小,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她看到小山后面还有绵延不断的一个山峰群,细细数一下恐怕有五六座山头。

“我说三殿下,咱们这满山的找一只白狐可真是不靠谱啊,你想想,这山上那么大,山后面还有那么些相连的山脉,如果那白狐往那山后面深处跑了去,我们就是在这山上找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它的影子。”

莫揽月看着这四周围深深浅浅的树影,对于他们能否抓到那仅有的一只白狐感到希望渺茫。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赢了吗?”

古烈阳把弓箭往她身上一扔,双手交叉置于脑后,休闲的在山上散起步來,莫揽月替他拿着弓箭和箭筒,又不能骑马代步,暗叹这一个山寨狩猎比赛也太折腾人了。

“既然不想赢,为什么要参加?”

“为什么要参加?你觉得呢?”

古烈阳笑意盈盈的看着那天空,听着莫揽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这样的生活已让他满足。

莫揽月不再接话,只是留心着他们走过的路线,照着古烈阳这位大爷这样望着天胡乱的走着,等到要回去时还不知回不回得去呢。

看路看得多了,她忽然发现这整个山上竟然只种着同一种树,并且每一棵树的生长程度都差不多,以至于每棵树看起來都像是相差不大,要在这样的山上认出回去的路,她对此是沒什么信心。

“殿下,你也别光顾着看天呀,拜托,多看看路,别回去时迷了路。”

古烈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脸,“你不会辨认方向么?”

被他这么一问,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特别是他看她的眼神,明知道她就是不会,他偏偏还要这么问,是等着笑话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么?要说在平地上她还是勉强能认出方向的,但在这前后左右都是同样的树木的山上,一旦太阳被云遮住,她绝对分辨不出哪边是南哪边是北

“何必那么担心,我们走的都是上坡路你忘了吗?这不是在狩猎林,回去时往下走就行了。”

古烈阳走在她前面,满不在乎的说道。

莫揽月这一想,也是诶,下山总归不会下错的,只要不绕去别的山头,要想迷路也沒那么容易不是。她也就放下心來,跟着古烈阳一起在树影间漫步。

也不知是不是他挑的方向过于偏僻了,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沒有遇到。

再往前走了一段时间,莫揽月觉得累了,索性拉了古烈阳坐下休息。横竖他都不想要赢得那些奖赏的了,那么卖命的走着岂不是累了自己?拿出随身带着的水袋豪饮了几口,她将水袋扔回给古烈阳。

古烈阳接过水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换了别人,绝对是沒活路了。”

“嗯哼~,谁让我不是别人呢。”

莫揽月冲他挤眉弄眼的笑道。

古烈阳向她勾了勾手指,等她一走近,便用力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在本殿面前嚣张,讨打。”

他高昂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佯怒道。

被打了的莫揽月捂着脑袋怨气冲天的瞪着古烈阳,换了别人对她这么做,就是能活着也差不多生不如死了!

两人突然安静了下來,莫揽月坐得累了,更是倚了过去,把头枕在古烈阳的大腿上,看着那天,那云,那树叶,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古烈阳连走路时也那么看着天空了,原來这样看,真的很美诶。看着这树影交织的天空,心里有一种什么都抛开不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