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条路再长,也总有走到终点的时候,前头的人已经停了下來,莫揽月抬头一看,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名为血莲阁的地方。

听着名字像是一个小小阁楼的感觉,但走进一瞧,才发现这与一般的宫殿并无两样,房间有数十间之多,他们住下都绰绰有余。

“今天你们舟车劳顿,下午先休息一下,等晚上我再命人來带你去见古漠和古风两个老鬼,话说回來,你这两个儿子好像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嘿嘿……晚上可有的闹腾了。”

古月对古雷说这话时,眼睛不时瞄向他身边的古烈清和古烈风,那打量好玩的玩具的眼神看得两人脑子发憷,不知他葫芦时卖的什么药。

血莲阁内,皇帝自是先挑选了房间,尔后是古烈清、古烈阳、古烈风依次序挑选,像莫揽月这些随行的贴身侍从,都是在自己所追随的皇子隔壁的房间住下。不过三位皇子的房间隔得并不远,所以侍从们住哪里其实无所谓。

“揽月,你到我房里來。”

当着众人的面,古烈阳向莫揽月招招手,即转身进了房间

莫揽月被数十道目光打在脸上,实在憋气得很,古烈阳这绝对是故意的好吧,也不知她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闷闷不乐走进了房间,已躺在**的古烈阳低声吩咐道,“把门关上,到这边來。”

莫揽月一一照做,蹲在他床前,就像在守候一个病危中的亲人。

“上來。”

“嘎?”

古烈阳眯着眼睛平躺在**,说话时的语气轻轻的,很是疲惫的样子。

只是他短短二字,让她着实摸不着头脑,她楞在床前,沒有依他的话去做。

“我让你上來。还是你想去那边和南宫银同床共枕。”

古烈阳不耐烦的睁眼瞄了她一眼,又受不住汹涌而來的困意,再度闭上眼睛。

什么呀,血莲阁里还有很多空房间好不好!

莫揽月心里暗暗不爽,在这种地方应该用不着担心他的安危问題,其他侍从都是两人共用一个房间,她还以为她能够自己独占一间房呢。

当她目光触及古烈阳微皱的眉头和他额头上新添的一条细纹时,她想反对的话涌到嘴边又生生给咽了下去。

她脱了鞋袜,爬到床的里侧,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和古烈阳并排躺下,这样同床共枕在这几年都从未有过,最后一次大概还是在她出发去往蓝风国参加公主婚礼的路上也有过。

她刚一钻进被窝,古烈阳即改仰卧为侧卧,一手在被子里伸了过來,搭在她腰间,将她接近自己。她可能沒有料到他会有此动作,一头正撞在他胸前,撞得自己额头发红,龇牙咧嘴不好意思开口喊疼。

“还有你陪我,我总算不孤单。”

古烈阳低声呢喃,莫揽月额头抵在他胸前,心突然一下沉静下來

她忽的扬起脸,对古烈阳挤眉弄眼道,“陪睡的价格很贵的。”

脑袋被人用力的揉了揉,尔后又被按回胸前,她感觉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沒关系,我付的起。”

古烈阳就这样抱着莫揽月安然入睡,房间外的一切都暂时抛开,他真的太累了,若不好好休息,晚上绝对难以抵挡皇叔伯父们的恶趣味。只是每每一闭上眼睛,古烈格的面容就会在他脑海里浮现,他难以自控。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他还沒能习惯五弟的离开,却已习惯了莫揽月无言的安抚。

哪怕她一个字都不说,有她在身边,他觉得也是安心的。

古烈阳这一睡,就是几个时辰,期间莫揽月虽也有睡着,但沒多久就醒了过來,被人当成抱枕一样牢牢揉在怀里,要说一小会儿么还挺温暖的,时间久了,她动弹不得,渐渐开始感觉有些痛苦。

看古烈阳安详的睡容,她又不忍心惊扰了他,便也只能苦了自己,继续着同样的姿势默数着时间的过去。

“唔……”

眼见外面已沒了一点光线,外头似乎开始点起了灯,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古烈阳恰恰在这时候醒了过來,看着仍乖乖缩在自己怀里的莫揽月,他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给了她一个满足的笑容。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是该振作精神的时候了。”

莫揽月见他恢复了精神,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半个月來都沒有见他笑过,一直绷着脸,连细纹都生出來了,现在总算是知道笑了,她该感到欣慰才是。

两人同时走出房间,绕到大厅时,发现大家都整整齐齐的坐在大厅里喝茶,就差了他们俩了。

古烈阳面色坦然的向古雷行了礼,即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莫揽月低头紧跟,生怕被他们问起什么。

“三皇弟睡得可安好?离晚上会面的时间很近了,我原想三皇弟再不出來,就要命人去叫你了。”

“有劳大皇兄挂心,昨夜沒有睡好,所以想趁着下午的时间多睡一睡,养足精神,方便应对叔伯父们的好奇心

。”

当着古雷的面,古烈阳说话自是有分寸得多。三个皇子中也就他两次跟随父皇参加过宗族大会,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被父皇带了去参加宗族大会时,被他们所定下的无良比赛给折腾得差点儿丢了性命,最终也是未能替父皇争回什么名位。有了那次的教训,他回宫后一直努力向学,提高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哪怕他们让他刺绣做女红,他也能像模像样的绣上几针。

他这个参加过两回的人尚且心有余悸,要说古烈清、古烈风两个初次参与的人不紧张,他绝然不信。

“此次关系到商讨彩鹰要紧,我们断不会像以往那么玩法,不过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就算玩的不那么厉害,也够你们受的了。哈哈哈哈……”

古雷活脱脱的在幸灾乐祸,莫揽月在一旁听着,总算明白为什么古烈格以前老是说他父皇就是个混世魔王,自家儿子也许要被人戏弄折磨了他还能笑得这么开怀,她真心不理解。

由于只是家族聚会,一般侍从是不被允许带去的,古烈阳却执意带了莫揽月一同前往。为了区分身份,莫揽月索性换回了女装,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古烈阳身边。

血月皇宫泰和宫

大殿之中,一众皇族成员集齐一堂,坐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男性,这一次宗族大会不像之前那些比试,公主们就是想來也來不了。莫揽月和宫女一样悲催的站在古烈阳的身边,俨然一个贴身女仆的形象。

在这些人忙着寒暄的时候,莫揽月无所事事的数着自己的手指,实在无聊得紧,便开始一个个观察起在场的年轻皇子殿下。

“噫?”

这看着看着,她居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一个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现在正坐在金漠皇子的席位上,她不禁惊呼出声,一边弯下腰在古烈阳耳边细语,“三殿下,抬头看看对面的那个相貌俊美的皇子殿下,你可认得?”

古烈阳依言看了过去,当他仔细看着那张脸时,却是摇头,“以前宗族大会上并未见过,不过……他是救你的那个人?”

当时虽然隔了段距离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大概轮廓他还是记得的,再加上她主动问起,他猜想她一定是看到了认识的人

“是啊,后來在揽月楼里不也见过么,还有前些日子……”

莫揽月疑惑的瞪着对面坐着的美男子,对方好像还沒有注意到她,面带微笑的看着父辈们在聊天。

君子扬,他不是杨家堡二当家么,山贼啊他,怎么这会儿摇身一变就成了这金漠的皇子了,真是匪夷所思。

“前些日子也有见过么?在哪里?”

古烈阳淡淡问道,眼神再度飘向对面的那男人,三番四次遇到,若真是缘分,也太过于巧合了吧。

“也是在皇城里啊,依我看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沒有离开过紫雷国,我还以为他是蓝风国的人,沒想到却是金漠的皇子啊。”

他们俩凑成一堆咬耳朵说悄悄话,而上头主人席上四个年过中年的男人交谈甚欢,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却不知下方小辈们心里都局促不安的等待着他们的‘惩罚’。前來参会的人大概都有听说或有经历过这四兄弟给予的强大震撼,千奇百怪的要求从他们嘴里说出來,好像都变得再正常不过。哪怕大冬天的他们让你脱了衣服在雪地里狂奔,你也得照做不误。

只是不知道今年他们又会想出什么花招。

莫揽月对于他们这种不把自己儿子当儿子,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理解。

终于等到皇帝们聊得差不多了,各自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儿子,毕竟有不少是新面孔,就算是曾经见过面也经过了四年的时间,干脆都挨个自我介绍一遍,让大家都很快熟识起來。

轮到君子扬的时候,莫揽月最是认真的听着他说。

“小辈古扬,排行第二,见过各位叔父。”

君子扬一开口,便是吸引來众多目光,一來对所有人他都是个生面孔,二來他的相貌之出众,几乎凌驾于所有皇子之上,要是比美的话,恐怕沒人能超越他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