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之时左秋本想跟莫揽月一起前往,后被古烈阳阻了下來,莫揽月对此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对左秋几次三番的解释,总算把他给安抚了下來。由于他们这次是跟随皇帝出行,有着宫中禁卫军的保护,一路上并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題,莫揽月只带了南宫银跟随古烈阳一同前往,两个人权当古烈阳的贴身护卫相互也有个照应。

浩浩荡荡一行人等,清一色的男人,只有莫揽月这一个女子,她干脆也身着月牙白侍卫服,头发高束于头顶,远远看去也是英气逼人。

两辆马车,一辆皇帝专用,剩下三位皇子同坐于一辆马车里,而他们这些侍卫随从禁卫军什么的都是骑马而行

莫揽月和南宫银一直策马行在马车一侧,另一边则是古烈风和古烈清的心腹。这二位皇子殿下倒也沒忘了带两个自己人出宫,对其他人的戒备之心之强,显而易见。

“银,你以前应该沒有去过血月吧?”

“沒有的,这还是第一次出來紫雷国境呢。”

初次出远门的南宫银显然有些小兴奋,莫揽月在一旁看着不免也跟着乐呵起來,在南宫银身上她能感受到青春的气息,她虽然表面上年纪轻轻,其心早已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天真烂漫真是好呀,像南宫银一样,偶尔出个远门心情都能好成这样,哪像她这般老成……

“现在尚且可以欣赏沿途美景,到了血月皇宫之后,说话做事都得处处小心,咱们殿下和血月皇子们关系可不怎么好。”

“是。”

南宫银有力的回答道,他看了看她,主动问道,“头儿,其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在所有侍卫里面也许就是我最沒有见识,最沒有能力,而且……我还怕死。我的缺点数起來能有一箩筐,你却常常把我带在身边,对我委以重任,你不怕我把事情搞砸吗?”

他想起莫揽月这么久以來对他的特殊照顾,一直藏在心里的感激第一次表露出來,如果沒有她,他仍是队伍里那个最不起眼的人,如果沒有她,他到现在连城墙都不敢跳。 如果沒有她,他甚至都不是一个勇敢的男人。他的生活,从遇到她的那一刻开始改变,他变得越來越有信心,越來越上进,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

“你当我傻啊,你若不是可造之材我才懒得搭理你了。你能力不错,只是对自己信心不足,加上有些畏高,更加限制了你的发展。说起來我也不过是帮你克服了畏高的问題,我对你是有多好?”

被她这么一说,南宫银鼻头一酸,泪水已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知为什么,连她骂他,都让他觉得贴心的温暖。很少有人会这样对他说话,在离开家之后便再沒有过了。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行不行?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递给他一条帕子,莫揽月受不了的摇头道

“别以为你怕死就不是个男人了,怕死的人才活得长久你知道么?平时我们在宫里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怕得罪宫中的那些主子,所以才那样,这难道就不是怕死么。但是在大是大非的时候,就算怕死,也毫不犹豫的奉献自己的生命,这才是真正的勇气。平时沒事就喊着为主子生为主子亡的人到了紧要关头你且再看他,兴许跑得比谁还快呢。”

莫揽月一番训话,南宫银擦着泪一一受教。

然后莫揽月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一旁行驶着的马车里坐着的三人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古烈风听着她这金玉良言,忍不住笑出声來,一边笑一边叹息着说道,“三皇兄,这些道理是你跟她说的?”

“我还沒功夫教她这些道理。”

古烈阳不冷不热的接话道,对于古烈风,他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要不是因为宗族大会在即,他们在外头不能显得太生份了,以免被他人看出端倪,他连和他共乘同一马车都嫌恶。现在暂且算是为之后所要假装的兄友弟恭预热,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好脸色。

“为了三皇兄,她可是随时愿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有这样的侍从,皇弟我真是好生羡慕。”

古烈风毫不避讳的说着,也不管古烈阳神色如何的不好。

古烈清沒有加入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中來,他脑子里还在不停想着在宗族大会上该如何表现自己才好,怎么说他也是大皇子,要说继承皇位,他的可能性本是最大,现在却要跟两个兄弟一同竞争,也不知其他三国的人会怎么看法。

“羡慕不打紧,四皇弟别悄无声息的又把人给我掳了去,让我在一边干着急就好。”

古烈阳抬眼望向古烈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告诫道。

“呵呵……这个……自然是不会了……”

古烈风干咳了两声,不再接这话題。

说起來他们之间到现在还沒正式撕破脸,似乎都应该归益于莫揽月的隐忍,她若嚷嚷着要向他报仇,古烈阳岂有不出手的道理,依他猜想,她不仅是沒有嚷嚷要报仇,也许还有份为他说情

。虽然她这样做多半不全是因为他,偶尔却也勾起他为数不多的一点同情心。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费尽心思找來那消痕膏送给她,只是不知道他的这番心意,她有沒有好好接受。

有着皇帝同行的旅程,虽是浩浩荡荡、奢华气派,但总归有着一个顶头上司在场,就连诸位皇子们都有着各种顾忌,莫揽月等人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枯燥无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进入血月国境内,再行了六七天,终于到达了血月皇宫。

离宫前皇帝已飞鸽传书通知血月皇帝他们出发的日期,在他们到达血月国皇城之时,血月的皇帝古月收到消息即刻带了人在宫门处迎接他们。被皇帝亲自來迎接,除了古雷,他们这些做小辈的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面子的。

两个皇帝一见面就抱在了一团,四年未见,双方都在笑对方老了,脸上又添了几条细纹,孩子又长大了之类的寒暄,莫揽月无心偷听,偏偏她的位置离两位皇帝并不远,也就被动的偷听了一回。

“怎么着,那两个老顽固人也到了么?”

她觉出古雷的声音中饱含着笑意,想必说话时定是笑逐颜开,与兄弟的四年一度的聚会看來真的让他很欢乐。

“当然,就差你一个,他们可等着和你再一较高低。”

古月的声音较为温和,听起來甚是舒服,但他那张脸绝对对不起他这把嗓子。

两个老的一直在聊天,小辈们只能跟在后面安静的走着,直到古月的皇子们也迎了出來,古烈清等人才开始加入叽叽喳喳的寒暄阵营。

南宫银拉拉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莫揽月,将一个草编的蚱蜢递到她手中。

莫揽月仔细瞧着手心那只编得极为用心的蚱蜢,她怎么都不看见他有在编这东西,别说,还真活灵活现的,有趣极了。

“莫揽月!”

在她一心玩着手中蚱蜢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叫唤着她的名字,她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四处张望

“果然是你!”

在她左前方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向她奔來,她瞧着对方这至少一八零的个头,顿时感到压力十足,她什么时候有认识这样虎背熊腰的人物么?

这时她才发现皇帝们都已走远了,留下一群皇子们在聊着,而那叫他的男人正是从古烈阳身边跑过來的。

直到那男人跑到她面前,她也沒能想起來他的名字。

“你把我给忘了啊。”

男人颇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你带给我的耻辱我可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一直盼着你再來时再和你一较高低啊。”

南宫银听到男人这样说,还以为他们之间曾有过节,他默不作声的挡在莫揽月身前,直视着眼前那身材魁梧的男人。

莫揽月这时候总算是想起來了,要说在血月国曾被她打败丢了面子的人,只有一个----古维。

莫揽月扒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南宫银,对古维一抱拳,“多年未见,古维殿下精壮了很多啊,我认不出來殿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么。”

听到她如此夸赞,古维似是还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的朝她一笑,露出满口的牙齿,“不过是长高了些,这张脸不是都沒怎么变么。”

莫揽月细细一瞧,的确能看出当年的影子,只不过她和他本就不算熟识,她哪里有心思记他的相貌。

在血月皇宫里走的这一段路极长,古维自从撇下古烈阳跑向她时就再沒有离开过她身边,这让她不得不想起了当年他举着戒指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时的样子,他该不会对她真有什么想法吧。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被这些事烦心,哪怕对方贵为皇子殿下,只是她莫揽月自打穿越而來时起,认识最多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皇子了,况且她对这样的肌肉男素來沒什么好感啦。

莫揽月一直拉着南宫银并排同行,古维对她分外热情,一路上不仅向她介绍着宫中的建筑,还讲了些他自己的事情,莫揽月只是听着,压根就沒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