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辜独没有惊讶,可他的眼珠子却险些瞪了出来!

“我猜到你一定会来鲁公堂查那辆马车,查到马车就一定会想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想不明白就一定会寻短见,所以我就等在这里救你!”唐孤的话说得非常明白,仅仅一句话就解释了自己守在井底的目的。

“我没有寻短见,只是要清醒清醒,好让自己想明白几个问题!”辜独的眼睛已经瞪得大大的,却不再看向唐孤的脸,而是看向她的胸口。

“有些事情你想破脑袋也还是想不明白,有些事情你却可以问我。”

辜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没给我镖银?”

“你忘记了吗?”唐孤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道:“我那八大箱子草药正好值三千两银子!”

辜独苦笑着问:“我现在不接你的镖行不行?”

唐孤点着头回道:“行啊!把东西还给我吧?”

辜独叹道:“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

唐孤替他作出了正确的回答:“我劝过你,不要招我,而且警告过你,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算不算晚?”

“那你现在还敢招我?”唐孤垂下眼皮看向自己的胸口。

辜独捧起笑脸,道:“招不招也看了,悔不悔也晚了!”

唐孤的脸上突然布起愁容,道:“若是被别人看到就真的晚了!”

“你是说……”辜独抬起手指点向唐孤的胸口。

唐孤将他的手指打落,正色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僵尸的传说?”

辜独转回手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再顺着光头滑下,抹了把脸,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很麻烦,可没想到竟会如此麻烦!”

“木匣就在路上,没有送到之前还不算太麻烦!”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啪!啪!”

唐孤手拍辜独的光头跃起身,脚点光头蹿出井口。

“快来人啊……有人跳井了……”

跳井的人被鲁公堂内的伙计救了上来,可呼救的人却已经不见。

山路上奔出一匹快马!

快马浑身油黑,不见其它杂色。马上之人骑术不俗,弓着腰,前胸紧贴马背。

快马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山林。

骑者突然发现一件怪事,**的“闪电黑鹰”径自跑去了身前,而自己却飘在了半空中;“闪电黑鹰”的肚子下突然翻上一个人,手里还提着那件原本应该绑在自己肩上的包裹。

他还没有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已经跌落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等他由地上爬起,再看向路前,却哪里还有“闪电黑鹰”的踪迹!

辜独在喝酒,桌子上放着一盘牛肉,这样的酒肆只有牛肉可卖,便似初见唐孤时开在路边的那家酒铺一样;桌上还有一个贴有封条的木匣,辜独的手搭在木匣上,始终没有离开过。

有个讨饭的老婆子在酒肆内乞讨,穷掌柜只是苦笑,并不驱赶;说不定某一天,他或许也会加入老婆子的行列。

老乞婆拉了拉辜独的衣袖,伸来脏兮兮的手掌,辜独自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入老乞婆的手掌内,对着她笑了笑,转头再去喝酒、吃肉。

杯中酒已经倒进嘴里,放杯取筷,夹向牛肉的手臂突然僵直,左手放落之处空无一物;辜独猛的转头,桌上已然没有了木匣的踪影。

木匣刚刚消失,唐孤便出现在酒肆的门口,迈着四方步踱来,坐在辜独对面,问:“东西呢?”

辜独的手掌摸了摸桌面,探下头看了看桌底,道:“刚刚有个……”老乞婆已经不见踪迹,“然后……就没了!”

唐孤道:“你是说刚刚东西还在,然后就没了?”

辜独点头。

唐孤脸上的笑容甜如蜜,道:“如果我这样对你说,你信不信?”

辜独摇头。

有“咯咯吱吱”的车轮响动,一辆丈二马车自酒肆门前驶过。辜独看向唐孤,唐孤脸上的笑意更浓。“嗖……”辜独飘出门外,奔马车追去。

谁堪览明镜,持许照红妆?

辜独自车窗钻入车厢内的时候,眼睛大大的姑娘正向朱唇上印去金花胭脂。

她看也不看辜独,对着铜镜抿着嘴唇,道:“你怎么每次都从车窗钻进来?像是我家偷鱼吃的馋猫!”

辜独冷冷的道:“有些人偷的东西比鱼要紧得多!”他的眼睛已经扫到刚刚丢失的木匣,此刻正安安稳稳的躺在软榻上。

眼睛大大的姑娘挪了挪身,挡住辜独的视线,眨着大眼睛问:“偷香窃玉?”

辜独“哼”了一声,道:“偷香便没有,窃玉……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伸手拉开她是身子,一把抓回木匣。

“我的!”眼睛大大的姑娘噘着嘴嚷嚷道:“你怎么抢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辜独手托木匣,见封条完好无损,道:“这是我们镖局被劫走的货!”

“你们镖局的货?”眼睛大大的姑娘笑了起来,道:“里面是我晾干的紫茉莉花瓣,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货了?”

辜独用手掂了掂木匣,道:“那就对了,按它的重量来看,里面装的绝对不会是花瓣!”

“花瓣自然不会那么重了!”眼睛大大的姑娘道:“里面还有一块压花的石头!”

“石头?”辜独问:“什么石头?”

眼睛大大的姑娘抿嘴一笑,故作神秘的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辜独一怔,这确实是最好的验证方法。可他不能那样做,因为唐孤托镖时便已经说明,“贴封条的原因就是不许看!”

眼睛大大的姑娘向辜独伸来手掌,自是向他索要木匣。

辜独转动木匣,将封条对向她,问:“既然里面装着花瓣,为什么要贴上封条?”

“封条是木匣原本……”眼睛大大的姑娘突然收声,笑嘻嘻的看来。

辜独突然注意到她的腰,她的紫衫很合身,可腰眼处却突起一块,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眼睛大大的姑娘注意到辜独的目光,手臂垂在腰间,待手臂再动,腰眼处的突起已然不见。

辜独泛上一脸坏笑,问:“你怕不怕痒?”

“你想做什么?”眼睛大大的姑娘慢慢的向后避身,直至靠在厢壁,便似辜独初次见她时一般模样。

辜独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当一个人听到别人问她怕不怕痒时,通常都会想到腋窝,绝不会想到脚心,所以眼睛大大的姑娘早已紧紧夹起双臂。

谁都知道脚心同样会发痒,被人搔起痒痒来同样受不了,可脚上穿有鞋袜,谁又能放着腋窝不去搔痒,偏偏要脱去人家的鞋袜搔痒人家的脚心呢?

或许脱人鞋袜,搔别人脚心的事情只有辜独才能做出来!

辜独已经除下了眼睛大大的姑娘的鞋子,再将袜子拉下,道:“臭袜子!”“才不!咯咯……咯咯……”眼睛大大的姑娘刚刚筋起鼻子,忍不住发起笑来。

搔痒脚心的感觉自是不用说,没有感觉过的可以自己搔两下试试,也可请别人代劳!

“东西呢?在不在木匣里?是不是你偷的?”辜独的五指手指似五队小蚂蚁在姑娘的脚心上来回爬动。

“咯咯……在……在……在里面……是我偷的……”眼睛大大的姑娘身体前屈,双腿乱蹬。

马车噶然停止,辜独这时才想起前面还有个懂得南拳的车夫。

车夫自然听得见厢内的嬉闹声,为何偏偏此刻才停下车来。

“小心!有人!”

辜独立时停止搔痒。眼睛大大的姑娘扭了扭脚踝,指了指鞋袜。辜独会意,一手托着她的玉足,一手拎起布袜;但他并没有为姑娘穿袜,托在姑娘玉足下的手掌由脚跟滑向脚踝,再轻轻抚摸到小腿。

眼睛大大的姑娘的脸立时变得火红,低声嗔道:“不要闹!来人了!”

“东西在不在车上?”有人在以一种没有感情,没有节奏的方式问话,整句话像是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眼睛大大的姑娘的呼吸略见急促,或许是她听见了车外的问话,或许是因为辜独的手摸在她的小腿肚上。

“你想要什么?”辜独的手离开姑娘滑嫩的小腿,掀开车帘,整个人由车厢内钻了出来。

车前站着一个目无表情的僵尸,辜独看不出他的年纪,说他二三十岁可以,四五十岁也不牵强。

僵尸的手里拎着一把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刀。

僵尸门!

车夫跳下车辕,捏着拳头行上。

辜独飘出,横臂拦下车夫,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江湖中有很多人原本并不应该死去,但只因他们强出头,结果他们死得很早,也很冤枉。

此时强出头的是辜独还是车夫?

是车夫!

他推开辜独的手臂,大步跨去。

僵尸冷冷的看着车夫,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自己的同伴。

车夫自然不是僵尸,而是有血、有肉、有血性的拳师。

只一拳,正中僵尸的胸口,辜独已经听到了肋骨折断的声音。可倒下的确是车夫,或许他至死依旧不肯相信,对手宁肯折断三根肋骨也不愿躲避,只想趁着他出拳的破绽刺来薄刀。

薄刀自车夫的右肋下刺入,顺着肋骨横切,直到左肋。这样重的刀伤当即便会取人性命,立死无救!

僵尸已经收回了刀,看向辜独。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肋骨折断的痛苦,也没有杀死对手的喜悦!

“东西在不在车上?”依旧是先前一般的问话。

“唔!”本该惊叫而没能叫出,被人掩上嘴便是这种声音。

掩嘴的自然是眼睛大大的姑娘自己!随即,她那双大眼睛中便开始有泪光滚动。

辜独最受不了的便是女人的眼泪,对着僵尸道:“东西就在车上,可你得先过了辜某的拳头。”

拳头?

车夫便是用拳头迎敌而死在对方的刀下,辜独为什么不用铁棍,偏偏要用拳头?

如果刚刚不是车夫出头,现在倒在地上的便是辜独!

正因为车夫用拳头迎敌而死,所以辜独才要用拳头为他报仇!

僵尸根本没有在意辜独的后半句话,既然东西在车上,他便向马车迈来脚步。

辜独终于出拳,一拳打在僵尸的鼻子上,僵尸的鼻梁立时塌陷,鼻血四溅;可僵尸手中的薄刀还是刺出,沿着辜独的拳头和手臂递进,刺向他的肋下。

再此瞬息之间,辜独再又击出三拳,尽皆打在僵尸的喉咙上。

第一拳,僵尸已经被打得离地飞起;第二拳,僵尸被凌空砸落;第三拳,几近落地的僵尸被镶入沙土路面。

僵尸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终于垂下了前伸的手臂。

薄刀落地,其上并未沾染血迹。

可这把刀刚刚杀死了车夫,怎么会没有血迹?

刀很薄,薄如蝉翼!

据说这种刀杀人时候,被杀的人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便已经死去;没有人可以证实这种说法,因为这种刀下没有活人!

眼睛大大的姑娘蹦到了辜独身前,惊喜的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杀死僵尸门的高手?”

辜独咧嘴一笑,突然仰身倾倒了下去!

就因为他仰身倾倒了下去,所以他就看到了一双蓝底白花的布鞋、绣有牵牛花的红色长裙、紧袖宽口的黑色小衫,还有不能招的唐孤的脸!

(八)

有一种刀真正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不仅不见血,便连伤口也没有,因为它太薄,太锋利,加之使用这种刀的人手法快捷无比,眨眼之间刀子便可以在敌人的体内出入十次,而只需要一次,敌人便已经死去!

这种刀不叫刀,因为它根本没有刀尖,也没有刀背,像是一根洗衣棒被竖劈下很薄很薄的一片,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看起来古里古怪,但又是非常实用的杀人利器。

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种刀该叫什么,即便是僵尸门下的僵尸弟子,他们也只管这种刀叫刀子,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

辜独仰身倾倒下去的时候,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被惊呆在当地,是突来的唐孤托住了他的背脊。

眼睛大大的姑娘清醒过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并指点向辜独胸前大穴。

“你疯了?”唐孤怒声制止她,红着眼圈道:“他现在绝对不能受到震动,否则他受伤的内脏会立即破裂,便是神仙也难救!”

“那怎么办?”眼睛大大的姑娘急得直跺脚,显然忘记了她的一只脚还**着。

“去把车上的软榻拆下来,用榻板抬他走!”

眼睛大大的姑娘闪进车厢内,“喀……咔……”两声,她已经夹着块榻板返回,道:“怎么弄?”

“把榻板由他的后身慢慢顺下,慢慢的……”

辜独躺在了榻板上,二女将他举在头顶,以身躯和手臂卸去震动之力,一路飞驰而去。

贴有封条的木匣静静的躺在车厢内的地板上,一阵微风吹过,似乎有一条老妪的身影自两窗穿过,地板上的木匣已然不见。

月色朦胧,院子里的翠竹被雾水打湿,苍翠欲滴;翠竹下有位白衣仙子踱步林间,声声轻叹,幽怨绵绵……

一条人影飘落,“你怎么跑到竹林里来了?”唐孤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快跟我回去!”掉头奔向林外。

白衣仙子跟随唐孤奔跑着,问:“天色已经很晚了,有事可以明日再说!”

“救人!再等就死了!”

“该不会是男人吧?”

“没错,是个男人!”

白衣仙子甩开唐孤的手,站定不动,冷冷的看去。

唐孤也冷冷的看回,问:“如果有一个男人给你的澡盆里加了桶温水,你是不是连澡盆都要丢到院外去?”

白衣仙子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就不该来求我!”

“男人就是不救?”

“若是女人,而且是你求我,我保证她长命百岁,可若是男人,抬也休想抬进来!”

“可我听说……曾经有个男人跳进了你的澡盆里,等他走了以后……你还在澡盆里泡了一个多时辰!”

白衣仙子的嘴唇有些颤动,道:“他……是他受了伤?”

唐孤冷“哼”一声,问:“谁呀?”

白衣仙子追问:“是不是?”口吻几近哀求。

唐孤道:“我可不愿意求人!”

“他在哪儿?”

“自作主张,放在了你的**!”

白衣仙子转瞬间便已经不在,唐孤喃喃道:“但愿能救!”

眼睛大大的姑娘正守在辜独的床边垂泪,窗格轻动,白衣仙子已然飘入,一把将她扯开,手搭辜独的脉门,急问:“伤在哪儿?”

唐孤推门进入,道:“是僵尸门下的手!我们也不知道伤口在哪里!”

“去取十根小指粗的细竹来!”

唐孤欲动,可见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推窗飘出,这才作罢。

“他们也太过放肆了!”白衣仙子嘀咕着,突然转身瞪向唐孤,道:“该不会是你有意害他吧?”

唐孤道:“不过是意外罢了!”

“笑话!”白衣仙子嘲笑一声,道:“你算计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意外?”

“什么事情都有意外!”

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飘身返回,将十根细竹棍递给白衣仙子。

白衣仙子的手指在辜独腋下滑动,突然,辜独肋下的衣衫裂开一条破口;白衣仙子的两根玉指顺衣衫的破口摸入,两指外张,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出现在指下。

细竹棍沿着三寸长的伤口缓缓插入,待深入五寸许时,涓涓污血自细竹棍缓缓流出。

眼睛大大的姑娘手掩嘴前,道:“血!”

白衣仙子叹声道:“有血就对了,只有先把淤血引出来才能施救!”

辜独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很傻!”

一个女人若是说男人“你很傻”、“你很坏”之类的话,通常都是情话,可辜独却知道白衣美人说的是真话。

“僵尸门的断肠杀最大的优点就是快,快到令你无法想象,你怎么可以用拳头去对阵?”

有一种刀可以真正做到杀人不见血,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种刀该叫什么,即便是僵尸门下的僵尸弟子,他们也只管这种刀叫刀子,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

白衣美人竟然随口便道出了它的名字,而且直接道明了僵尸门下僵尸弟子武功的特殊之处。

断肠杀?快?

美人的一句话已经足够辜独惊讶两次,可辜独竟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叹声回道:“我的朋友用拳头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用拳头为他报仇!”

“你的朋友?他不过是个车夫,何时成了你的朋友?”

“当他明明知道危险,可他却情愿替我死的时候!”辜独的声音有些伤感,问:“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朋友?”

“他只是个聪明人,如果你死了,他也不会在断肠闪下活命,所以他才会选择死亡,而他的死可以为你带来警示,你或许便不必死,那样即可为他报仇,又可以保证他主人的安全!”

“你对男人永远如此偏激?”

“你是碰过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你信不信?”

“看来我不该吻你,不该看你的裙子,更不该跳进你的澡盆!”

“那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我为什么会死?”

“断肠杀下没有活人!”

“错!”

“错?”

“断肠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刀子!”

“所有厨房里都可以见到的那种刀子?”

“不错!只有僵尸门的下等弟子才会靠断肠杀的锋利杀人,中等弟子已经无需再依靠断肠杀的锋利,只要一把尖刀,握在他们手里便会变成最犀利的武器!”

“错!”

“错?如果你可以知道我错,那就一定知道雷电闪?”

“僵尸门一等弟子用的便是雷电闪!”

“既然你知道雷电闪,那你一定知道它的杀人方法?”

“知道!”白衣美人只说“知道”便闭嘴,似乎已经回答了辜独的问题。

辜独不再发问,也不再言语,缓缓闭上双眼。

白衣美人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答应了她,不可以说出雷电闪的秘密!”

辜独闭着眼睛问:“他是谁?”

白衣美人没有回音。

辜独一字一字的道:“我生愿飘摇?”

白衣美人微微一笑,幽幽的道:“飘摇愿此生!”

飘瑶门主接掌僵尸门已有三年,三年之中,她在江湖露过三次面,仅此三次,飘瑶门主的威名已经响彻武林。

第一次,少林达摩堂主事智空大师与罗汉堂主事智方大师在练武场切磋武艺;飘瑶门主随着一声“我生愿飘摇”跃入场内,三招之内,赤手夺去了智空大师手中的达摩剑,又是三招,再将智方大师的罗汉棍卸下。六招过后,飘瑶门主留下一句“飘摇愿此生”,离开少林。

第二次,华山派苦行与静錵师太在华山之巅角逐掌门之位;还是那一声“我生愿飘摇”,飘瑶门主在十招内便夺下了两位师太手中的利剑,随着“飘摇愿此生”的叹息黯然离去。

两次露面已经足够飘瑶门主在武林中大显威名!

既然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江湖人索性便以“飘瑶”相称!

第三次呢?

没有人知道他第三次做了什么,但有人见到他行上了昆仑山……

辜独问:“你见过她?”

“见过!”白衣美人淡淡的道:“每年都会见上几面!”

武林中若是有人见到飘瑶门主,一定会拉住你的衣袖,极其兴奋的讲上三个时辰,就像昆仑山下的“昆仑大侠”。而白衣美人却说得非常平淡,没有一丝情感。

“我师父住在昆仑山上!”虽然辜独伤在僵尸门弟子手下,可他对飘瑶门主并不感兴趣,但他却关心师父的安危。

白衣美人自然明白辜独此话的含义,可她似乎有意掉辜独的胃口,默默转过头去。

“我跟你师父比划了一招!”窗外有人用毫无感情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这句话来。

辜独几乎立即便要蹦起,起码也要砖头来看,可他偏偏一动也不能动。白衣美人已经封住他周身大穴,每隔两个时辰又会重新封过,以免他活动身体,撑裂内脏的伤口。

毫无感情的话语又起,“你师父是个老混蛋,看出本门主内力不足,偏偏以内力相对,本门主没能胜他!”

辜独笑了起来,白衣美人伸手点了他的哑穴,似乎怕他发力过大,牵动脏腑。这个时候本是辜独话语最多的时候,可白衣美人偏偏不让他说话,便连发笑也不许,简直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还好他可以想,想到师父安然无恙,想到僵尸门门主在一招之内便败在师父的受下,辜独心里自然欢喜!

“没胜就是败了?你也有败的时候?”白衣美人似乎被飘瑶门主感染,声音冷冷,也不带任何感情。

飘瑶门主道:“败?对!本门主从未败过,所以忘记了这个字,谢谢你提醒,否则下次败了还要说没能取胜,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白衣美人道:“难得!”

“难得?”飘瑶门主问了一声,道:“既然是人,必定要经历失败,本门主要得就是失败,难得失败!以后本门主的武功每精进一层都会去找老混蛋比划比划,免得头脑发热,自以为是天下第一!”

辜独心中一惊,天下武者猖狂的多,谦虚的少,无论猖狂还是谦虚,能胜过飘瑶门主的怕没有几人,可没想到她竟然能有如此见地,实是难得。

白衣美人又道:“难得!”

“难得本门主能有这般见地?”飘瑶门主反问一句,道:“你更难得,竟然让一个臭男人睡在自己的**!”

“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算什么帐?都是门下弟子自作主张,又不是本门主下的令!况且他并没有死!”

“如果他死了,我一定陪他去死!”白衣美人的话说起来平淡无味,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可辜独却激动得要死。

窗外已无声,白衣美人悄悄行出屋去。

辜独却还在激动,激动得要死。

窗格轻响,辜独就看到了不能招的唐孤。眼前一黑,他已经被床单包裹其内,随后便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人的背上,上下颠簸,左拐右转,显然已经离开了美人幽雅的别院。

唐孤要带自己去哪里?

自己的伤已经痊愈了吗?

辜独心中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