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客(四)

大漠、黄金

“我知道你需要女人!”“你怎么知道?”“因为我看得出来!”“哦?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仅仅喝下三杯酒便开始吃菜,不再去碰酒杯,这说明你害怕酒后乱性!”“你说错了!我每餐只喝三杯酒,这是我的习惯!”“即使这句酒后乱性说得不对,你还是同样需要女人!因为我看到你的脸,你的脸已经红了!”“好!我可以承认,我确实需要女人!”“你没看出我就是个女人?”“看得出!你是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只要你愿意,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认识我?”“不认识!”“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你应该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知道!”

(一)

大漠!

黄沙漫天!

当风停歇的时候,一轮红日自天边的沙丘缓缓爬升,美得令人心颤!

这是一种粗犷的美丽,如果你不能溶入它的美丽,你就会因为它的壮美而头晕目眩,惊诧不已!

大漠七狼曾经是这里的主宰,一手拎条香喷喷的烤羊腿,一手拎着酒囊,纵马豪饮……一直到人也醉、马儿也醉、黄沙也醉、红日也醉了!

如今,大漠七狼早已不在人世,即便他们复生,大漠也不再属于他们!

主宰大漠的是马贼,大大小小的马贼!

没有人知道大漠中究竟有多少股马贼,可即使是一小股,人数也在三五十之众!

能拿起刀便可以加入马贼,也可以自立门户!

马贼劫杀路人、商队、镖车,就是大漠周边的村镇也时常受他们的骚扰!

马贼自身也受骚扰,大吃小,小吃少,没有令人满意的黄金,你就要被杀!

舍不得兄弟们拿命拼回来的黄金,你同样要被杀!

一根马鞭插在沙地上,但听一阵山呼,在它身前黑压压跪倒下数百马贼。

马鞭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鞭柄套了个黄铜打造的把手,把手上面镶有两颗绿松石!

黄沙中奔出一匹精神抖擞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魁梧的中年刀客,刀客左臂**,肩头刺着一个昂头欲啸的狼头!

“拜见持鞭特使!”

中年刀客抬起左腿搭在马鞍上,向前倾身,手肘支在小腿上,“诸位兄弟,本特使新近持鞭,还没有向头领表示过孝心,今日……”

“今日有笔买卖,二十两黄金的孝敬,正想请特使带兄弟们跑一趟!”说话的是位相貌凶恶的中年汉子,脸上从额头至嘴角有一条深深的刀疤,如果没有这道刀疤,他的相貌或许并不凶恶,甚至还有一点点威武之感。

他叫刀疤脸,新近刚刚改的名字。原本他叫刀疤,因胸口一条半尺长的刀疤而得名。月前一场恶战,在他脸上留下这条疤,所以他现在就叫刀疤脸。

刀疤脸乃是这一股马贼的头目,窥探持鞭特使之位已久,凭他的战绩与功苦确也堪当特使一职;不想关内突然跑回十六个精通刀法的鞑靼,头领见后甚是赏识,竟立即将属下二十位持鞭特使之职空出十六位赐与他们,刀疤脸自然心有不服。

此次明为买卖,实是一场硬仗。对方人数虽未过百,可均是骁勇之辈,尤其对方的头目以及其四位得力属下,一柄快刀挥舞起来风火不透,仅此五人,刀疤脸已有近百弟兄丧命在其刀下。

刀疤脸的目的是要这位持鞭特使吃些苦头,以泄心中不平。

哪想持鞭特使竟似早有准备,面露不屑,傲声道:“你小子说的是那五个快刀手吧?本特使早有意除掉他们,既然你今日打探到消息,本特使正好一了心愿!”

刀疤脸暗道:“初入大漠便想扬刀立腕,正好借他们的快刀杀杀你的傲气,免得日后受你的鸟气!”伸手由牛皮刀鞘中抽出斩马刀,翻身上马,刀身轻拍马臀,嚎叫道:“发财的生意来了,兄弟上马走喽!”

数百匹快马奔驰在大漠,黄沙飞扬,马上众贼怪声嚎啸,似并不是前去杀战,而是赶赴欢聚豪饮之地。

大漠紧邻着戈壁,戈壁一片稀疏的松林边驻有十几个帐篷,每个帐篷外都拴有几匹快马。对面高达十数丈的沙丘上传来几声响哨,有数名哨探连滚带爬顺沙丘翻下;帐篷里轰然炸开了锅,一个个手提马刀的汉子钻出帐来,翻身上马,列阵待敌。

沙丘上出现一个马首,接着是十几个、几十个、数百个,聚集在整座沙丘的边际。

松林边一行五骑前出数丈,为首之人高声喝问:“来得可是刀疤兄弟?”

刀疤脸趴在马上定睛细看,“正是兄弟!”坐直身,道:“兄弟还是老话,弟兄们多日未沾荤腥了,还得请刘老大犒劳犒劳啊!”

刘老大抱起拳,“哎呦!刀疤兄弟,我这帮弟兄也足有一个月没打过牙祭了,刘老大有心相请,可无力为之啊!还请刀疤兄弟高抬贵手,别伤了兄弟们之间的情意!”

“去你娘的情意,老子的二十两黄金是要定了,你刘老大有也得给,没有也得给!”刀疤脸马贼的匪性彻底暴露,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持鞭特使扬了扬马鞭,“都在大漠里混饭吃,别伤了和气!”打马行出,独自下了沙丘,“刘老大,二十两黄金就可以消灾解难,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刘老大看到了他手中的铜柄马鞭,“原来是乌头领的持鞭特使驾到,刘老大失理了!”再对他抱起拳,问:“特使如何称呼?”

“查尔泰!”

刘老大身边的快刀手冷嗤一声,“看起来也是个鞑子!”

查尔泰用马鞭点了点刘老大身边四人,“听说你们几个的刀很快?”用马鞭敲了敲腰上挎着的弯刀,问:“让本使看看?”

四人抽刀,斩马刀!

刘老大竖起手,“看在特使的面子上,我刘老大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锭金子来,”他掏出一锭金子,抛给查尔泰,“麻烦特使给你们乌头领传个话,大漠里的马贼成千上万,少说也有上百股,他乌头领确实势大,可我们这些人也不是软蛋,以后一年二十两的孝敬,我刘老大出了!”

刀疤脸在沙丘上尖叫:“你娘的,我们乌头领要得是一个月二十两金子,你他娘的给改成了一年,当我们乌头领是要饭的?”

查尔泰没有接刘老大抛来的金子,金子闷声跌在沙地。

刘老大眯起眼,身边四位快刀手夹马缓出,将查尔泰围在中间。

查尔泰将马鞭抛下,“噗”的一声,马鞭插在地上,“本使若是胜了,你刘老大日后便归属我们乌头领,所得财物一律三七分账!”缓缓抽出弯刀,“就凭你们四个,吹嘘是什么风火快刀?你们见过什么是风火快刀吗?”手腕转动,弯刀在身前翻出几个刀花,“杀你们几个若是超过三刀,以后本使每月孝敬你们刘老大二十两金子!”

四柄斩马刀飞快劈下,可他们竟连查尔泰的身都没能近得。查尔泰已经临近刘老大,弯刀指着他的鼻子,“现在知道什么才叫做快刀了吗?”四柄斩马刀脱手,马上四人人头滚落,尸体随后摔下。

查尔泰手中弯刀缓缓平扫,冷声道:“就你们这百十号人马,本使尾随三日,保证你们无一活命!”

刘老大身后众马贼眼见他看似随意的一刀便将四位刀法最好的快刀手送上了西天,自知他所言非虚,惊骇之余纷纷拉马,整个队伍齐齐退后一丈。

查尔泰看向微微发抖的刘老大,问:“现在你当怎样?”

刘老大急忙爬下马来,拔出插在地上的马鞭,双手捧上,道:“刘老大以及属下这些弟兄日后将唯查尔泰特使马首是瞻!”

“错了!”查尔泰一笑,道:“我们都将听命于乌首领。”

“是!是!兄弟日后将唯乌首领马首是瞻!”

查尔泰向着沙丘上的众马贼招手,“都下来!”

众马贼驰下沙丘,刀疤脸殷勤的靠上前去,“特使刀法绝世,我等兄弟……”他的话没有说完。

查尔泰手起刀落,刀疤脸的脑袋已经飞舞在半空!

没有躯体的脑袋自然不能再开口说话!

查尔泰阴笑着收回弯刀,对一众目瞪口呆的马贼道:“本特使有乌首领亲赐马鞭在手,可以便宜行事,砍几个不中用的脑袋也在情理之中!”接下刘老大捧上的马鞭,回手抽下,刘老大怪叫一声,脸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刀疤脸这几百个兄弟从今日起便都跟着你了!”查尔泰对着茫然无措的刘老大道:“本特使日后总不能再叫你刘老大吧?给你留道疤痕,以后你就叫刘痕!”

刘老大这才明白查尔泰抽他一马鞭的缘由,顾不得脸颊疼痛,捧起笑脸道:“刘痕谢特使赐名!”

大漠之中本就是弱肉强食,按照常理,查尔泰应该带领属下将刘痕等人尽皆诛杀;而今刘痕却逢凶化吉,白白得了几百名得力属下;虽然他知道这是查尔泰怕他不听摆布,变相整编他的人马,其中不知安插下多少暗探与线子,可毕竟自己的势力大增,不由心生欢喜。

“本特使既然替乌头领收编了你们这股人马,便要替他老人家备一份大礼犒劳犒劳大家!”查尔泰面带阴笑,道:“一辆牛车,一个老头,两千两黄金。这等于什么?这就等于是老天爷往咱大漠里扔金锭子!”

一番蛊惑,众马贼个个眼睛发红。

刘痕自然知道这一趟买卖绝非查尔泰所说得那么容易,可他现在人强马壮,即便那老头是战神下凡,他也要扯下几根仙毛来!

(二)

天空湛蓝而深邃,便如情人的眼睛!

天空虽然迷人,但不可透视,情人的心呢?

大漠连着戈壁,戈壁中有绿洲!

绿洲方圆数里,郁郁葱葱,其内有潺潺的泉水声!

绿洲距离最近的村镇也要百里之遥,马贼杀光了这里的牧民,曾经占据此地作为营盘;但现在这里再也见不到马贼,进入绿洲那条幽静的小径旁赫然立着一块木板——马贼不得进入!

大漠是马贼的天下,戈壁亦是,即便百里外的村镇也时常遭受马贼的劫掠!

什么样的人占据了绿洲?

什么样的势力竟敢在马贼的地盘内赫然立下一个“马贼不得进入”的木牌?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在绿洲内见到人迹!

曾经占据绿洲的马贼却清楚的记得,每夜放出的二十名哨探从没有人活着回来!

每日清晨,二十名哨探的尸体便会出现在通向绿洲的这条小径上!

整整十日,七百马贼整整损失了二百人马!

马贼撤出绿洲,因为他们深信这片绿洲中有个索命的厉鬼!

当然也有其他马贼趁机占据绿洲,但他们都先后撤了出来!

半年的时间,绿洲变成了马贼的禁地!

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谁在恶搞,那块木牌便出现在小径旁!

黑夜,月圆夜!

深红的圆月似在滴血!

有一个人确实在滴血!

他的浑身上下都在滴血!

这是一位白发银须的六旬老人,此刻正艰难的爬向小径,爬向木牌!

他的身上不仅仅是刀伤,还有被人撕咬的痕迹!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两指宽的窄刀!

马蹄轰鸣,老人身后一望无际的黑夜之中突然涌现出数百马贼。马贼嚎叫着,挥舞着大刀,奔着老人踏上!

夜是静的,依稀可见的几颗星星羞涩的闪烁着微光!

小径旁的木牌上钉着一柄刀,两指宽的窄刀!

窄刀也闪烁着微光,微弱的寒光!

小径里走出一位年轻人,月光无法映射出他的脸,但却将他的一颗光头晃得雪亮。

数百马贼停在距木牌百丈之外,无人再敢策马踏前半步。

光头立身于木牌下,静静的看着爬来的老者。

老人抬起残缺的手掌,指向木牌上的窄刀,“刀……刀……交给洛阳……霹雳快刀……陈老……陈老爷子……”

夜空里有颗流星划过天际,老人的手掌坠落在戈壁上,再没有声息!

“死了!他死了!我们可以走了!”有马贼悄悄的说。

“既然你说他死了,那你去把他的尸体抬回来!”发令之人左肩膀上刺着一颗向天嗷啸的狼头。

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敢动。

持鞭特使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策马行出。刘痕在他身后急道:“此地有厉鬼索命,特使万万不可只身涉险!”他只是相劝,不敢跟随。

一阵飘忽不定的“嘿嘿”冷笑声传在戈壁,似是发自光头人,似是来自黑暗的夜空,又似来自深邃的大漠……

众马贼闻声皆惊,齐齐勒马后退。

查尔泰也谨慎的止住坐骑,遥问:“阁下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回答声不像来自光头人,倒像来自幽深的大漠。

“乌首领座下持鞭特使在此行事,还望阁下给个方便?”

“乌首领……方便……”

查尔泰轻夹坐骑,缓缓靠前,连招手掌,“上!”

四个大胆的马贼策马冲出,奔至老人身旁,跃身下马,“死。”

四个马贼只留下一个“死”字便一同倒地,再无声息。

不知谁喊了一声:“鬼!”数百马贼纷纷调转马头,向着大漠深处亡命狂奔。

查尔泰咽下一口唾液,勒马退行,直至退出百丈,猛的调转马头,追随众马贼急急而去。

天明,一众马贼怯生生看着沙地中来回踱步的查尔泰。刘痕临阵退逃,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若不是绿洲之地委实太过诡异,查尔泰当即便要处死刘痕以正帮纪。

突然,查尔泰停下脚步,冷声道:“回去!即便他是索命的厉鬼,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敢出来行凶!”

刘痕当即附和,他只怕厉鬼,并不怕人。

众马贼亦是如此。

就在此时,大漠深处传来阵阵驼铃,一个骑着骆驼,盛装打扮的蒙古姑娘行入众马贼的视线。姑娘面容娇好,撅起的小嘴和筋起的小鼻子更显顽皮可爱。

荒寂的大漠,盛装的可人儿,查尔泰顿时血脉膨胀。一个个肮脏的马贼更是对姑娘垂涎三尺。刘痕打了记响哨,众马贼立即飞身上马,向着盛装姑娘包抄过去。

查尔泰策马奔上高处,这才发现盛装姑娘并非一人,在她身旁的沙丘下,数十蒙古弓手正陪伴着她行进。

是抢是止?

仅看盛装姑娘奢华的服饰,可以证明她定是蒙古贵族无疑!

刘痕也发现了护卫姑娘的骑兵弓手,看向查尔泰。查尔泰点头。刘痕轻轻招手,众马贼悄悄逼近。

查尔泰心中莫名忐忑,隐隐有一丝不安,禁不住轻轻摇动马鞭。刘痕已经带领众马贼隐身在一处偌大的沙丘下,只待蒙古姑娘进入伏击圈便要动手,却又瞥见查尔泰摇摆马鞭,只得带领众马贼悄悄撤退。

蒙古姑娘遥看查尔泰,嘴角上泛起一丝冷笑,查尔泰心中顿时一颤。

刘痕令众马贼隐藏踪迹,自己打马来到查尔泰身旁,对着蒙古姑娘叹道:“白白放过了一个可人儿,否则特使今夜便可以……”“不对!”查尔泰打断了他的臆想,道:“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远处的沙丘上传来一声响哨,蒙古姑娘身前数十丈外骤然涌现一大群马贼,人数足有五百之众,欢叫着打马杀出。

查尔泰的嘴角泛起了笑,“这就是大漠的好处,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马贼!”

刘痕附和道:“让他们先去拼命,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蒙古姑娘突见马贼并不慌张,由衣袖内拎出一支一尺长短的小弩,一边调转骆驼回奔,一边以小弩射杀追近的马贼。护卫姑娘的蒙古弓手也现出身来,一面缓撤,一面搭弓放箭以拒追敌。

查尔泰道:“他们是在引诱那股马贼!”

刘痕惊问:“有埋伏?”他的话音未落,大漠中突然沙尘四起,数千蒙古铁骑横空冲出,远地用弓射,近处以刀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五百马贼全数被他们围杀,无一活口。

查尔泰叹道:“这就是我说的不对劲!”

刘痕道:“叶尔羌汗国的骑兵从未进入大漠,今天是怎么了?”

“还不是我们最最正义的白头领,她没日没夜的带领属下袭击蒙古牧民,抢回来成群的牛羊、马匹、骆驼,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连我们乌头领都看着眼红!”

“现在可好,叶尔羌汗国竟然出动数千铁骑前来清剿我们!”

“放心!这里已经很靠近明朝的边墙,他们不敢久留!”说话的是个女人,野性十足的女人。

女人有美有丑、有麻有辣、有各种各样的味道,这个女人却是一道野味!

大漠中有很多男人想品尝这道野味,可惜他们都已经化作沙丘下的累累白骨!

只有大首领知道这个女人的味道!

黄金帮帮主皇甫浩生!

黄沙如金,金似黄沙。

皇甫浩生靠大漠起家,靠黄金茁势,如今已成为千里荒漠的实际主宰!

皇甫浩生同样是这个野味女人的主宰,没有皇甫浩生就没有白牡丹!

白牡丹从不抢劫商队,也不袭扰边民,只对鞑靼感兴趣。大漠三年,死在她手下的蒙古牧民已有上千人。

大漠便是她的家!

与黄沙相伴的日子便是她的生活!

大漠里的马贼可以质疑乌白头、绿沙脸、黑无情对皇甫浩生的忠诚,但却绝对不会质疑白牡丹。

她是沙,大漠里的黄沙!

皇甫浩生是风,大漠的风!

风起沙动是大漠千古不变的准则!

谁若胆敢质疑皇甫浩生统治荒漠的不二地位,谁就是白牡丹的死敌!

白牡丹要杀死的人都已经埋藏在沙丘下,化作累累白骨!

她现在要杀死一个小和尚,占据绿洲的小和尚。

刘痕与手下众马贼一样,他们只惧怕厉鬼,并不惧怕任何人。

查尔泰心中的惊恐却更甚一层。

一个人可以杀死数百马贼而不留痕迹,那他岂不较索命的厉鬼更加可惧?

白牡丹属下有近两千马贼,身后这五百乃是对她忠心不二的近卫军团,如影相随,不离不弃。

近千人马黑压压齐入戈壁,正对绿洲,也正对“马贼不得进入”的木板。

“去!”

一匹独峰骆驼冲下沙丘,其上是一位八尺高的壮汉,手举丈八长半月大斧,对着“马贼不得进入”的木板奋力砍下。

一道黄影飘过,停在木板前,大斧下。

白牡丹像是看到一个疯子,野性十足的脸上泛起嗜血的笑容。

众马贼都在笑,因为他们不相信小和尚怀有金刚不坏之身,可以任凭斧劈刀砍。

刘痕也在笑,因为别人在笑,只为奉承,他不敢不笑。

查尔泰没有笑,因为他已经认出绿洲的主人——剃光白发的辜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