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大人……”

“天哪,他救下了那个奴隶!”

“呵,你们可不要忘了,他的身份就算再尊贵,身体里也有一半的血是来自卑贱的奴隶呢,弱肉强食,奴隶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那双蓝眼睛就是证据。”

“原来如此,可他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可他一只手,就杀死了狮子……”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些原本窃窃私语表达不满的人们,忽然噤了声,就连面色也发生了变化,这是个崇拜力量和强者的时代,只有实力,永远才是唯一能说服人的东西。

这个叫白起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杀伐决断,眼也不眨,这不就是个魔鬼吗?尽管他的外表是那样俊美,那样优雅,可他们险些要被他骗了,那可不是一个花架子,他是真真正正的狠角色,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咬一口……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圆形的斗兽场中,那英武不凡的俊美男人,自自己身上扯下了黑色的斗篷卷起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奴隶,众目睽睽之下,竟旁若无人地将她抱了起来!

“白,白起大人……”见白起就这么要将那个女奴隶带走了,负责看管斗兽场的侍从顿时回过了神,这个女奴隶可是投降的有男氏奉献给他们首领的礼物,他们对于自己所有物的在意程度,丝毫不亚于对领地的重视,没有霁大人的同意,这个女奴隶仍然是属于彤城氏族的财产,即便是白起大人,也无权带走:“您不能带走……”

不能带走?

白起的目光幽幽一眯,泛凉的寒光冷冷地在他身上扫过,锋芒凛凛的眼眸不泛半点波澜,可就这么一眼,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凭空压下,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变得稀薄,那侍从的面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没有眼力的蠢货,既然是白起大人喜欢的东西,比起破坏我们部族之间刚刚缔结的友好关系,难道区区一个奴隶还会更重要吗?”霁看着白起的目光也是意味深长,他像是看到了足以令他惊喜的东西一般,对白起的态度,竟也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白起大人,您能在我的地盘上看中这件东西,我深感荣幸,希望我那愚蠢的部下对您的不礼貌,没有令您生气。”

是的,即便孟青夏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作为奴隶,她就与一件东西无异。

有了首领的这番话,那冒犯了白起的侍从顿时松了口气,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请求白起的原谅。

白起微微挑唇,只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连多余的音节也无:“多谢。”

霁面带着笑意目送着白起在自己的地盘上将那个女奴隶带走了,一名面色冷峻身穿黑衣的男子也立即跟着白起而去,看起来,是白起带来的侍从。

直到白起带着人走了,与霁同坐左右的旱政与权二位首领才冷哼了一声,质问霁:“你对那小子未免也太客气了些。看来你已经打算向他臣服了。”

“姒纵那老家伙,未免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他以为,他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来,就能让我们尊他夏后氏为联盟首领吗?论实力,他夏后氏,也未必能赢得过我有扈氏。”

“哼,你们要向那小子示好,可别带上我!”

惟有霁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姒纵老了……”

……

夜色沉沉地降临,尽管白天仍是骄阳似火,可入了夜,竟降温出奇地快。

孟青夏的待遇还算不错,软软的毛皮垫在身下,身上是毛发浓密的狮子皮,因为长久的饥饿和脱水,孟青夏浑身上下都褪了一层皮,嘴唇更是干枯起皮,可这一切都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得太多了,她以为她死定了,可她还活着,碎了骨头的肩膀被人固定住了,在这个医术低劣的时代,能有这样先进的处理办法,无疑已经算得上是高人了,而她没死,这样都没死成,实在是奇迹中的奇迹

睁开眼睛,孟青夏漆黑的双眸还有些怔忡迷茫,她随即动了动身子,立刻疼得倒抽了口冷气,待注意力恢复了些,见到盖在自己身上的皮毛,像极了一只狮子扑在了她身上,险些又要将孟青夏吓得魂飞魄散……

她不知道那个野蛮人为何要救她,可她原本心存感激的,这下那点感激也荡然无存了,心想着,那个野蛮人一定是故意的……

不过那人肯让人给她医治肩膀,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孟青夏对于自己还活着,已经十分庆幸,根本无暇抱怨,这里的野蛮人似乎并不在意孟青夏的遍体鳞伤,也的确,这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没有救治的必要,况且她只是个奴隶,能救她一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她还活着?”

孟青夏一愣,自己所处的帐子外,传来了那似曾相识的低沉悦耳的男声,是那个人……

他们的语言,孟青夏仍是感到陌生,她立即屏住了呼吸,不敢闹出动静来,凝聚了全部的注意力,才能勉强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的,应该暂时还死不成。”回答白起的,正是今日同他一起来的侍从湛。

听闻这个答案,白起笑了笑:“那就好,我可不想白白救回一个死人。”

湛迟疑了一下,仍是问道:“白起大人,您……为何要救一个奴隶?”

毕竟那个女奴隶,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论样貌,也实在普通得很。

白起微微一顿,似笑非笑,没有回答,湛却自作主张地曲解了白起的意思,若有所思道:“原来您,竟真的看上了那个女奴隶吗?看来这个女奴隶,命不久矣……”

湛的口吻充满了同情,却将孟青夏吓了一跳,命,命不久矣?这是什么意思!

孟青夏面色难看,也不知是被疼的,还是被吓的,总之她已经决定了,她既然活了下来,那她就不能坐以待毙,她要逃跑,要逃跑,一定要逃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