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孟青夏的疑问,白起只是淡笑,安抚她道:“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唯一可以让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的,除了你和檀舟,还能有谁?”

湛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是啊,青夏大人,檀舟大人,你们不知道,为了找你们,所有人都急坏了,好在看到你们都安然无恙,白起大人才能放心呢。”

“为什么急着寻我……如今正是太平的时候,且我在自己的王城里,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孟青夏蹙了蹙眉,问得认真,那口吻近乎质问:“或许真正让我置于危险之中的,却是那些我根本不曾堤防的东西。既然防不胜防,又何必白费工夫担心我的安危呢。”

湛本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不想被孟青夏问了个哑口无言,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起来:“这……王城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危险……”

看来湛,也根本不想让她知道逃跑的奴隶的事,这或许是湛自己的意思,也或许,根本就是白起的意思。孟青夏分明记得……白起方才见到她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认她的安危,这王城里突然森严的戒备,想来也是因为逃脱的塔娜……可他们,一点也不想让她知道。

“即便王城里没有什么危险。”抵深的声音蓦然响起,白起忽然将孟青夏放了下来,他低头看她,深邃的眼睛凝视着明显有些情绪不对劲的孟青夏,他英俊的眉毛一拧,有些严厉了起来:“我曾说过,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希望你能接受侍女好意的侍奉和陪伴。即便是在自己的王城里,我也无法对你的事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檀舟极少看到白起这般严厉的模样,不禁心中有些惶恐与紧张,忙轻轻地拽了拽孟青夏,事实上,阿夏刚才的那番质问,也的确是太过分了些,任谁都看得出来,白起大人有多么紧张阿夏的安危,就是刚才,白起大人在见到阿夏之前,脸色冰冷得分明像是要杀人一般。

孟青夏被白起训斥得也是一愣,即便是她,也极少见到白起这样冷峻与凌厉的模样

见孟青夏愣住了,只闪烁着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他,白起微顿,口吻才稍稍有些缓和下来:“罢了,想来折腾了一夜,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陪阿夏回去吧!反正宴席也还没结束,你们男人谈的事情我听着一点也不好玩!与其让我和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待在一块,还不如和阿夏单独叙叙旧呢!”檀舟急忙地想要征得白起的同意,只因她实在是太担心孟青夏了,自从从塔娜那里离开,就连檀舟都分明感觉到了阿夏情绪的烦躁和失去耐性。

“也好,我会告诉你的父亲与凤眠,关于你安然无恙的事。”白起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宴席还未结束,他作为主人,在这时候离开已经是欠缺妥当,自然是要回去的,但这个小女人一向是沉稳冷静的性子,即便是平日里偶然与他闹脾气,他也不曾见过孟青夏这般暴躁不安的样子。

孟青夏也知自己到底是太急躁了些,塔娜的话,让她彻底烦躁了起来,她并不愿意相信塔娜的话,所以她急于想证实自己的坚持并没有错,但越是这样,她反而越失了理智和冷静了,白起让人陪她和檀舟回寝殿,孟青夏也只能点头,顺从道:“嗯……我的确,是有些累了。”

……

在檀舟的陪同下回到了寝殿,听说那几个没能照料好孟青夏的侍女都遭到了惩罚,今夜的事,到底还是云淡风轻地解过了,根本人没有提出现在王城里的刺客的事。

回到寝殿里,孟青夏尚还有些心不在焉,檀舟犹豫地看着她,直到将寝殿里的人全赶了出去以后,檀舟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孟青夏的袖子,试探道:“阿夏,你是不是生气了?其实,白起大人没有提刺客的事,说不定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呢?”

孟青夏愣了愣,然后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是啊,我定是被塔娜的话扰乱了心神,总是烦躁不安,才总是曲解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见孟青夏笑了,檀舟才顿时跟着放心了下来,拍了拍胸脯,那脸上的小心翼翼也一扫而光了:“那就好!阿夏,你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就要和白起大人吵架呢!其实你不知道,白起大人刚才有多么担心你,白起大人是那样厉害的人物,就连我的父亲大人都曾说过,这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白起大人乱了分寸,超出白起大人的掌控之外的

。还有臭凤眠也经常说,白起大人就是一头善于狩猎的狮子,能够惹怒狮子的人,还没出现呢,因为强大的狮子永远都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是刚才白起大人因为担心你,脸色冷得可怕呢,都吓死我了!”

看着檀舟顶着一个大肚子,夸张的话语,眉飞色舞的精彩表情,孟青夏笑了,她的神色,也是自刚才开始,难得才出现的一抹的温柔:“檀舟,谢谢你。”

正说得精彩的檀舟忽然间话语中断了,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忽然温柔地朝着她笑了,还说着道谢的话的孟青夏,好半会,檀舟才莫名地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还有些不满道:“你谢我什么……我可比你大呢,你怎么用好像看小孩一样的眼光看我!我可要生气了哦。”

孟青夏笑了笑,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像哄小孩般安抚道:“你可不是小孩,你总是勇敢地将我当作朋友那般照顾。”

檀舟就像珍宝,被保护得太好了,檀舟虽一贯小孩子脾气,刁蛮任性,但她的性子直率坦诚,那因为担忧孟青夏而流露出的心急的神色,让孟青夏见了,都不禁心中柔软了起来,她丝毫无法掩饰自己单纯的脾气和所有的情绪,檀舟就像温暖的阳光,灿烂得很,就连孟青夏和她待在一块,也好像总是被感染了一般。

也难怪了,凤眠会这样将她视若珍宝,在檀舟眼里,恐怕永远不存在什么阴谋诡计吧,她活得单纯率真,这些东西,对凤眠这类人而言,是珍贵的,也是奢侈的,所以才倍加地吸引人,檀舟愿意去相信别人,她甚至在第一次见到身为奴隶的孟青夏时,都是怀着善意的,这样的檀舟,值得凤眠珍视,孟青夏也盼着,她能永远像现在这般,被保护得极好……

“那是自然!因为我比你大啊!”檀舟似乎很介意并且总是强调自己比孟青夏大这个事实,顿了顿,檀舟眨了眨眼睛,追问道:“那么阿夏,你现在还相信那个西域女人塔娜说的话吗?”

檀舟好像非要从孟青夏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才能放心得下一般,否则恐怕她会因为担心阿夏的事,不愿意跟凤眠回去了呢。

孟青夏笑了笑,未及她回答,侍奉的下人便送来了准备好的汤药,那味道太熟悉了,正是孟青夏这些日子每日都被要求要服用的调养身子的药:“青夏大人,该用药的时辰到了。”

檀舟好奇地起了身,侍女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在了桌案上,向孟青夏请示过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了

“这就是那碗药?阿夏,比起连底细都不清楚的西域奴隶,我更愿意相信这碗药没问题呢。”

孟青夏也随之站了起来,檀舟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看了看孟青夏,又看了看那碗药,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一般,檀舟忽然伸手在孟青夏之前碰起了那碗药,要送往自己的嘴边。

孟青夏见状,蓦然变了脸色,在檀舟要喝那碗药之前,忽然间便一挥手就将檀舟手中的药碗打翻了,将檀舟的手都烫红了,药碗翻到了地上,药汁也洒了一地,还弄脏了檀舟的衣裙。

檀舟惊愕地看着孟青夏,那表情还有些复杂,她甚至都没工夫去在意自己被烫到的手:“阿夏,你……”

到底还是信了那西域奴隶的话吗……

孟青夏也是怔了一证,然后才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哪里的话,我只是……”顿了顿,孟青夏忽然叹了口气,指责道:“檀舟,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这药虽是我调理身子的药,但毕竟是对症下药,你怎可以胡乱尝试。”

“我……”檀舟被孟青夏指责得一楞一楞地,也没有丝毫怀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教训得有道理,凤眠知道了,只怕又要念叨个没完没了呢,好青夏,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他。”

正说话间,来请檀舟回去的侍从来了,似乎是宴席要散了,凤眠正急着寻回自己的小娇妻,檀舟还有些不愿意走,还是孟青夏劝了许久,檀舟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跟着那些侍从走了,还说了明天还要来看孟青夏。

……

白起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是特意沐浴过后才回来的,但即便如此,孟青夏仍是能从白起这儿闻到一些酒香味。

床榻上暖和得很,身边忽然微微一凉,是白起在孟青夏身边躺下了,她很自然地转过身环住了白起的腰,将脑袋靠在白起的胸膛,微微皱眉抱怨道:“他们让你喝了那么多酒?”

白起似乎也丝毫不意外孟青夏到这时候还醒着,只是淡笑道:“怎么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