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烺轩来到烺纯的跟前。

沉睡中的烺纯横躺在素洁的竹榻上,神态宁静而安详,穿了整个夏季的纯白中衣依旧干净整洁,洁白如皓雪,一如他高风亮节的一生。纯黑的长发自竹枕倾泻而下,发梢静静地贴着一尘不染的地面。竹榻的一侧靠着窗户,野蔷薇攀着窗台静悄悄地守望着沉睡的人,催人入梦的夕阳斜斜地洒了一窗,醉了满屋。

宫烺轩的手按在烺纯的眉心,繁复的远古咒印在他指下浮现。

静止的空间里,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烺纯的意识,这里唯一有意识的生命只有他自己,孤单的、无措的生命。

他寻遍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企图唤醒烺纯,哪怕只是烺纯的意识,可是他连烺纯的灵魂都触及不到。是烺纯太高洁了吗?不是他这种坠入地狱的恶魔可以触摸的吗?

周围好安静啊!

就像苏简言的眼睛,安静极了,是失去所有后的宁静,是什么都没剩下的寂静。那种静,无端地惹人心慌。

神的灵力破除不了自己种下的封印,宫烺轩开始凝聚人类的内力,企图打通烺纯休眠的经络和血液。然而灵力和内力是两种毫不相干的力量,彼此无法互通,即使耗费毕生功力也无济于事。

心,真的慌了……

心脏像是沉进无底的深渊,漆黑冰冷,看不见希望之光。

他不想承认的,不愿意承认的,一直在压制的感情还能撑多久?

宫烺轩的手指下意识地擦拭烺纯眉心的咒印,开始时缓慢而轻微,渐渐地他加快了速度,加大了力道,眼底泛出了急切和暗痛。然而,还是没用!烺纯依旧熟睡,即使他将烺纯的眉心磨得发红,磨得就像渗血一样!可是烺纯就是不肯醒来!

“醒来啊……”

他对着熟睡中的烺纯轻声说,手指从烺纯的眉心滑到肩膀,轻轻地摇一摇烺纯的肩膀,继续低语:

“醒过来啊,烺纯……”

我想看你痛苦。

但我现在比你痛苦。

我输给你了!

我一次次打击你,你却一次次原谅我;我一次次陷害你,你又一次次宽恕我;我终于将你封印,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心如刀绞,可是我也终于得到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