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什么解不了的心思呢?”宫烺轩嘲弄地重复了一遍姜老的话,旋即学着烺纯的口吻,自问自答:

“出生之时已注定死亡,我何以而活?我若活下来,又为何生出与我等同之人?我以病痛之身苟活于世,而我的孪生兄弟却在青壮之时深陷阴府,是否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是否我剥夺了烺轩生的权力?”

宫烺轩附身于烺纯的身子时,彼此的记忆互换,虽不能读取对方的思想,但从记忆中也能得出一二。

他用烺纯的口吻复述出烺纯心底的哀,接着又嘲笑起来,“我生与我死,又与你何干?你若是对自己这具半死不活的身子有所埋怨,更应该随我回幽蓝城,找那个孕育我们的人,而非是同为受害者的我。”

烺纯缓缓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宫烺轩的歪理,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他闭上眼睛,半响,又听到宫烺轩那个刻薄中带着嘲弄的语调——

“你不看我,就只能被动;你若被动,就改变不了任何事。”宫烺轩飘到床榻前,虚无的手指从烺纯的脸颊划过,最后停在苏简言的脸颊,指尖下意识地轻点她酒窝的位置,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冷笑,“你连面对又蠢又傻的苏简言时,也都是被动。作为你的兄弟,我是该替你悲哀呢?还是该自私一点,为自己高兴?”

烺纯似是睡着了一样,无动于衷。

宫烺轩倒也不在意,反而破天荒地亲自为烺纯掖了掖被子,然后俯下身,凑近烺纯的耳畔,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诱惑的嗓音低缓地说道:“烺纯,你不会拒绝我的邀请,让我们一起回幽蓝城吧!”

*

香炉里的檀香燃尽又换新,伺候的丫鬟进进出出了好几回。

太阳东升又西落,直到夜幕降临,繁星点点,苏简言方从梦中逐渐转醒。

然而,被厉鬼吸食掉过半的阳气,不是睡一觉就能恢复的。

她的意识仍旧迷迷糊糊好似雾里看花。